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娜告訴三位“淨化者”,自己和夏爾在調查“旅舍”時,於地底碰到了深谷修道院的半機械僧侶,發現他帶着一堆顏料和畫筆,而之後的進一步探索裡,兩人在地震般的動靜裡遭遇了隧道的垮塌,直接落入了畫中世界。
“你們就這樣掉進畫中世界了?”伊姆雷不可思議地打斷了簡娜的講述。
這也太巧了吧?
巧到那些暢銷小說作家都不敢這麼寫!
瓦倫泰則低聲自語道:“難道是神降下的奇蹟?”
“是的,我當時都感覺難以置信。”簡娜如實還原着自己剛看到畫中市場區時的狀態。
昂古萊姆右手下壓,示意伊姆雷和瓦倫泰不要追問,讓切莉婭.貝洛繼續說下去。
簡娜挑重點講了薩法莉和加布裡埃爾對“旅舍”情況的描述、自己和夏爾的末路狂奔、兩名妖精和其他“房間”的襲擊。
確定“旅舍”和“房間”分別代表什麼,有什麼意義後,瓦倫泰心中一動,陷入了沉思,產生了一定的聯想:“每個‘房間’都有一名‘住客’,相當於體內藏着強大的力量,且可以外泄一部分......
“這種狀態,在哪裡見過……”
一幅幅畫面、一段段信息在瓦倫泰的腦海內閃過,他猛地擡起頭來,再次打斷了簡娜的講述:“夏爾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淨化者”在發佈通緝令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夏爾.杜布瓦是薩瓦黨幫那個傢伙弄的假身份,警察總局的職員們當前正在審問抓捕起來的薩瓦黨成員,看他們是否瞭解夏爾.杜布瓦的來歷。
簡娜明白已被通緝的夏爾不可能再掩蓋住真實的身份,略作權衡,淺淺一笑道:“你們不知道?“
“他原名盧米安.李,也是個通緝犯,來自南方的科爾杜村。”
盧米安.李…….瓦倫泰眼皮一跳,發現自己的猜測和懷疑竟然是對的。
簡娜瞄了他一眼,輕聲“解釋”道:“夏爾加入薩瓦黨和什麼‘鐵血十字會’只是想獲取資源,提升自己,找那些邪神恩賜者復仇,這次的事情裡,他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他的追查,‘旅舍儀式’不會提前,災難會更加嚴重。
“雖然他總說這是爲了幹那些邪神恩賜者,但我知道,經受過一場災難的他並不想看見別的無辜者也遭遇類似的事情。”
瓦倫泰表情逐漸舒展,沒有掩飾自己的惋惜和欣慰。
他嘆息着說道:“他確實是神的虔誠信徒,可惜命運和那些邪惡者將他推到了黑暗裡。”
虔誠信徒……你怕是對夏爾有什麼不必要的誤解……簡娜無聲嘀咕了兩句。
昂古萊姆聽完之後,自嘲般笑了笑:“沒想到阻止昨晚災難變大的是一個通緝犯,一個邪惡組織的成員。
“不站在光裡,也可以是英雄啊。”
簡娜對這個評價還是挺認可的,她未提妖精們稱呼盧米安爲“1號房間”,只是說自己兩人爲了逃離畫中世界,在太陽升起後,進了對應微風舞廳位置的那片黑暗,神奇地出現在了第四紀特里爾外的荒野內。
她把倒塌的灰白石柱、遠處的巨人身影、假死的腓力將軍、黑色的“原初魔女”神像、鏡中的加德納.馬丁、恐怖的嘶吼、墜落的太陽、變紅的天空、落下的火雨等情況都告訴了“淨化者”們,但沒具體講戰鬥的細節。
昂古萊姆等人也默契地沒問-對野生非凡者來說,那些明顯藏着重要信息的事情都是可以賣錢的情報,但自身的能力和戰鬥的方式必須保密。
“最後,我們拿到那尊神像和鏡中加德納遺留的碎片,離開封印,返回了正常的地底。”簡娜前面半句話和後面半句話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聯繫,但這麼放在一起,卻肯定會讓人產生聯想,覺得這就是他們能脫離第四紀特里爾的原因。
“事情的複雜程度超乎想象啊,而且牽涉很高層面的力量……”昂古萊姆低聲感慨了起來。
他們無從知曉昨晚從聖心修道院升起的那輪太陽是怎麼一回事,也不明白它爲什麼墜入了第四紀特里爾的封印內,感覺這應該和天使層面的戰鬥有關。
“那尊雕像和鏡子碎片呢?”瓦倫泰急切追問道。
“給芙蘭卡了。”簡娜說着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話.長昂古萊姆輕輕點頭:“那套全身盔甲呢?”
這和他以前兩名同事的死亡有關。
當然,加德納.馬丁因此而死,也算是“報仇”成功了。
“魔鏡占卜說那有很恐怖的背叛詛咒,加德納.馬丁的遭遇就是證明,我們誰也不敢要,最後放在了夏爾那裡。”即使是現在,即使是“女巫”,簡娜也覺得那詛咒太過離譜和誇張。
昂古萊姆沉默了一下道:“你要是再遇上夏爾,告訴他,可以把那套盔甲賣給我們。”
簡娜點頭答應後,這位“淨化者”的執事正色說道:“你提供的情報都非常重要,你想要什麼樣的報酬?”
“歡愉’的魔藥配方和所有材料。”簡娜本着先開個很高價格,再慢慢拉扯的想法回答道。
這是她多年討價還價的經驗。
昂古萊姆注視了這位“女巫”一眼道:“你也打算離開市場區?”
“是啊。”簡娜有些悲傷和自嘲地笑了笑,“女巫’會帶來災難,我不想影響這裡的人,難怪故事裡的女巫總是住在黑暗的森林裡,遠離人羣,但我會偶爾回來,依舊是你們的線人,你們也可以繼續用約定的方法聯絡我。”
她略顯悽然的笑容讓伊姆雷本能地想移開眼睛,害怕陷入進去。
“等我們確認了你情報的真實性,會幫你申請‘歡愉’的配方和材料,具體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證,這個層次的物品,我們沒法自己決定,必須得到高層的允許。”昂古萊姆給出了承諾,並未還價。
告別“淨化者”後,簡娜提着行李箱,乘坐馬車,去了紀念堂區的芙蘭卡安全屋。
等安頓好了自己,她略作思索,決定前往拉維尼碼頭的“愚者”教堂,感謝這位偉大的存在迴應了祈禱,讓夏爾進入畫中世界提供幫助。
這也是她正式兼信“愚者”先生的開始。
那座有着明淨窗戶,光照很好的樸素教堂內,簡娜坐在最後一排靠背椅的邊緣位置,閉上了眼睛,交握起雙手,將它們置於胸前,低頭做起禱告。
那種屬於宗教場所的安寧靜謐裡,她彷彿進入了沉眠,思緒放空,只是讚美。
隱隱約約間,她感覺有人坐到了自己旁邊。
簡娜沒去理睬,專注於自己的禱告。
過了幾分鐘,她才睜開眼睛,看見身旁有位嬌小的女士同樣在禱告。
那女士披着及肩黃髮,穿着便於活動的長褲和偏男性化的襯衫,套着一件棕褐色的小外套。
她雖然閉着眼睛,但僅是從側面就能看出她的眉宇輪廓和嘴鼻線條都相當精緻,個子是不高,卻自有種沉穩威嚴的氣質。
察覺到了簡娜隨意的注視,這位女士睜開眼睛,側頭笑道:“簡娜?”
“是的…….您是?”簡娜又疑惑又警惕,但又覺得“愚者”先生的教堂內應該沒什麼危險。
那位外表年齡明顯偏小的女士自我介紹道:“我是‘聖盃二’,也就是芙蘭卡的大阿卡那牌,‘審判’。
“我今天到‘愚者’先生的教堂禱告,沒想到會遇見你,這也許就是命運的安排,怎麼樣,要不要抽張小阿卡那牌?”
感覺得出對方語氣的和善,簡娜在那種讓人不知不覺信服的氣場裡點了下頭道:“我很樂意,‘審判’女士。”
如果是別的大阿卡那牌,她還會本能地擔心害怕,畢竟是全然陌生的強者,但“審判”和“魔術師”這兩位女士,她已經聽芙蘭卡和盧米安講過,有天然的好感和信任。
“審判”從腰間懸掛的黑色小袋內拿出了一疊塔羅牌,隨手切了幾次,微笑遞了過去:“抽吧。”
簡娜莫名緊張,看了半天才伸出右手,抽了一張小阿卡那牌。
她目光所及,看見牌面上有七個漂浮於雲霧中的杯子,下方是骷髏腦袋和望着這些的人。
“聖盃七’。”“審判”女士笑了一聲,“這代表迷惘,困惑,夢境,幻象和選擇,當然,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塔羅會’的兩位‘魔女’抽到的竟然都是聖盃牌。”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了另外一張塔羅牌,那正面畫着吹響了號角引導着亡魂的天使。
大阿卡那牌,“審判”!
“這張牌你收着,遇到無法應對的危險時,拿出它,用赫密斯語誦唸‘請求審判’,我只要還在特里爾,都能給予幫助,當然,請求時,你也必須在特里爾,嗯,第四紀特里爾那類地方除外,我無法聽見。”“審判”女士語氣平緩地說道。
“謝謝您,‘審判’女士。”簡娜接過那張大阿卡那牌,誠懇說道。
“審判”點了點頭道:“你現在需要做的是配合‘聖盃二’執行魔女教派任務,但方向不一樣,你需要避開魔女教派,調查那幾個特殊的鏡中世界,第四紀隕落的那位‘災難魔女’克麗絲芒娜是切入點。
“她是‘原初魔女’的孩子,所以是天生的女性,是純粹的女性魔女,這點和你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