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殘酷,也很無奈。
說白了這些掩護部隊就是“炮灰”,是衝在前方送死的,他們幾乎沒有活着回來的希望。
即便如此,上級依舊交給他們一些任務,告訴他們該怎樣怎樣死……
但舒爾卡又不得不承認扎哈卡維奇少校的命令是對的。
如果坦克殘骸不夠靠前,就意味着潛伏部隊也無法靠前潛伏。
如果坦克殘骸將橋面堵死,就意味着潛伏坦克無法通過。
部隊呈一字長蛇陣緩緩往前推進。
這原本是行軍隊形不適合用於進攻,但因爲進攻的是橋面只能這麼做。
坦克帶着馬達聲朝前推進,前方已經有幾輛坦克開上了橋面,然後就加快了速度……就像之前說的,他們要儘量靠近前方。
但德軍顯然不會讓它們如願,幾發照明彈升到空中,然後“轟轟”的一陣炮響,馬上就有一輛坦克被擊毀。
那是個很恐怖的畫面,舒爾卡等人的坦克隨後就經過了這輛坦克殘骸,在它的正面裝甲上看到了一個幾乎有湯碗那麼大的洞……外表看依舊沒有多大損傷,但裡頭已經一片血肉模糊都被打爛了。
坦克繼續往前駛,照明彈一發發的升上天空,高射炮令人恐怖的響聲也不絕於耳。
或許是因爲緊張,所有的坦克似乎都開始亂竄,它們早已顧不上身後的步兵猛踩着油門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衝鋒……這其實是戰前就計劃好的,坦克的確應該要拋下步兵纔有可能衝進敵人防線。
否則,一邊掩護步兵一邊前進只會讓高射炮一輛接着一輛的將他們擊毀在路上。
同時掩護步兵也是沒多大必要的,事實上,一輛輛坦克殘骸就可以成爲步兵的掩護。
不過當然,坦克這樣的衝鋒是很難成功的衝過橋面的,因爲對面不僅有高射炮,還有許多反坦克炮陣地。
另一邊在裝甲列車上的邁克爾少校就開始興奮起來。
“都動起來!”邁克爾少校拿着話筒大聲命令着。
裝甲列車上的裝備十分先進,比如邁克爾少校的命令可以通過話筒傳達到每一節車廂並且像喇叭一樣放大。
當然,如果有需要的話,邁克爾少校還可以針對某些車廂比如高射炮車廂下達命令。
“那些伊萬們發起進攻了!”邁克爾少校說:“他們打算用密集的坦克突破我們的防線,一定要穩住,注意自己的目標!”
對於一名工兵營營長來說,邁克爾少校的指揮還是很到位的。
他甚至拒絕上級給他的命令。
費恩上校命令邁克爾少校每次戰鬥的時候都將裝甲列車橫在橋頭。
“這樣我們就可以四門炮同時開火!”費恩上校說:“而且面對的還是敵人坦克較大面積且裝甲薄弱的側面!”
“不,上校!”邁克爾少校回答:“我並不認爲這是個好選擇。因爲我們知道,伏爾加河大橋有護欄,所以雖然我們的確可以面對一部份坦克側面,但護欄卻會減少這個作用,這些護欄甚至有可能使我們的炮彈偏離目標!另外,88MM高射炮能在更遠的距離擊穿敵人坦克的正面裝甲,所以我們根本就不需要面對敵人的側面裝甲!”
費恩上校無言以對,同時感到有些尷尬,因爲他發現面前這個工兵營營長似乎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對戰爭一無所知。
“那麼,你認爲我們該怎麼面對敵人?”費恩上校反問:“開着你的裝甲列車撞向敵人?”
周圍的軍官不由笑了起來。
“不,上校!”邁克爾少校回答:“我們的裝甲列車會在橋頭來回移動!”
說着邁克爾少校就將抽出鋼筆當作裝甲列車,在伏爾加河大橋前的鐵軌上一邊來回移動一邊接着說道:“我們有四門高射炮,兩門在左側兩門在右側。列車來回移動可以讓他們交替射擊,這可以避免裝甲列車被敵人掌握位置用炮火覆蓋,同時炮火從正面控制並封鎖橋面也更容易!”
會議室霎時就安靜了。
事實證明邁克爾少校是正確的,這種戰術能更高效的封鎖橋面同時也更安全,只不過對裝甲列車各單位的協同是個考驗……比如,當炮手正瞄準目標的時候裝甲列車移動就是不合適的。
不過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問題,工兵營利用裝甲列車裡的通訊設備互相聯繫彼此協同得很好,這使裝甲列車就像是一個整體,遊走在橋頭兩側以及兩座橋樑之間不斷的殺傷敵人坦克。
甚至就連照明彈也是裝甲列車打出去的,另外還有機槍、迫擊炮……整個裝甲列車就相當一座武器庫。
邁克爾少校在潛望鏡中一邊觀察着橋面上一輛輛衝上來的俄軍坦克一邊亢奮的大叫:“就是這樣,小夥子們,打得漂亮!讓他們看看,我們不僅僅是工兵營,我們能對付的不僅僅是游擊隊……”
終於,戰場再次安靜了下來,蘇軍像潮水般的退去,只留下成片的屍體和一輛輛姿態各異的坦克殘骸。
一輛倖存的坦克試圖調頭逃跑,但在邁克爾少校的命令下很快就被轟成了一團火球。
這團火球就在舒爾卡潛伏位置旁,發動機爆炸時騰起的火焰甚至都燃到了他身邊,有一名潛伏的戰士被點燃了,忍不住大叫着到處亂滾,但沒有人能救得了他,火焰依舊在他身上燃燒着……
不久,他終於不動了,就倒在舒爾卡幾米遠的地方,舒爾卡甚至可以看見他因爲痛苦而使勁往橋面扣的手指,指甲已經扣掉了幾片。
“這個蠢貨!”舒爾卡不由在心裡罵了一聲。
他罵的是那輛坦克的車長。
那是一輛執行掩護任務的坦克,他顯然是在最後關頭膽怯了,或者說意識到只剩下它一輛坦克繼續衝鋒沒有意義……他是對的,繼續衝鋒的確沒有意義,因爲此時潛伏坦克已經潛伏下來了。
但是,他不應該逃跑。
他更應該就地停車,然後假裝是一輛被擊毀的坦克。
很明顯,他固執的以爲自己執行的是掩護任務而沒想到自己可以轉化爲潛伏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