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離開酒席便直奔偏殿來了,那時墨兒剛醒,她來得正好。
和幾個小妖一起,他們給墨兒喂水喂粥,幫她沐浴梳頭。
墨兒從上輩子起,就從來沒被人這麼精心照顧過。
她甚至就從未被人照顧過,過的都是獨自一人風裡來雨裡去的日子。
任務中受了輕傷便忍一忍,傷的太重,便自己慢慢療傷,只要身體還能動,她就沒時間低頭去看自己,眼前還有太多事要做,她只能向前看。
被送給白冥熠做暗衛時,她才終於有了歸屬。從此,她少了許多刺殺的任務,重中之重是守護。
而白冥熠偶爾隨口的一句關心,也會讓她心暖之餘更加堅定誓死效忠的決心。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人對她說那些話時的樣子:“墨兒,怎麼總躲得那麼遠?過來坐。既然姓了我白冥家的姓氏,那你就算我的妹妹了。出門在外,若有人欺負你,只管提我白冥熠,我自會幫你出頭。”
一直以來,他是主,她是僕,卻想不到這一世相見倒成了相依爲命的關係。
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妖異俊美的魔界儲君,如今再見,已成了一把面目可笑、狼狽、脆弱的皮包骨。可她還是白冥墨兒,爲了他仍可以不惜一切。
只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實現了自己的誓言,爲他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倒下的一刻,她便想:這可如何是好?沒了我,他大概是活不成了吧。
可現在她瞪着眼,瞧着白冥熠一臉百感交集地向她衝來,緊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問着:“哪裡還疼?到底還有哪裡不舒服?”
她便覺得上蒼待她實在不薄,她知足了。
墨兒搖頭,低低地說了一聲:“哪都不疼,傷都好了,只是睡得太久。”
蘇澈聽着他們之間的一言一語,而後白冥熠又對墨兒解釋着他二人受傷之後如何被凌天所救,來到這與世隔絕的無心之境。
聽着聽着,蘇澈便心不在焉地靈魂出了竅。
她聽小妖說,這青蟒山有一種稀有的花,做成藥,除了不能起死回生,什麼傷病都能醫得好。她看墨兒這會兒的臉色比白冥熠都強出不少,便開始打上了這花的主意。
“你,我跟你說話呢,裝什麼聽不見?”
蘇澈回神擡頭,見白冥熠看的是她,茫然道:“你又要放什麼屁?”
白冥熠皺眉道:“你來這裡幹嘛?不知道這裡住着臭魔族?”
墨兒一聽,頓時捂着臉無奈將頭轉開。她剛說完蘇澈一來就忙前忙後地照顧她,這人怎麼就又來勁了。
蘇澈:“要你管?這天上天下哪裡是老子不能去的地方?你個臭魔族你還了不起了?”
白冥熠冷哼了一聲,“就是了不起,你自己還說過魔族吃人!”
“吃人?”蘇澈站起身來哈哈大笑,指着白冥熠道:“看你那腎虛相,吃得下誰啊你?我呸!”
說完,她便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墨兒:“……真是夠了你們兩個。”
白冥熠瞪眼道:“你等着,看我早晚給她一鍋燉了!”
墨兒:“……”
灰燼之中,似又有熒熒不滅之光被漸漸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