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雖然自己琢磨出瞭解除每個月蠱毒發作的藥物,但是她知道這距離把蠱蟲真正從自己體內驅除出去還很遙遠。
算一算,被感染上蠱蟲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也就是說蘇小小剩下的壽命不到半年。
毛宇每次看到蘇小小都會露出一付洋洋得意的模樣,蘇小小知道他在得意,得意的是,也許自己還沒死,蘇小小就得先掛掉。
這段時間宣承燁一直很忙,從紫橦的事情後,蘇小小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蘇小小每天都去御醫院的藏書室裡,翻看各種藏書,希望能找到解除陰陽易蠱的辦法。
找來找去,最後只在一本名叫《毒物全志》的書中找到了關於陰陽易蠱的寥寥幾句話。
“有陰陽易蠱毒者,其性爲奸,需得集大陰集大陽之物並用,方能除去。大陰之物者,西域雪靈山雪蓮花是也;大陽之物,爪哇火山泥淖中,火精蛙是也!取兩物同爐融之,得一藥丸,或可解陰陽易蠱!”
雖然書的後面說的是或可解,蘇小小心裡仍然是一陣狂喜。或可解就說明有了希望,總好過無藥可解吧!
蘇小小把《毒物全志》小心翼翼地貼身收好,離開了御醫院。
回到竹華軒裡,蘇小小便去醫室裡審問毛宇。
毛宇被關在鐵籠裡已經十來天了,因爲長期不見太陽,他變白了一些,又因爲一直沒有運動,他也長胖了一些,竟然比在外面看起來還要顯得精神一些,顯出了他的真實年紀,不過三十來歲年紀。
“毛大人,別來無恙啊?”
“還好!還好!”毛宇懶洋洋地坐起身來,斜睨着蘇小小,滿眼都是不在乎的神情。
“鐵籠裡的飯食可還吃得習慣?”
“還不錯!”毛宇點點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喜眉說:“喜眉的手藝不錯,比我自己在外面吃得好多了!”
“哼!”蘇小小冷哼一聲:“那你就在籠子裡好好呆着吧!”
想了想,蘇小小問:“你知道雪蓮花和火精蛙嗎?”
“不知道!”毛宇答:“怎麼了?”
蘇小小搖搖頭,她朝着醫室外走去,臨出門時回頭一看,只見喜眉倚在鐵籠外,用一張白布給毛宇揩臉。
她愣了一下,心裡突然升起一個不太好的預感,什麼時間開始,這兩人竟然走得這麼近了?
蘇小小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底告訴自己,明天便讓順慶來看守着毛宇,把喜眉換出去。
醫室外陽光燦爛,竹林間陽光斑駁,一隻斑鳩在樹枝上大聲歌唱,蘇小小從黑暗的地方走出來,有些不適應這亮光,她眯縫起眼睛。
樹下一個金黃色的身影,高大挺拔,象一株青松,身上的龍袍在太陽下閃着光,刺得蘇小小眼睛眯縫得更厲害。
“陛下?您怎麼來了!”蘇小小有些驚奇地向着宣承燁行了個禮,她有快半個月沒有見過他,說實話,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見到他,蘇小小心裡還有一絲絲的擔憂,宮裡傳聞,大齊
要和北疆西域開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宣承燁回過身來,他自從當了皇帝,就很少笑過,此刻轉身過來,看見蘇小小,心裡突然一喜,脣角往上一翹,臉上的神色竟然溫和下來。
“小……蘇蘇!最近西域和北疆聯手反齊,朕過些日子便要御駕親征,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竹華軒來看你,你要答應朕,一定要好好的!”
宣承燁的聲音在午後的蟬鳴中聽起來,是少有的溫柔,蘇小小一怔,擡眼望向他,只見他的臉在半明半暗的竹葉陰影裡,竟然蛻去了所有凌厲,變得溫和而帶着淡淡的惆悵。
“御駕親征?那不是會很危險?”蘇小小皺眉。
“也許!蘇蘇是不是關心着我的安危?”宣承燁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心突地跳了一下。
“能不去嗎?不是還有孫將軍他們嗎?”
“恐怕不行!孫將軍早已率軍出征!盛夏將過。北疆和西域交界處即將冰雪覆蓋,大齊的兵士沒有在雪地作戰的經驗,孫將軍回報,現在前方士氣低落,御駕親征才能激發士氣!”
“況且,西域的武者軍團由武氣九級的武者所組成,而我方武氣達到九級的人物不過百來人,這些人都是我大齊的精銳之士,若是我不去,豈不是眼看着銀魂金魄和孫將軍等人戰死沙場?”這句話宣承燁說得斬釘截鐵,異常堅定!
一陣風吹過,吹落數片枯黃的竹葉,在林間飄飄蕩蕩地落下。
蘇小小心中突然一動:“你要去西域?那距離西域的雪靈山有多遠?”
“雪靈山?”宣承燁挑起一道長眉:“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雪靈山是西域人的稱法,其實就是大齊人所稱的大雪山,北疆人所稱的聖雪山。這本是一座山脈,山脈的南端在大齊的北面,東端在北疆奎魯藩國境內,而西端則在西域哈茲國境內!”
“原來雪靈山便是三國的疆界!”
“正是!”宣承燁正色答道。
“微臣不知可否陪駕西伐?”
“此行危險無比!蘇蘇還是留在大邑都,等着朕回來比較好!”宣承燁不同意。
“陛下御駕親征,難道沒有軍醫隨行?”
“那自然是有的,御醫院首座李時辰大人會隨我一同前往。”
蘇小小想了想,她覺得和宣承燁提要求,簡直是對牛彈琴,她不如直接去找李時辰。
想好後,蘇小小不再多說什麼,她向宣承燁道別後,徑直去了御醫院。
“李大人,陛下要御駕親征西域,你可知道?”
“知道啊,大約三天後動身!”李時辰埋在一堆藥草中,他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蘇小小,似是在責怪她的消息竟然如此不靈通!
“你們爲什麼不早一些告訴我呢?我也想去!”
“你是女醫,上戰場做什麼?”李時辰擺出一副古板的老臉,回頭叫:“甘草,把這一爐纔出爐的止血生肌丸都帶上!”
“我也要去!”蘇小小異常堅定地說:“我混在
你的醫隊裡同你一道去!”
李時辰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蘇小小醫術過人,如果她同去,醫療力量算是會增強許多,李時辰最後倒也不再拒絕,說:“那好,三日後的辰時,你過來!”
得到李時辰的應允,蘇小小滿心歡喜地離開了御醫院。
她回到竹華軒,便開始收拾行裝,解蠱毒的藥丸,蘇小小帶了許多在身上,其它的便是自己平常所煉製的各種丹藥,以及她覺得在戰場上可能用得上的金創藥。
搞完這一切後,蘇小小纔想起在自己的醫室的地下室裡還關着一個人,毛宇。
自己要出發去西域,還不知道要多少時間能夠回來,這個人關在地下室裡,交給誰人看管倒還真是一個問題。
若是乾脆毒死他?蘇小小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自己還沒有親手殺過人呢!況且毛宇雖然討厭,但是和自己之間卻並非私人恩怨,而且他雖然討厭,但是除了在色目人的問題上外,他一直對自己倒也算是彬彬有禮!
如此一想,蘇小小就有些爲難。
她在屋子裡一直忙到夜深,連喜眉和順慶走進來,都沒有注意。
“醫官,您收拾行禮,是要離開大齊嗎?”
蘇小小回過頭來,只見兩人站在翠竹堂門口一臉疑惑地望着自己。
“嗯!我要隨陛下御駕親征前往雪靈山!”
“御駕親征?”順慶上前一步:“大齊和西域開戰了?”
“嗯!”
順慶的臉色在夜色裡看來,似喜還悲,這麼多年來他在大齊潛伏,目的就是等着兩國開戰時成爲一招妙棋,沒有想到戰爭卻在距離大邑都千里之外的邊界線上展開。
如果這樣,自己就成了一枚棄子。一枚無關緊要的棄子,那自己還有什麼生存的意義?
大齊和西域開戰,自己居然一點也不知情,果然只是一枚棄子而已。
一時之間順慶心裡各種念頭紛紛涌涌,他心頭一直期盼的是有一天西域來人,告訴自己西域已經攻到大邑都城下,只待順慶裡應外合,就能拿下大邑都城。
從此以後,西域哈茲一統天下,而順慶成爲最有功勞的開國功臣!但是沒有想到,結局竟然是這樣,自己並沒有成爲開國功臣,而是成了一枚棄子。
順慶呆呆地立在當地,直到聽見蘇小小後面說的話。
“我要去西域,三天後出發!”
蘇小小說着,把手裡的解蠱毒的藥丸放在桌子上,然後對喜眉說:“這是留給你的解蠱毒丸,你每個月蠱毒發作的時候吃上一粒,一粒可以保得你十天平安!”
“至於順慶,你對西域更熟悉,你就隨我一起出發?”蘇小小拍拍順慶的肩頭。
聽蘇小小這樣說,順慶驚呆了:“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和您一起去西域?”
“是!我們都身中蠱毒,此行的目的便是西域的雪靈山,只有找到雪靈山上的雪蓮花,才能煉出徹底驅除陰陽易蠱的藥物!那時候我們就有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