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建造得十分堅固,在這種情況下兀自屹立不倒,但這也僅僅只是一會兒,正在所有人都鬆一口氣時就見教堂自下而上的轟然崩塌,最頂層的塔尖倒在地上時甚至還隱隱保持原狀站立在廢墟中。
教堂一倒,朝對岸進攻的蘇軍就失去了掩護,於是一發發炮彈呼嘯而來砸往河水裡,接着在一陣陣轟鳴聲中爆起一道道沖天水柱。
原本十分平靜的布格河霎時就到處都是“驚濤駭浪”,有些木筏被炮彈直接炸成碎片,有些被衝擊波震得散架,還有的則是被掀翻……沒過一會兒,河水裡就到處都是屍體、木筏碎片,以及受傷掙扎呼救的士兵。
加夫裡洛夫少校試圖組織戰士救援,但槍聲和炮聲很快就阻止了他們。
等炮聲停下時,整片河水都變成了紅色,兩百多人只有十幾個水性好的帶傷遊了回來。
而此時對岸又多了許多汽車和摩托的燈光……很明顯,德軍另一批援軍趕到,他們進一步加強了沿岸的防禦。
“撤退!”加夫裡洛夫少校大聲命令。
撤退當然是正確的,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可能再從這裡突圍了,任何嘗試都是浪費生命。
但是……
撤退又能退到哪去?
此時甚至連的科布林要塞都被德軍佔領,也就是說,蘇軍已被牢牢的包圍在了中心堡壘裡無法動彈。
軍官俱樂部的地下室,這是中心堡壘能躲避炮彈的三個地下室之一。
空氣中充滿了恐懼和血腥味,人力發電機在不遠處“嗞嗞”的響着,帶動地下室唯一的一盞吊燈忽明忽暗的照亮了附近的蘇軍士兵……
士兵們臉上滿是絕望,他們都知道現在想突圍基本是不可能了,所以全都沉默不語想着心事,只有最深處臨時醫院醫生們的命令聲及傷員的叫喊聲。
吊燈正下方擺着一張桌子,福明政委在桌前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加夫裡洛夫少校則靜靜地盯着桌面上的地圖,似乎想從地圖上找出一條活路。
舒爾卡緊緊的抱着步槍斜靠在牆壁上。
舒爾卡不敢想像,自己總以爲能夠憑着超前的知識帶着戰友們一起離開這裡,卻沒想到因爲各種沒想到的情況使事情變得更糟……如果像原先那樣,加夫裡洛夫少校的部隊堅守科布林要塞、福明政委的部隊堅守中心堡壘還可以多堅守一段時間,畢竟兩個要塞之間還可以互相呼應有更多的空間。
但是現在,包括家眷在內一千餘人,全都被包圍在中心堡壘裡,就連基本的食物和飲水都成問題。
“舒爾卡!”過了良久,加夫裡洛夫少校就叫了聲。
奧庫涅夫碰了碰正在發愣的舒爾卡,舒爾卡才清醒過來,趕忙應了聲跑到少校面前。
“抱歉,少校!”舒爾卡說:“計劃失敗了,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不,舒爾卡!”加夫裡洛夫少校回答:“這與你無關!”
見福明政委疑惑的眼神,加夫裡洛夫少校就解釋道:“這就是那個制定突圍計劃的士兵!”
福明政委“哦”了一聲,然後走上前整了整舒爾卡的衣領,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少校說得對,舒爾卡同志,這與你無關。你制定的計劃很好,我們差點就成功了……失敗只是因爲,我們中出了可恥的叛徒!”
“放心,舒爾卡!”加夫裡洛夫少校說:“我叫你來不是追究責任的,是想知道你是否有備用計劃!”
舒爾卡無奈的搖了搖頭。
嚴格來說舒爾卡並不是一名軍人,更不是一名合格的指揮官,所以他不會像加夫裡洛夫少校想的那樣,事先就想好如果出現什麼什麼情況的話就怎麼做。
實際上加夫裡洛夫少校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他也很清楚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有什麼計劃的。
“只有堅守了,沒有其它出路!”福明政委說。
加夫裡洛夫少校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其實,這種情況下更應該做的是投降……繼續打下去已沒有任何意義,除了敵我雙方多死一些人之外。
但他們是蘇聯軍隊,蘇聯軍隊在任何時候都絕不允許討論“投降”這個選擇。
這時,地下室外傳來德國人用喇叭放大的聲音:
“蘇聯士兵們,放下武器投降吧,我們保證你們的安全。否則,我保證會有更多的‘超級炸彈’發射到你們頭上,給你們一小時的時間……”
“砰”一聲槍響,從地下室裡傳來的。
朝槍聲傳來的方向望去,一名士兵用步槍自殺了,因爲步槍太長,他甚至是用腳釦動的扳機,他手裡還拿着一張帶着鮮血的相片。
“怎麼回事?”福明政委不由跳了起來,然後朝旁邊幾名士兵怒喝道:“你們爲什麼不阻止他?!”
“政委同志,我們並沒有意識到他想這麼做!”
“我們以爲他只是起來伸個懶腰!”
……
這的確不怪他們,如果下決心要自殺的話,是怎麼也攔不住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們是處於怎樣的絕望中,慢慢的被絕望折磨纔是最難熬的,所以就有人選擇做個了斷。
“不許這麼做!”加夫裡洛夫少校下令道:“這是一種逃避,我們就算死也要與敵人戰鬥到最後,軍人應該死在敵人的槍下,至少殺死幾個敵人!明白嗎?”
“是,少校同志!”
士兵們接二連三的回答。
但這番話無法起到多少作用,因爲大家心裡清楚,死後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就在加夫裡洛夫少校要走回去的時候,卻有人提出了反對的聲音。
“我不能同意,少校同志!讓我像他一樣結束這一切吧!”
順着聲音望去,是躺在地上的傷員。
加夫裡洛夫少校不由愣了,如果說其它人還有一絲希望的話,或者說還能夠戰鬥到最後多殺死幾個敵人的話,那麼這些傷員就沒有任何希望。
加夫裡洛夫少校朝軍醫望去,軍醫微微的搖了搖頭。
缺乏藥品,沒有醫療器械,軍醫也無能爲力。
傷員只有一個結果,受盡折磨然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