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最後一口餅乾，他拍掉手裡的碎渣，將包裝袋捏成一團，起身準備去丟。用眼神示意身邊的同伴，再指指角落。
同伴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拍拍那人的肩膀。
“我們準備上去了喔，你要一起還是在這休息？”
對方似乎很抗拒他的觸碰，渾身都在顫抖，咿咿呀呀說了什麼。
“聲音很沙啞啊，不會是生病了吧？”
同伴說着，低下身想看看對方身體狀況，卻被他拉住。
一個大男人還這麼麻煩。
讓同伴讓開，他伸出手，硬把那人的身體翻過來，“你還想縮到什麼時候，有病沒病也給我們看看啊！”
“呀啊！”
同伴被嚇得躲到後面，他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愣住了。
身下的人，允吸着斷指，把血舔得一滴都不剩，失血的斷口處肉都泛着白色。
充滿血絲的雙眼盯着自己，想看到獵物一樣，慢慢綻放出詭異的笑容。
“MD，什麼情……”
感覺自己在拽着一個怪物，他要縮回手，卻已經來不及了。
半彎着腰的他不好受力，後退一步還被躲在身後的同伴絆了一下，“怪物”以絕對的力量優勢，把他扯倒了。
摔下來還不算痛，畢竟有個肉墊在下面，但是下一秒，腥臭的呼吸撲鼻而來，肩胛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MD，你瘋了——放開我！”
罵着喊着，拼命掙扎着。
痛呼聲把周圍的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他的同伴被嚇壞了，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一個同伴撕咬着另一個同伴。
他好不容易能扭過頭，向同伴伸出手，肩上、脖子上血淋淋的，連臉上的皮肉都被扯得變形。
“快救我……”
爲什麼還不來救我？
看清這一幕，周圍的人嚇得尖叫四起，連爬帶滾的逃開，他的同伴看着他，除了搖頭還是搖頭，眼神裡滿是拒絕。
跟着羣衆一起鬨跑出大廳。
染血的地板旁，掉落的塑料包裝紙在慢慢恢復形狀。
去配電房的路上，莘莉他們經過了一條走廊，所幸受損不是很嚴重，安然無事，很快就到了設置在酒店外，專門給酒店供電的小房門口。
但是房子的情況就不容樂觀，單從外面看，就坍陷了一角。
“裡面有發電機還有電池組，一定要注意安全。”
萬一爆炸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兩女生齊齊點頭，莊晝然打頭陣，推開已損壞、標着閃電標識的大門。
他們儘量避開可能的隱患，靠着牆角移動，配電房內又分成幾個小房間，得一個一個去找。
“霄軍。”女孩輕輕喊了一聲，安靜的室內能傳得很遠。
莊晝然仔細聽了一會，搖搖頭。
千萬不要出事啊。莘莉捏緊衣角，祈禱着。
女孩想到什麼，拿出手機，打男朋友的電話，終於，雖然還是沒有打通，但從最深處的一間房內，傳出她熟悉的電話鈴聲。
“是他！”
最深處的房間，也是塌陷最嚴重的，門都被壓成半折狀。
莊晝然在門旁的碎石牆上清出了一個洞往裡瞧。
“……很糟糕。”
裡面情況很複雜，他甚至分辨不出響鈴的手機在哪個方位，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倒塌下來的板材和建築水泥。
“讓我看看。”女孩急了，也湊上前看，看着看着就快哭了。
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存活的機率還能有幾成？
“不行，我一定要救霄軍，不然我也死在這裡。”
聽着她的嗚咽心裡一揪，莘莉轉頭問莊晝然，洞口還能不能再擴大一點。
他皺眉，觀察了下週圍的支撐情況，“可以試試。”
“莉莉，你打算怎麼辦？”
女孩忍着眼淚，雙眼憋得通紅。
莘莉給她整理好安全帽，“走一步看一步吧，先進去再說，總會有辦法的。”
“那我也……”
“一個人進去已經很冒險了，你在外面等着，你男朋友還要你接出來呢。”
莊晝然小心翼翼地擴大，每敲一下感覺牆壁都在震動。好不容易開出一個足夠讓莘莉鑽進去的口子。
“小心一點。”
莘莉點點頭，在他們的幫助下，進到了室內。
每一步都要很小心，確定穩固才能踩下去。走了一小段，她對洞口比了個電話的手勢。
過了一會，鈴聲再次響起，莘莉確定了方位，是在一塊巨大的石板下方，石板與地面之間有障礙物，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空間。
估計能容下一個正常男性。
鏤空的屋頂，晨曦照射到石板上，讓空氣中飄散的灰塵無地隱藏。
拿出手電，莘莉認出石板下壓着的人就是女孩的男友，已經失去了意識，腿好像被卡住了。
憑她的力氣更本擡不動沉重的石板。
不過進來的途中有看到像園藝剪那樣的老式工具，她把它的一段放進石板下，利用槓桿原理一點點撐起，再一點點墊高。
差不多了，莘莉深吸口氣，爬進去將人慢慢拖出來。
這時候，莊晝然已經又把洞口擴大了一圈，足夠讓女孩男友通過。
莘莉本來就累得夠嗆，又使出吃奶的力將人托起來推進洞口，本來脆弱的牆體承受着成年男子的體重，已經岌岌可危。
“裡面可能還有人，我再去找找。”她喘着粗氣道。
“不行了，這牆快塌了。”莊晝然看到牆上裂縫磨合處不斷掉落的塵土，厲色拒絕，“快回來！”
話音剛落，上方傳來一聲裂響。
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廢墟，莘莉咬咬牙，藉着他的手翻了回去。
腳剛落地，就被他拉着跑起來，那面牆再也承受不住，倒下，連帶着歪斜的屋頂，把剛纔他們站的地方覆蓋。
女孩揹着昏迷的男友在外面等他們，會合後，莊晝然給她男友檢查傷勢。
“撞到頭了，應該沒什麼大礙，先帶他回去……”
莘莉看着因倒塌升起滾滾煙塵的配電房，想到裡面可能人還有人被困，而因爲他們的魯莽讓處境變得更加艱難，心裡就不舒服。
“莉莉。”
回頭叫她的莊晝然和女孩，看到這一幕，無言低頭。
“走吧，我們快回去找人來幫忙。”
經歷過一場浩劫，在這個城市的其他地方，還有人像他們這樣，要面臨着生命的無情抉擇，沒有對錯。
災民安置所，源源不斷的傷民被送往醫療區，可幾乎每隔幾分鐘就有一個生命離世。
值崗的警衛看着又一個送進來的傷員，搖搖頭。
“物資怎麼還沒到啊。”
除了凌晨空運過來的一批，後面就毫無消息了，各地的增援部隊都去哪逍遙了？
警衛們正埋怨着現實的不公，這時，一人跌跌撞撞的從遠處跑來，腿一軟，倒在他們面前。
“怎麼了？”他們連忙過去扶起。
“機器人……機器人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