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沙啞的嗓音實在太過隱忍和鎮定,讓男子在愕然中頓住了動作。這姑娘果然了不得,他採了這幾十年的陰陽精氣,還是頭一回遇着這麼個寶貝。原本一隻手已然成功探入,正向上挪移着,此時這一停便讓他與蘇澈對視起來。
蘇澈的長髮早被扯散,潑墨一般鋪了一地,顯得一張潔白無瑕的精緻臉蛋更是美豔得驚魂攝魄。她果然不再掙扎,只用那雙盈着水光的眸子看着他,彷彿風情又魅惑至極。
他聽她又說了一次,“你要怎樣便怎樣,我不再動了。”說着,她竟還緩緩擡起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向下拉近了些。動作也許生澀,身體還止不住在顫抖,但吸引力卻極是致命。
男子幾乎有些失魂,而此時蘇澈又像是聽見了什麼響動,擡頭向上去看,男子也下意識跟着擡起頭,只這一瞬,蘇澈手臂猛地收緊,與此同時,她的嘴棲近他的脖頸之間,對着他急促跳動的那處狠狠咬下。
濃濃的腥苦味頓時灌了滿嘴,她卻不肯鬆口,狠命地咬住了那塊皮肉。
男子慘叫了一聲,用力一退,脖子上生生被扯掉了一塊肉,黑血噗噗地往外噴射,他一隻手用力按住傷口站了起來,身子晃了兩晃,另隻手上已經繞起了一團黑色煙霧。
“我原是不想虧本浪費這力氣來對付凡人,想不到竟然被你逼到這步田地。”男子的白色長袍已被污血染得面目全非,一雙眼泛起可怖的紅光,他舉起那團黑霧朝着想要掙扎起身的蘇澈,“今日我非要將你帶回洞去,日日疼你你才能懂得我的好!”
狠厲的黑霧帶着慎人的嘶吼聲襲來,蘇澈緊閉雙眼的同時,一道亮紫色的閃電自她頸間形成一道炫麗的光圈,與咆哮的黑霧撞在一處。那黑霧頓時不堪一擊四散消失,而那抹亮色卻繼續向男子閃去,電光火石之間,男子已被凌厲的紫光穿胸而過。
他甚至來不及驚呼出聲,雙目暴突,身體便筆直向後躺了下去。等蘇澈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走近查看時,那人早已氣絕,漸漸縮成了黑灰的一團,最終只剩下一隻十分醜陋的雜毛狐狸僵硬地躺在地上。
“……狐狸?”蘇澈手握着頸間的玉石閉了閉眼,難以置信,“怎麼偏偏是隻狐狸。”
柳州鎮中,蒼鑰和青玄沒湊上熱鬧,反倒惹了騷,回到客棧時,那兩個道士竟然已經在門口等着他們,真是甩都甩不掉。見他們回來,那二人急忙噹噹正正地迎了上來,撲通跪地,連連叩拜。
兩位道士,方順虎和方順豹這姐弟倆真本事如何未知,長相卻有些異於常人,活像一對雙生兄弟。姐姐方順虎,是女扮男裝,因爲扮成女子常常也被人誤認爲是男子,索性平日裡便男子打扮,只是一說話便是小女子態,有點傷眼。
他們雖不是什麼大仙,卻也因自修了淺淺的道行又在家鄉多有善舉而小有名氣。此次路過柳州鎮,正是要前往天山求仙拜師的。
這樣的兩個人,見着青玄突然化作流光一樣竄來竄去地找採花賊,自然激動得差點背過去,哭着喊着認師父。打聽到青玄住的客棧,便來蹲點等着了。
青玄和蒼鑰最終沒尋着採花賊的一絲妖氣,只得作罷,沒成想回了客棧就撞見這倆活寶,簡直哭笑不得。還沒等說什麼,便感覺到遠處乍起一股極濃的污穢戾氣,卻又很快消失不見了。
二人對望一眼,又成了兩道光向着那方向閃去。
方順虎方順豹姐弟二人見了這景象,口中便唸唸有詞,又是一番虔誠叩拜。
蘇澈一雙手還抖得厲害,被撕成破布條的衣衫又實在凌亂不堪,整理了許久也很難將就。她雙手抱肩靠着樹休息了一會兒,離開前又浪費了些力氣踢了那隻賴皮狐狸兩腳。
這輩子就算瀕死都沒有如剛纔那般驚恐絕望過,她曾經以爲死都不怕的人便天不怕地不怕了,現在看來,只是經事太少又自視過高,不懂天高地厚。
分不清這會兒身上到底是哪處傷在痛,好像全身上下已經沒了一處好地方,從頭到腳一起折磨着她,讓她死撐着一口氣都爬不上高處的小路,最後乾脆眼前一黑,一個趔趄趴在了土坡上。
這麼丟人現眼,待會兒回去被青玄撞見,問起來讓她怎麼解釋?
青玄距離她還有一段距離便停落下來,他駐足眯起眼分辨道旁正努力站起來的身影,只片刻,他便已是瞠目欲裂,白了臉色驚呼了一聲:“小澈?!蘇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