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給我出去!”
“我留在這裡陪你吧。”
子書主動提議道。
“出去!”
柳依依仍然背對着他們,語氣冰冷的可怕。
子書知道她現在想要靜一靜,也沒有過多阻攔,於是拉着李子清的手準備出病房。
“我姨媽......知道我流產了嗎?”
柳依依忽然問道。
“還不知道,除了我們家的人,還沒有人知道。”
“你們走吧。”
柳依依說完,病房的門被輕輕地合上了。
柳依依眯起眼睛,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覺,但是不論如何,怎麼也無法入睡。她覺得有一樣東西堵在了自己的身體裡,久久不能嚥下,也無法釋放。
柳依依哭了,她覺得鼻子酸的厲害,於是哭了起來。
長到這麼大,她記得自己從來沒有哭過,是個十分堅強的人。可是這次,她覺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想到了這一路走來所歷經的很多事情,想起了挺着大肚不知在世界哪個角落的許諾,還有自己的姨媽,甚至令她憎惡的姑姑和姑父,還有那個生厭的水產老闆。
柳依依一時之間想起了很多人,對的還有初次見到子書的時候。
她看着自己復仇的路一步一步鋪張開來,最後她得到了快感。一種以踐踏別人幸福,傷害別人情感的復仇快感。但是現在,她覺得一點也不快樂。
她的孩子死了。
一個幼小的生命就這樣突然沒了。就像離開她的爸爸媽媽一樣某天忽然就走了。
柳依依最害怕的就是失去。
但是現在,她似乎什麼都失去了。
爲什麼都失去了?
柳依依不想再想了,她幾乎都快覺得自己的人生再也沒有意義可言了。
她抓起牀邊的手機,撥打了姨媽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也沒有人接聽,正當柳依依想要掛掉的時候,那頭卻傳來了姨媽熟悉的聲音。
“這麼晚了怎麼打電話過來了?”
陳清水的聲音有些迷糊,她剛剛被這個電話從睡夢中擾醒了。
“姨媽......”
柳依依幾乎是帶着哭腔說話的,這可
把陳清水給嚇到了,她一下子清醒地坐直了身子。
“怎麼了,依依?”
“我流產了......”
陳清水半夜披了件外套便出了家門,直奔醫院。
她找到柳依依的病房後,連忙推門而入。
“姨媽!”
柳依依一把抱住了跑過來的陳清水,放聲大哭了起來。
柳依依出院後,子書親自來接了她回家。
對於所發生的一切,不論是子書,還是李子清,兩人都覺得很抱歉,之前的怨恨,不滿,也隨着這個孩子的消失而煙消雲散了。
儘管子書心底仍然想着許諾,仍然抱有找到她並與其一起生活的念頭。但是柳依依流產後,他再也沒有提過許諾的名字,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有氣無力的渾噩度日。而是打起精神,按時上班,幫助父親管理公司。
而李子清也不再與柳依依對着來,反而對其溫柔關懷了許多。
但是,柳依依卻一點兒也沒有變。自己的孩子因爲一場爭吵流掉了,柳依依感到萬分氣憤,她固執地認爲這都是李子清和子書的錯,是他們讓自己大動肝火,導致孩子流產。她變得越加咄咄逼人,處處和李子清對着幹,雖然李子清一再忍讓,甚至當做沒有聽見她的挖苦。但是柳依依知道,她與子書唯一的紐帶已經徹底斷裂了,她沒有從子書身上得到愛情,因爲自己的任性,她徹底地喪失了子書的愛情。
他們現在形同陌生人,臥室裝修完畢後,兩人分房睡,雖不再爭吵,但之間對白也幾乎沒有。
陳清水再次來到黃家的時候,不禁爲這種改變大吃一驚。
李子清去開的門,看到是陳清水,於是回身衝着大廳里正在看電視節目的柳依依說:
“你姨媽來了。”
柳依依連忙站起身來,陳清水換上家居鞋後,兩人激動地抱住了對方。
“怎麼樣,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嗎?”
“恩恩,好很多了,姨媽。對了,一珂在家怎麼樣啊?”
陳清水笑了笑。
“一珂和碧兒要訂婚了呢。”
“是嗎,那可真是值得賀喜了。”
柳依依勉強地笑了笑。
“倒是你
,我看你消瘦了不少,也無精打采的樣子。”
陳清水一臉擔心地望着柳依依。
“姨媽,你就別擔心了,我過得很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好。也別在家老待着,你有空的時候我帶你出去轉轉,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也好啊。前幾天我去了寺廟,那裡空氣清新,而且拜佛求福也不錯啊。”
“恩恩,其實我今天就有空的,姨媽。”
柳依依過了一段煩悶的日子,在黃家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有容身之處了。就是在流產以後,雖然大家愛對她的態度逆轉了,可是自己與子書失去了唯一的紐帶,讓她感到氣憤又無奈。她早就想出去走一走了。
“那這樣吧,你去收拾一下,我們就出發,反正地方也不遠,半個小時就能到的。”
柳依依順從似的回房收拾了一番,然後坐上陳清水的車子,直奔郊外的一座龍王廟。寺廟坐落在一座深山裡,行人極少,四處被山林環抱。遠離人羣和嘈雜,柳依依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跟隨着陳清水一同燒香拜佛,體驗了別樣的一種清淨。
在一同聽完方丈誦經以後,兩人到小樹林裡走了一會。踩在落葉上,落葉的脆響也分外好聽。
“姨媽,我還不知道你來這種地方呢。”
“多來這種地方還是有好處的,依依。人嘛,善良永遠比聰明更難。”
柳依依一聲不吭地聽着自己的姨媽說話,心裡卻萬分複雜。
“孩子流掉了固然可惜啊,畢竟是一個無辜的生命,失去它你也不好過啊。”
“我在那樣的家裡,不大動干戈纔怪,我孩子流掉了那也是必然的。”
柳依依提到流產,心裡總是忿忿不平,她恨李子清,她恨子書,恨許諾。這個孩子的流失和他們脫不了干係。
陳清水似乎看穿了柳依依的心思。長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
“我真的不瞭解你,依依。其實孩子流掉是必然的,別怪我這麼說,當初我叫你打掉孩子,可是你固執的不讓,現在它自己流掉了,這事情怪不了任何人,你知道嗎,依依。”
“怪不了任何人,那怪誰?”
柳依依不認同陳清水的說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