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慶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跟在蘇小小身,把她買來東西扛在肩膀上。不一會兒,順慶的肩膀上就扛起了一大堆東西。
蘇小小還在不停地買啊買,若是放在從前,順慶早就不耐煩了,但是現在可能是因爲蠱蟲的原因,他倒不覺得蘇小小的行爲有多麼讓人討厭,反而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他完全能理解她的想法,畢竟要面對的是從來沒有人征服過的雪山啊!
順慶沉默無言地跟着蘇小小,陪着她逛了皮草店,木炭店。看着她買了兩件厚實的狗皮襖,又買了些青槓碳,這個碳質輕易燃,燃起來時間又長,在雪山上若是要燒火,最好不過。
一直到蘇小小把身上的銀子都花光了,她瘋狂採買的行爲才停了下來。
兩人沉默地馱着東西走回驛站,天色已近黃昏,驛站門前點了防風燈籠,一點暈黃的光,只照得到門前一小片的地方。
在光暈中有細小的雪粒飛舞,不過是九月末,這雪崎關竟然飄起了雪。
兩人沉默地用了晚餐,便各自進房休息。
半夜時分,蘇小小來到順慶的門前。
如果蘇小小的眼睛能夠穿透這木板門,她會吃驚地發現,原本平平地躺在牀上的順慶突然睜開了眼睛,他轉過頭去把目光投到了房門之上,然後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門後。
門上響起了輕微的敲擊聲,蘇小小的聲音響起來:“順慶!”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打開,順慶面無表情地出現在蘇小小面前。
蘇小小被突然出現在門後的順慶嚇了一跳,旋即低聲說:“走!”
順慶點點頭,他披上狗皮襖,揹着一包比蘇小小更大的行李,走了出去。
雪粒在空中飛旋,凝聚成了一片片手掌般大小的雪花,地上已經積起一層薄薄的積雪,走在上面,發出“喀嚓喀嚓”的脆響。
蘇小小兩人朝着城牆缺口的地方走去,這是雪崎城防守唯一的缺陷,其它的地方更加堅不可摧。
缺口處白天雖然修好了一些,但是仍然留着一個大大的豁口,因爲下了雪,城牆上積了一層雪花,豁口處雪花形成一個向下凹陷的U字型,看起來特別明顯。
天氣太冷,守城的士兵們大多躲回了屋子裡去取暖,偶爾會出來遛達一圈,看看有沒有敵人混進來。
蘇小小和順慶踩着豁口下的碎磚往上爬。
城牆上結了冰,蘇小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上去,多虧了順慶的身手不錯,在關鍵時候拉了蘇小小一把,她才得已順利爬上去。
在城牆上不敢久留,兩人迅速地從包袱裡拿出一條几丈長的麻繩,捆在城垛上,滑了下去。
四處一片漆黑,除了在軍營裡燃燒着的篝火。
蘇小小和順慶貓着腰,沿着白天登高時看準的道路往大雪山前進。
也許是因爲下着雪的緣故,雙方的警戒都僅限於營地,其它地方的哨兵都撤了回去。
曾經計劃
過的被盤查和攔截都沒有遇上,蘇小小和順慶便很順利地來到了大雪山下。
藉着身後營地裡傳來的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大雪山下有一條淡黑色的小道,一直向上延伸到大雪山上。
這是平常採藥人行走的道路,因爲戰亂已經很久沒有人走過,小道原本就窄,現在更是窄得象一條細線一般。
蘇小小和順慶沿着小道往前走去,才走了幾步便發現,小道雪凝成了冰,踩上去又滑又硬,稍不留神就會摔倒。
蘇小小從包袱裡取出靴齒來綁在鞋上,此處離哈茲軍營很近,兩人也不也停留,繼續地往上前進。
爬了一會兒,小道便完全被積雪所覆蓋,再也沒有了路。
回望身後,兩軍的營帳彷彿一羣趴在雪地中的巨獸,無聲無息地潛伏着,象是隨時準備給敵人致命一擊。
雪山上刺骨的寒風象利劍,刺透身上所穿的皮襖,每往前走一步,從口鼻間呼入寒冷刺骨的冷氣,彷彿連心肺都被凍成了冰。
蘇小小和順慶不敢停留,繼續向着山上爬,順慶從一旁的枯樹上劈了一段枯枝,走在前面給蘇小小探路。
好容易爬到了一處雪堆後,回頭一望,已經距離山腳有了四五百米,蘇小小搖搖頭,喘着粗氣:“不行,我得歇歇!”
順慶雖然體質比蘇小小強壯許多,又會武功,但是他身上也種了陰陽易蠱蟲,背的行李又比蘇小小背的重了許多,此刻也到了極限,聽見蘇小小這麼一說,頓時力竭,一下子坐倒在雪地中。
蘇小小知道在雪地裡不能歇得太久,不然一會想走都走不了了,她站起身來,用力拍拍順慶的肩膀:“起來走,一會找個背風口,再歇!”
順慶沒有動彈,蘇小小以爲他累得慌了,拉着他說:“起來,走了!”
“醫官你看!”順慶突然伸手指了指山下。
蘇小小擡眼一看,只見下面的兩個軍營突然燈火通明,隱約可以看見許多黑影在軍營裡晃動,手上揮舞着各式處樣的兵器。
蘇小小以爲他們發現了自己和順慶,駭了一跳,拍拍順慶的肩說:“還不快走,是被發現了吧!”
順慶搖搖頭:“不是啊,你看他奔跑的方向可不是向着我們這個方向的!”
聽順慶這樣說,蘇小小定神看了一下,只見那些士兵都是朝着雪崎關的方向奔去的。
“原來不是發現了自己和順慶的行蹤!”蘇小小想着,放下心來,她擡頭看看大雪山,只見巍峨的山頂完全被雲霧所籠罩着:只要再往上爬一些應該就會安全了吧!
這樣想着,蘇小小站起身來,跟在順慶的身後繼續往山上爬。
又往上爬了一會兒,風雪變小了一些,天邊露出一絲淡淡的魚肚白,回首一望,一直身下的雪崎關已經被茫茫的雪霧所遮蓋,看不見了。
蘇小小和順慶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兩人靠在一起,拿出乾糧來就着雪水吃了幾口,裹緊身上的狗皮襖,靠在一起便沉
沉睡去。
蘇小小的覺一向比較輕,正睡得香,忽然聽到身旁的雪地有“的的的”的馬蹄聲,而且聲音還不小,來了不少的人。
蘇小小一下子醒過來,拉着順慶朝身旁的雪洞一滾,藏了起來。
幾隻包裹着稻草的馬蹄從雪洞旁踩過去,積雪深可及馬膝。
馬背上的人用哈茲話大聲地喊叫起來,話語速度急切,蘇小小一句也聽不懂。
順慶也醒了過來,他皺着眉頭支楞着耳朵聽外面雪地上傳來的說話聲。
哈茲人叫嚷了一會兒,並沒有下馬來查看,過了一會兒,馬蹄聲向着山下的方向而去,蘇小小和順慶才鬆了一口氣。
兩人從雪洞裡鑽出來,順慶低聲說:“他們是來雪山找人的,好象有什麼人逃進了雪山?不是我們,是個大齊的大官!”
“哦!”蘇小小點點頭,這雪山上氧氣稀薄,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此刻也無心去管哈茲人倒底是來抓誰的,只想快些找到靈雪蓮採下來好下山。
從蘇小小掌握的情況來看,這靈雪蓮卻是在大雪山的西麓,也就是說蘇小小兩人得從山頂翻過去才行。
蘇小小和順慶往山上攀去,此刻雪已經停了,天邊掛着一輪明晃晃的太陽,白皚皚的積雪在陽光下反射着強烈而刺眼的白光。
只是在雪地裡走了一小會,蘇小小便覺得雙目刺痛不已。
“等等!”她叫住順慶,拿出一條薄薄的黑紗來,蒙在眼上,她又拿出另一條來指示着順慶也蒙上。
這叫“雪盲症”,蘇小小前世讀遊記的時候讀到過,後世的人會用黑色墨鏡來對付這雪地上的閃光,而在古代,蘇小小隻能想起在眼上蒙黑紗這個法子。
蒙上黑紗後,眼睛的刺痛好了一些,兩人一前一後地朝上走着。
從小二那裡聽來的消息說,採摘這靈雪蓮最難的倒不是靈雪蓮附近的環境,最難的反而是攀登這一段的雪山,必須在三天之內翻過山去,在山上呆得久了,人消耗一空,最後便會在山上凍餓而死。
而靈雪蓮對哈茲人來說,倒不是特別珍貴稀罕的物件,只有大齊人會把這花入藥,所以才顯得珍貴!
蘇小小和順慶在山上又走了一天,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才走到山頂。
山頂颳着大風,那風象刀子一樣,直接穿透了狗皮襖,給蘇小小一種感覺,彷彿她在零下氣溫的天氣,穿着泳衣一般。
蘇小小的體力已到極限,順慶稍微比她好一些。
如果說從前順慶對蘇小小的服從是因爲他體內的蠱蟲的原因的話,那麼現在順慶對蘇小小的認同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雖然看起來嬌滴滴的一個女人,作起事來卻一點也不含糊!比許多大老爺們還能堅持。
這一路走下來,順慶對蘇小小除了佩服還是佩服!好幾次,順慶差點放棄了繼續往上,但是看着在自己前面不遠處向上攀登着的那個嬌小的身影,又咬着牙堅持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