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震山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拍着桌子站起身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瞞着我都做了什麼,馮佳慧,我真想不到你怎麼是這麼一個自私的女人,念卿生死未卜,你就先打她的遺產的主意,你紅呲白臉的打到霍家要遺產,你不怕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馮佳慧臉色略一紅,心頭有些心虛,但這些心虛很快就被更多的氣憤壓下去,她昂起頭道:“是我自私?蕭震山你搞搞清楚,我要那些錢有什麼用?我還不是爲了你?你的案子到現在還沒有完結,打官司找關係難道不用花錢嗎?你做了這麼多年,到頭來戶頭裡連七位數都沒有,你把錢全帖到你那個破廠子裡,你強出什麼頭……”
“簡直不可理喻。”蕭震山氣得顫抖,不願意再跟她吵下去,他甩手上樓。
馮佳慧在身後不依不撓的道:“我不可理喻?我看你老糊塗了,冤大頭……“
我還不是爲了你,爲了這個家……”馮佳慧一直不停的重複着這句話,
蕭世均默默的放下碗,“媽,我吃飽了,我上樓休息一會。”
馮佳慧看着他道:“你怎麼了?難道你也覺得你媽不可理喻?”
世均道:“我只是太累了。”
馮佳慧無耐嘆息,末了交待道:“馬上就要過年了,你爸爸的案子可能會拖到年後再開庭,這幾天家裡辦年貨,你大哥昨天打電話說不回來過年了,家裡沒人幫我,你有空就早點回來,不要總是泡在局子裡,也升不了職。”
世均低着頭不說話。
馮佳慧接着道:“我知道你警察的身份尷尬,到時候,你就不要出庭好了,反正到時候我跟世顏陪你爸爸去。”
蕭世均道:“到時候再說罷。”
他起身上樓。
馮佳慧看着桌子上剩的一大片飯菜,無耐的嘆氣,這個家越是越來越不像個家了。
傭人走過來道:“夫人,舅爺的電話。”
馮佳慧緩和了下情緒,強打起精神,起身到客廳接電話。
“喂,世昌啊。”
她的語語聲聽起來有些疲憊。
馮世昌在電話那頭勸道:“大姐,姐夫的案子怎麼了?有進展嗎?”
馮佳慧道:“還是老樣子。”
馮世昌,“你也不用太着急,慢慢找找關係,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馮佳慧懶得跟他解釋這當中的厲害關係,只道:“算了,這些以後再說罷,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馮世昌支唔了一會道:“大姐,我知道你現在挺困難的,可是家裡實在沒辦法,順豔的飯店最近急需要一筆錢週轉,要不然就會被迫停業了,您看……”
馮佳慧皺起眉,覺得頭疼不已,她最煩的就是他說這些話,開場白永遠一樣,我知道你很困難,可是家裡實在困難。
呵,誰不困難。
馮佳慧冷着聲音道:“世昌,你姐姐我也上了歲數了,你姐夫如今又這個樣子,你的事情,你還是自己想辦法解決罷,我實在沒辦法。”
馮世昌道:“大姐,你也知道,我認識的人就只有你,你如果不幫我的
話我就只能讓店關門了。”
馮佳慧,“關就關罷,我看你離了我,你跟順豔還活不活……”
“喂,大姐,大姐……”
馮佳慧一臉厭煩的掛了電話,起身交待傭人道:“如果舅爺再打來,就說我不在,不,就說我死了。”
傭人瑟縮的應着。
這是一處臨海的漁村,岸邊停着幾艘漁船,婦女們在岸上搭着架子織補漁網,或是在自家的船上曬些海菜帶魚等醃菜。
腥鹹的海風灌入脖子,她圍着厚實的外套,頭上包着頭巾,一身漁民打扮,若不是袖子外那雙細長的手指,單從裝扮上來看,會讓人誤以爲這是當地的漁婆。
念卿擡頭看看天,收了曬乾的帶魚往回走,她挺着將近六個月的肚子,笑着同路邊的村民打招呼,“還不回去呢?你家老王回來吃不到飯又該跟你發脾氣了。”
“喛,大娘,曬太陽呢,起海風嘍,快回家罷。”
念卿回到家,一個頭發花白的大娘從屋裡走出來,看到她端着的帶魚道:“小卿,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行動不方便那些活就不用做了,擱着等大川回來做。”
念卿道:“沒事,也不累,閒着也是閒着。”
念卿將曬好的帶魚放到竹篩上碼好,又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開始做飯。
這是一個小海島,生活條件十分艱苦,村民基本都靠打漁爲生,村子裡只有一個賣日常用品的雜貨鋪,若要買衣服之類的東西,還要擺渡到海那邊的鎮上才行。
念卿來的這些天,與這家人基本上保持着良好的關係。
這戶人家姓張,家裡只有夫妻兩個,沒有兒女,女主人姓李,今年五十多歲,丈夫是普通的漁民,靠打漁爲生。
每天早出晚歸。
張李氏腳腿不便,長年住在海邊,空氣潮溼加上多年的操勞,使她患上了嚴重的風溼病。
念卿煮了一些粥,又炒了一條魚跟海菜做配菜。
晚飯很簡單,張大川回家時飯菜正好擺上桌。
他穿着厚實的棉衣,穿着膠鞋走進來,他手上提着一隻宰好的雞,到廚房交給念卿,“喏,這是我用魚跟東頭的老王換的,明天中午燉了吃。”
“哦,好的。”念卿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東西,心裡有些泛嘔,可她還是接過來,用兩根手指尖拎着,扔到一旁的盆子裡。
張李氏從院子裡跟進廚房,問道:“今天出海收穫怎麼樣?”
大川道:“今天風大,沒打着什麼魚。”
他走到一旁洗臉,水缸裡的水冰涼刺骨,他也不添熱水,就那樣洗起來,念卿看不過去,從鍋裡舀了些熱水倒進盆裡,小聲道:“大叔,冬天這樣洗會感冒的。”
大川還從來沒見過有女人這樣體帖他,他當即就紅了臉,一個勁的道:“喛,喛……”
張李氏在旁看在眼裡,臉上有些不悅,語聲也冷下幾分,“洗完臉說過來吃飯,幾十歲的人了,還窮講究個什麼……從前也沒見你這麼幹淨過……”
她嘟嘟囔囔的出了廚房。
念卿最饅頭從鍋裡撿出來
,也端着出去了。
飯桌上,念卿小口小口的吃着飯。
張大川將菜碗朝她這樣挪了挪,“別光吃飯,你也吃點菜。”
“恩。”念卿隨口應着,還是沒吃,其實,她有些不習慣菜裡的魚腥味,儘管她已經很小心的處理過了,可還是去除不掉那裡面的魚腥味。
不管是燒開水,還是洗好的水果,就連這空氣裡,都是腥溼的味道。
念卿吃不進去東西,身子也越來越瘦,六個月的身孕衣服蓋一蓋,竟然看不出來。
張李氏說她的胎落在腰裡,念卿不懂這些,不過真的覺得後腰明顯寬多了。
吃完飯,念卿端着碗盤出去洗。
張大川跟張李氏就坐在堂屋看電視,一臺黑白的電視機,屋子裡還用着白熾燈,昏暗的燈光照亮屋子裡爲數不多的幾件傢俱。
念卿將沒吃完的菜放進冰箱。
老舊的冰箱不知道已經工作了多少年了,機器發出轟隆的巨響。
念卿洗完碗從廚房出來,擡頭看看天,天空一絲星光都沒有,風越來越急了,似乎要下雨的樣子,於是她又將曬在院子裡的乾貨端進廚房,這才走了堂屋。
“忙了一整天了,快過來歇會。”張大川招呼她過去看電視。
張李氏轉頭看她一眼,眼神說不出是什麼意思。
念卿朝張李氏點點頭,挑了沙發的角落坐下,遠遠的跟他們夫妻隔開。
電視里正播着財經新聞,新聞之後便是八點檔的電視劇,張李氏最近迷上一部後宮電視,一直追着看。
新聞主播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播報着一則則的新聞,念卿本來漫不經心,直到後來,字幕上突然出現了一行字,讓她再也無法平靜。
目光怔怔的看着電視屏幕,一動也不動。
霍氏集團內部調整,股票大跌……
怎麼會?難道真的如沈曼青所言,真的有人在暗中對霍氏動手腳?
張李氏看看她道:“你發什麼呆?”
念卿搖搖頭,“哦,沒什麼。”
“古里古怪的。”她小聲說了一句,對張大川道:“我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車把她送走,就快過年了,我們也不能一直收留她,她這身子,萬一出個什麼差錯,我們可擔當不起,再說,她的家人也擔心。”
張大川看了念卿一眼,小聲道:“這幾天天氣不好,我怕送她過海會有危險,再等兩天罷,等兩天老王的大船出海,讓她坐那個走。”
張李氏道:“那還能趕在年前到家嗎?”
“應該能。”
聽着她們一言一語的討論着將自己送走的事,念卿面無表情的坐着,並沒參與話題。
她低下頭,流海下面露出白色的繃帶。
額上的傷口差不多已經好了,可是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還是讓她膽戰心驚的。
那天晚上,她原本是想去找霍天擎的,過十字路口的時候一輛貨車突然從側邊開過來,撞上了她的車,她當場被撞暈了過去。
醒來後,她發現自己被蒙了眼跟口裝在麻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