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點點頭,關上衣櫃,過來給小小梳了個流雲髻,在妝奩盒子裡翻了半天,也不過找了枝銀鑲碎紅石榴石的簪,斜斜別住。
這一切都被安嬤嬤看在眼裡。她走到蘇小小的衣櫃前翻了翻,又擡頭看了一眼蘇小小房中簡陋的擺設,長嘆一聲:“平素我和老太太來這翠竹院裡,丫頭僕婦們看上去還老實,沒有想到你這房裡居然是個這個情形!這些大膽的東西,居然把小姐屋子裡的傢什都搬空了去!”
蘇小小笑笑:“無妨!身外之物罷了!嬤嬤不必爲此生氣上火!”
安嬤嬤氣憤地說:“你雖然說前幾年是傻了,但是老太太對你的憐愛卻半分也沒減少,逢年過節各色賞賜,一年四季衣裝月錢都是一分一釐也沒有少了你的!這些殺千刀的竟然都給你搬了去,真是沒有王法了!一會兒回頭我就向老太太稟報去,讓她給你做主!”
鏡裡的自己烏髮堆在頭頂,明眸善睞,雖然只有一隻銀簪,卻反而更有一種清逸出塵的姿態!蘇小小滿意地點點頭心想:碧桃梳頭髮的手藝還真不錯,是個巧人兒。
她轉過頭去,看着安嬤嬤說:“嬤嬤,這樣的情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往日裡我是個糊塗的人,所以這些下人們也難免憊怠!此後我清醒伶俐起來,他們便再也不敢了!如果嬤嬤急急地告訴祖母,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我只怕讓她老人家氣得急火攻心,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安嬤嬤重重一拍巴掌:“大小姐果然是癡傻病好得完全了,考慮起事情來,比我這糊塗老婆子還要周全許多!只是難道您這院裡的下人們就這麼算了?”
“不!當然不!”蘇小小回過頭來,打量着鏡子裡的自己,鬢邊的紅石榴石閃閃發光,襯得她豔若桃李:“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穿了我的給我扒下來!”
“每月老太太賞賜我的東西,安嬤嬤可還有數?”蘇小小問安嬤嬤。
“那是自然,每個月賞了各院子裡些什麼東西,各院子在公中領了些什麼東西,公中賬房裡自然都有筆賬在!”
“哦!”蘇小小點點頭,她走到安嬤嬤身畔,附在安嬤嬤耳邊輕聲說:“那就好說!我這院子裡的情形,安嬤嬤今天晚上撿不要緊的說幾處給祖母聽聽,可別驚着祖母!明天早上,煩請祖母批准公中的人到我的院子裡來清查一番,把那些手賤的奴才給我打發出去,只留下幾個忠心的人就是了!只是今晚先不必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蘇小小的這番話只聽得安嬤嬤一愣一愣,她望着蘇小小的神情由最初的憐憫同情,變做了驚詫佩服!
她愣了一會兒,衝着蘇小小豎起大拇指:“大小姐心思縝密,老奴佩服!”
當下蘇小小便帶着碧桃隨着安嬤嬤一同前往老夫人所住的壽安堂。
國相府的面積極大,從翠竹院出來,沿着門前的碧荷湖走好一陣子,到了一處月門,門上懸着一塊匾,上面寫着“醫香滿門”,左邊垂着一聯上書:“懸壺世家,人傑地靈”右邊垂一聯:“杏林春花,古往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