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衣襟露出嵌在胸前的一枚飛鏢來,那枚飛鏢入肉很深,只露出飛鏢的小柄,其餘全都沒入肉中。洛飛飛見狀,禁不住“啊”了一聲,她實在沒想到曲亦風會傷的這麼重,更想不到他在這樣重傷的情況下依然逼退了白希原,他這個人難道真是鐵打的嗎?他真的不怕疼嗎?
曲亦風微微皺了皺眉:“不用管我,你取暗器吧。”
洛飛飛咬了咬牙,她實在沒有勇氣替他把飛鏢拔出來,入肉那麼深,一定會很疼,連麻藥也沒有。這麼想着手就有點發抖,捏住鏢柄的手怎麼也不敢使力。
“怎麼,你不敢?”曲亦風挑釁似的瞥了她一眼,頗有點瞧不起她的意味。
可惡,居然敢這麼看我?見他這樣的眼神瞥過來,頓時令她心裡不爽極了。用手握住了鏢柄,大聲的吆喝了一句:“我這手下無情,你可要小心了!”
曲亦風微一點頭,沉聲道:“你動手吧。”
洛飛飛這才雙手使力,狠命的一拔,把飛鏢給拔了出來。由於她用力太猛,所以濺出來的血花順着胸膛往下流。再看曲亦風的神色,除了眉頭緊緊的蹙着,竟然連哼都沒有哼出來一聲,不禁拿了金創藥敷在創口上,口帶埋怨的問:“你不知道疼嗎?怎麼連一聲都沒發出來?”
曲亦風剔了剔眉:“疼又如何?不疼又如何?”
洛飛飛這纔看到從他額角流下的汗水,敢情這個人也是知道疼的,只是忍住不發出聲音而已。這人真是奇怪,好像完全不知道疼痛似的,不禁又道:“看來我是沒辦法和你這種人溝通了!”
曲亦風身上所中的飛鏢除了胸口這枚中的較深,而肩膀上倒是不深,至於頸上只是擦破了皮,待洛飛飛處理完之後,順帶替他整了整衣衫。曲亦風沒有動,心裡卻在產生着微妙的變化,因爲洛飛飛這樣的動作,很像是一個妻子替自已的丈夫整理衣衫,這樣親密的舉止,這樣親切的動作,曲亦風想到這兒,忽然覺得有些臉紅,暗罵自已:曲亦風啊曲亦風,人家好心好意替你包紮傷口,你卻在想這些無聊的事情,你羞也不羞?
洛飛飛卻不知道他是
這麼想的,月影下只看到他臉上的冷汗一層一層的往下流着,又嘆了一聲,從懷裡摸出塊手帕來,遞到他手中:“擦把汗吧,我看你忍的也很辛苦,難道擺酷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啊?”
曲亦風默默的接過手帕,在臉上擦了幾把,又送還給她。
“我纔不要哩,你都用過了,大不了我再買一條。”洛飛飛伸手擋了回去。
曲亦風頓了頓,把手帕塞到了腰畔,擡頭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你打算怎麼辦?”
洛飛飛搖搖頭:“現在肯定不能回去了,我怕再遇到大師兄,現在找間客棧先住下唄。”
曲亦風微微點頭:“也好。”說着立起身來,洛飛飛只看到他修長挺拔的身影,像一根標杆似的。
他回過頭來:“走吧。”
洛飛飛沒有再多說什麼,徑自跟着他往前走。
走了幾步,忽聽曲亦風淡淡的問了一句:“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沒想好,等明天回到師門,我一定會告他一狀的。”真是人心隔肚皮,誰也想不到大師兄會變成這樣。
曲亦風又往前走了幾步,才道:“你大師兄向來狡猾,你回到師門要小心應付,如果情形不妙,你就別呆在師門了。”
“不呆在師門難不成要我天天住客棧啊?”洛飛飛很小聲的咕喃着,她確實沒想好怎麼對付大師兄,不過師父一向疼愛她,應該可以應付的吧。
曲亦風望着前方的一絲曙光,夜深處,已微破曉。
洛飛飛忽然幽幽的道:“天快亮了。”
“快點走吧,先找個客棧你先安頓下來,我也要回到六扇門了。”曲亦風說到這兒,回頭瞥了她一眼,只見她抿着脣,帶着幾分表情的看着自已,不覺微微一怔:“你在幹什麼?”
洛飛飛晃了晃腦袋:“沒什麼,我們快走吧。”
找好客棧的時侯,已是拂曉,夏天的早晨總是來的很早。
曲亦風送洛飛飛到房間,只在門前停住:“你進去休息吧,我要走了。”
“急什麼?”洛飛飛跟着店小二走到房間裡去,
瞥了曲亦風一眼:“現在時間還早,你就算回到六扇門,只怕大門也是緊閉着,不如你等天色大亮了再走。”
曲亦風本來打算不多停的,聽了她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點頭應允:“你說的有道理,不如我另外再開間客房休息一會兒再走。”
洛飛飛豎起了秀眉,不高興的瞪他一眼:“你什麼意思啊?我是老虎嗎?你就這麼怕跟我在一起相處?那你昨天晚上爲什麼要請我喝酒?”
一席話說的曲亦風啞口無言,他摸了摸鼻子,這才訕訕然走入屋中,把佩劍往桌子上一放,窗外微明,屋內的燭光也顯得極微弱,屋子裡很靜,不自在的感覺令曲亦風又有些難爲情。
洛飛飛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的另一端,順手給自已倒了杯水,也替曲亦風倒了一杯,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喝點水吧。”
曲亦風接過了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鬆懈下來,就感到傷口在發疼,他又不是真的鐵打的,怎麼會感覺不到疼呢?只是忍住一直沒說而矣。
幾縷髮絲從額上垂下,洛飛飛伸手綰了綰髮髻,她綰髮的姿勢在燈光下極爲動人,很像是從仕女圖中走下來的人物。曲亦風瞥了一眼,想到剛纔她替他包紮傷口、整理衣衫的情形,心下微微一動,更覺得尷尬。索性閉上眼睛,端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洛飛飛正想說話,見他不言不語,還閉上了眼睛,知道他累了。脣角微微一動,無聲的笑了,燈光下,她看到他的長長的睫毛在鼻樑上投下一道暗影,只顯得睫毛很長,鼻樑很挺。他安靜下來的神態給人的感覺倒是可愛大於冷峻,其實能這樣安靜的相處,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這麼想着疲勞的感覺就浮上了來,用手託着下頜,她歪着腦袋,打了個呵欠,不自覺的睡去。
等她一覺醒來的時侯,只覺得右手又酸又麻,睜開惺忪的睡眼,揉着發麻的手腕。桌上的燈已燃盡,明亮的陽光自窗櫺裡透出來。定晴一看,哪裡還有曲亦風的影子?他一定是趁她睡着的時侯偷偷的走掉了。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她要再睡一會兒,然後回師門找白希原算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