準備好之後,部隊就分成幾列排好,然後就像閱兵似的,坦克排在前頭步兵跟在後頭,往後是一隊炮兵,再接下來就是押着一隊垂頭喪氣的羅、德聯軍俘虜。
走進海港大街後立時就歡聲雷動,雖然下着傾盆大雨,但街道兩側卻擠滿了人,有士兵有百姓,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也有女……尤其是那些大方而又美麗的烏克蘭少女們,不斷的朝着隊伍送着飛吻,其中還有些情難自禁衝到街中熱情的擁抱着這些勇敢的士兵們。
於是部隊只前進一會兒就被擋住了,送水送食物的,噓寒問暖的,握手感謝的……整個街道滿滿的擠着都是人。
雖然街道兩旁到處都是戰爭的痕跡:坍塌的建築,焚燒得只剩框架的房屋,還有一個個彈坑、一灘灘鮮血,甚至在某個角落你還可以看到屍體和器官。
但這完全不影響軍民們的熱情,他們甚至都爬上坦克向坦克乘員遞送食物,這使坦克都不得不停止前進以免造成危險。
“同志!”正在舒爾卡以第三者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這一切時,一名老婦人突然抓住了舒爾卡的手,說道:“你結婚了嗎?如果沒有的話,看看我孫女吧!”
說着就將身後一名穿着樸素但十分美麗的烏克蘭少女拉了上來,介紹道:“她叫葉琳娜,今年十七歲……”
舒爾卡不由愣住了,這老婦人居然在這種場合相親。
旁邊的戰士們一陣起鬨,也不管舒爾卡是否同意,接二連三的上前半開玩笑的說道:
“大媽,你眼光真好,這是我們排長同志!”
“他可是有名的‘逃跑英雄’!”
“是啊,你聽過舒爾卡嗎?”演員一把抓住正要逃開的舒爾卡並將他推到少女面前,說道:“舒爾卡,‘逃跑英雄’舒爾卡!”
……
老婦人臉上倒是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她顯然沒有聽說過,而且似乎不喜歡“逃跑”兩個字,所以臉上有些狐疑。
倒是那原本勉爲其難一臉尷尬的烏克蘭少女聽到這個名字時就不由瞪大了眼睛向舒爾卡望來。
“你就是‘逃跑英雄’?”葉琳娜問:“來自佈列斯特要塞的那個‘逃跑英雄’?”
“算是吧!”舒爾卡無奈的回答:“那是他們給我起的外號,雖然我並不喜歡!”
“我聽說過你!”葉琳娜之前的尷尬一掃而光,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活躍起來:“我聽過很多關於你的故事……”
戰士們在身邊起鬨:
“排長同志可以跟你講更多的故事!”
“只有兩個人的時候!”
……
“舒爾卡!”達維多夫在前頭叫道:“繼續前進!”
這時舒爾卡才注意到周圍已多了許多維持治安的警察,他們將人羣趕到兩側以保證部隊繼續通行。
“再見,美麗的姑娘!”舒爾卡朝葉琳娜揮了揮手:“我會想你的!”
這如果是在中國,舒爾卡是不敢這麼跟女生調侃的,因爲這會被視爲“調戲”。
但是在烏克蘭,舒爾卡卻知道這很正常,甚至可以說是種友好和誇獎。
“再見!”葉琳娜也揮着手:“我叫葉琳娜!”
舒爾卡猜,葉琳娜很可能是想告訴舒爾卡她的地址以方便再聯繫,但在被警察阻攔情急之下又說了一遍名字。
接着,他們就被擁擠的人羣分隔開了。
舒爾卡不以爲意的笑了笑,他感受到了烏克蘭少女的大膽和熱情,對他來說算是一種異域風情,也可以說是一個美好的回憶吧。
戰士們一路揹着槍,昂首挺胸的一邊朝街道兩邊揮手一邊大步往前邁,整整行進了一個多小時才完成了這段遊行……不過這一個多小時卻過得很快,即便是戰士們已經連續作戰直到現在。
當然,跟在隊伍後的俘虜就不一樣了。
舒爾卡突然覺得這有些像是奧運會入場式,就差沒有播音在喊:“現在出現在你們面前的是第一坦克營,他們在戰鬥中一往無前,屢次突破敵人的防線……”
然後掌聲響起來,鮮花搖起來。
“現在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俘虜分隊,他們是由羅馬尼亞分隊和德國分隊組成……”
然後罵聲響起來,雞蛋和爛泥砸過來。
現場比描繪的還要混亂,戰鬥民族不會對這些侵略者客氣,他們有些人近距離的朝俘虜吐唾沫,有些狠狠的給他們來幾拳,還有的則朝俘虜們臉上拋石頭,只打得他們鼻青臉腫的慘叫不已。
而那些維持秩序的警察,這時也像是傻了般的裝作沒看見毫不阻攔。
不過這些就不需要舒爾卡等人關心了,部隊一路跟着前方的坦克開進了被做爲臨時軍營的學校。
戰時,學校是做爲臨時軍營最理想的地方。
這一方面是因爲在戰爭的情況下學校不可能而且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無法投入使用……學生停課、教師放假了。
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學校有較爲完善的設施:圍牆、教室、宿舍、食堂,甚至還有澡堂,只需要稍加改裝或是增設牀位就可以當作軍營使用。
不過舒爾卡等人就顧不上這麼許多了。
剛纔在街上游行時的神采奕奕其實都是裝出來的,一走進軍營馬上就矮了半截,在命令下走進自己的宿舍後往牀位上一躺就再也沒力氣起來了,甚至連身上被雨水淋溼的軍裝都沒脫,然後鼾聲就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這是正常的,因爲自打從基輔出發起,十幾天的時間都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沒能好好休息一下。
當然,這其中搭乘汽車的步兵的確有可以休息,但即便是休息那也是抓着槍隨時都要像彈簧一樣蹦起來然後跳下車的那種休息,因爲只要慢半拍就有可能被子彈炮彈奪去生命。
現在,進入敖德薩之後,一根緊崩的弦總算放鬆下來,於是各種疲倦、勞累全都涌了上來,就像潮水般的勢不可擋。
舒爾卡也不例外,他在牆角找了個牀位,將步槍靠在旁邊,想把雨衣脫了再睡,但只脫一半就一頭栽倒在牀上呼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