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李女士-已-造成-他人-人身-傷害-及-影響-公共-秩序-”原本在站點的機器人不知何時來到街道這頭，穿過人牆，對地上的女人進行掃描。
從眼裡投射出幽幽的藍光。
女人看起來很害怕，慌亂地用手擋住自己往後躲。
但毫無作用，顯然機器人已啓動了安保程序，一步步靠近女人，“-犯人-情緒-不-穩定--有-精神病-歷史-和-犯罪-前科-”
什麼？犯罪前科？人羣開始竊竊私語，紛紛默契地退後了幾步。
莘莉看向她，此時的她臉上毫無血色，睜大的瞳孔晦暗無光，整個人失去了生氣。
“夠了！停下來！”
“-檢測-結果--臉部-中度-擦傷--腿部-膝蓋-輕度-瘀傷--無-其它-傷患-”
“-羣衆-已-通知-警察-前來-支援--編號-0385-已對-目標-進行-鎖定--請-積極-配合-工作-”
說完，機器人一動不動，站在她的面前。
女人彷彿看透了什麼，咧嘴大笑，“呵、呵，哈哈啊——原來，你跟他們是一夥的。”
她突然扭過頭，看着莘莉，那神情像是要告訴她什麼秘密。她指向剛剛逃出來的小巷，“那裡有‘鬼’。”再指向機器人，“這裡也有‘鬼’。”最後再指向自己。
“我也是‘鬼’。”
莘莉懵了，面前女人悽慘猙獰的笑容，第一次讓她覺得毛骨悚然。對方身子一晃，腦袋便往石階上撞去——
嘭！
隨着一陣刺耳的尖叫，女人就這麼倒在她面前。
目擊了整個過程，完全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莘莉驚得全身僵硬，瞪大雙眼，看着鮮血在散落的發間滲出，讓她想到不小心打翻的油瓶，灑出的液體噁心又粘膩。
不同的是，這有着鮮豔的紅色。
“啊！”忽然身子一輕，莘莉被某東西攔腰擡起，她下意識地叫了一聲，雙手抓住擡起她的東西，竟然是溫熱的金屬手臂。
算不上粗壯，可機器人一隻手便把近50公斤的人擡了起來，轉移到較遠處的休閒椅上。
“-請-遠離-案發-現場-”
聲音與金屬產生共鳴，在軀殼內形成迴響，震得她有點耳鳴。莘莉被穩妥的放到長椅上，她擡起頭，正好看到機器人的下巴，和縫隙裡一條條零線。
視線下移，脖子上是焊上去的身份編碼，0385。
“大姐姐！”那兩孩子跟着跑了過來，雖然離得遠，但也有點被嚇到了。
機器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視線停留在一人身上，手伸進衣袋裡，“-先生--這是-您的-手機-”
掏出來的，正是那孩子遺失的手機。
“啊，是我的手機，謝謝！”孩子激動地解鎖屏幕，錄音還在，但已經被停止了。他有點心虛地看了莘莉一眼，點擊保存。
警鳴由遠及近，機器人靜靜地佇立在屍體的不遠處，守護着現場，羣衆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夏日午後的陽光被雲層擋住，空氣顯得格外沉悶。
“是、我剛遇到點事，沒心情去訓練了……幫我推掉吧、改約也行，拜託啦。”
在某人發飆前趕緊掛掉電話，關閉鈴聲關閉震動，看着安靜下來的手機，莘莉呼了口氣，把包包抱在懷裡，望着那佇立的身影發呆。
爲什麼說自己是鬼呢，爲什麼那麼輕易就能夠放棄生命呢。
每每回想起她臨終時的那個眼神，是那麼的清醒，絕望得讓人心疼。
“大姐姐，那阿姨真的瘋了嗎？”
“你們怎麼還沒走啊。”現在倒是叫我大姐姐了？
“哎呀，問完我們就走。”
莘莉嘆了口氣，沉默了許久，“有人覺得瘋了，有人覺得沒瘋。”
這是什麼意思？兩隻搖搖頭，表示沒聽懂。
“你們有學過魯迅的一句名言嗎，‘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莘莉看了他們一眼，又扭頭望向遠處。
“類似的，一個人的作爲都符合他個人認知，但是每個人瞭解的程度不同，或者有什麼誤會，導致其他人都覺得他瘋了，他也便成了‘瘋子’。”
“所以說，我們還什麼都不瞭解，就這麼說別人，是不負責任的表現吧。”
兩隻聽完似懂非懂，某隻還上網搜索了資料，表示，“那句名言根本就不是這類意思。”
“是有點像是從衆心理吧，沒文化，真可怕。”
某人嘴角抽抽，有點丟臉，“我沒文化還真是對不住了。”
她僅上的幾年學都是主攻理科，只對電腦有點研究，那還是在青梅竹馬的逼迫下學的，從某些方面來說，她還真是挺沒用的。
兩小屁孩問完話把她嘲笑了一番也就算了，反倒還坐了下來。
“沒關係呀，大姐姐你沒有文化，但是你演的戲我們都很喜歡，武打戲，特技戲特別乾淨利落。”
莘莉一愣，下意識地壓低了帽檐，“你們認出誰了？”虧她還卸了妝！
“嗯……好像姓莘來着？”說罷，壞壞地晃了晃手裡的手機。
我去！什麼是時候認出來的，居然還錄音了？伸手就想奪手機“毀屍滅跡”，卻撲了個空。
小屁孩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開心的跳着跑走。
“喂站住！別亂發到網上啊——哎等等，你們叫什麼名字！”
“與君萍水相逢，若有緣相會，再說也不遲~”
莘莉本想追上去，但是一動發現自己腿軟根本使不上力氣，許是還沒有緩過勁來。
沉重的腳步聲靠近，機器人低下頭看她，問道。
“-小姐--需要-幫助-嗎-”
她掃了它一眼，繼續揉着大腿，突然想到什麼，猛地擡頭，“你不會也掃了我，獲取我的資料吧？”
“-按照-規定--不能-對-普通-市民-進行--你們-依然-享有-隱私權-”
“那就好。”那也沒什麼好問的了，莘莉低下頭打算無視它。
可那麼大隻站在旁邊怎麼無視啊！感覺還在盯着自己，盯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還是撤吧……莘莉扶着把手艱難地站起來。
“-祝-您-生活-愉快-”望着她慢慢的“挪”遠，它的背影竟然有些蒼涼。
雲層還未散去，夜幕漸漸降臨。某高級酒店客間內，莘莉洗完澡穿着睡衣從浴室裡出來，拆掉頭上的髮夾，讓頭髮自然披下。
室內裝修風格簡潔，傾向於多維立體化裝飾，空間藝術感比較濃烈。
“開電視，謝謝。”
話音剛落，牆壁上懸浮而下兩段橫杆，距離穩定後，之間投射出一個平面，正播放着開機廣告。
隨便用手梳了梳頭髮，莘莉一屁股癱坐在軟綿綿的大牀上，撥叫了一串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