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垂眼看着凌天扶在自己肩上的手，總覺得那其實是一隻狼爪，爪尖寒光森森。
她縮了縮肩，強扯嘴角，笑得像鬼，“大王，你平時都吃什麼？”
“我吃什麼？”凌天一怔，轉頭看向阿瑤，“阿瑤啊，咱們平時都吃什麼？”
阿瑤扇子掩口，扭捏道：“討厭，人家吃得很少的。”
凌天：“別廢話，快點說！”
阿瑤無趣道：“那就要問廚子，雞鴨魚肉，你什麼都吃，反正沒見你挑過。”
蘇澈：“就這些？還有別的嗎？”
凌天：“是不是你有什麼愛吃的？只管說，這裡沒有，我去外面給你尋去。”
“不不不。”蘇澈糾結了片刻，最後便豁出去了，直問：“大王，你吃人嗎？”
凌天愣了愣，一明白過味來便緩緩勾起脣角笑了。
他攏着蘇澈的肩低下頭去，故意陰測測道：“一般人我不吃，我就愛吃我媳……啊！”
阿瑤倒吸一口涼氣，看着凌天捂着自己的半張臉，已是呆呆的沒了反應，頓時傻了眼。
蘇澈一改剛纔的畏縮神色，活動了一下因用力過猛而痠痛的手腕，冷聲道：“看清楚了，我是你爺爺，不是你媳婦，你個大尾巴狼，少佔老子便宜！”
“阿瑤……”凌天捂着眼呻吟道：“我大概是瞎了，快來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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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瑤趕緊將扇子一扔，雙手接住凌天的一條胳膊，“瞎也最多瞎一隻，大王你想開點！”
凌天扶着阿瑤往前走，悲哀道：“另一隻眼待會兒一準得哭瞎。”
蘇澈：“……”
蘇澈看着凌天在阿瑤的攙扶中一瘸一拐的走了，不由暗自讚歎道：敢情妖王的眼珠子平時都是拿來當腿用的，真不愧是鬧妖之王。
那二人走得直到離得蘇澈夠遠，凌天才低聲問道：“她追過來沒有？”
阿瑤：“沒……”
凌天鬱結道：“嘿！一時反應慢了，我就該告訴她我吃人！看她還敢打我！”
阿瑤：“大王啊。”
凌天：“嗯？”
阿瑤停下腳步，回過頭去，“蘇澈她……跑了。”
凌天放下手，頂着一隻紫紅紫紅的腫眼眶回身張望，“往哪跑了？”
“往剛纔的偏殿。”阿瑤指着他們來時的方向。
蘇澈是回了剛纔那座偏殿。
她沿着迴廊廊頂，輕巧地跳上了大殿的殿頂，又沿着斜脊悄無聲息走到盡頭，單腳勾上套獸，身體輕輕一晃便已倒掛在檐下。
從眼前半敞的窗，她能隱約看到一個高瘦的身影正慢慢在房中走來走去。
這一路，蘇澈回想到一些幾乎已被她遺忘的事。
傳言中苗策對他未過門的妻十分癡情，但她認識的苗策卻根本沒當過那傳聞是一回事。宣璟轍說過苗策是個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但她去過苗策的家，他的書房裡已落滿了灰塵，像是許久沒被人踏足了。除此之外，苗策還懂得奇門遁甲？
還有……還有許多事，一件一件，當時被她忽略的，現在卻清清楚楚都浮了上來。
她稍稍借力讓身體無聲無息落了下來，又悄悄走到窗邊，側身向內窺探。
屋內之人此時剛好跪坐了下來，在他身前是一張軟榻，軟榻上躺着的人一動不動。雖然看不到臉，可如果剛纔聽得不錯，這人大概便是墨兒了。
一盞紗燈便立在榻旁，燈火搖曳，跪坐在一邊的人正偏頭去看什麼，五官便剛好被映了出來。
蘇澈隔着窗靜靜望着他。
那人，便是苗策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