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訴我,這好事指什麼?”紫夙看向他。
玹玥:“若不是被你今日無意間戳破這層紗,青玄要等到何時才能得到青澤的正視?”
“正視?這又是什麼東西?”紫夙疑惑中又猛然間驚喜,“難道!難道青澤仙君此時已前往九陽山去尋那小狐狸了?!”
“青澤不會。”玹玥搖頭,見紫夙眼中期待的火焰一瞬間復又熄滅,他笑道:“青澤雖不會去尋青玄,可他至少該在心裡還青玄一個公道。”
紫夙:“公道?這種事哪有什麼公道可講?”
玹玥:“原本沒有,可青澤無視青玄的痛苦太久了。”
紫夙:“那,小狐狸最終可會得償所願?”
玹玥戳她腦門:“問我,你傻掉了?我又不是青澤。”
紫夙:“你可以猜呀!”
玹玥見她又快惱羞成怒,忍不住笑了起來,“嗯,猜的話,那便不會。”
紫夙瞪眼道:“爲什麼不會?那小狐狸怎麼看着都好,青澤仙君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這話說的沒道理,若青玄心裡的人不是青澤,而是你,你又是否會只因同情和自責而感動接受?若是,青玄會將這事當做得償所願麼?”
紫夙被他問得一怔。
玹玥的手指沿着茶杯邊緣緩緩摩挲着,淡淡道:“今日,但願青澤可正視這四千年來,青玄到底是怎樣的青玄,而那一場失控,也並非他一時的任性而爲。他該明白的,青玄因他的愚鈍付出了多少辛苦,揹負了多少不該揹負的罪孽。”
紫夙:“可那又怎樣?小狐狸還是得不到他想要的,我還讓他那麼難過。”
“那孩子,真能將青澤放下便是最好的,若不行,得到或得不到,可能也不重要。你啊,人長不大,怎的心也跟着不長了。”玹玥微微眯起眼來,看向紫夙道:“我且問你,白冥熠用自己的元神爲你煉魂,爲了送你入玹紫甘願被天雷轟滅,這樣的付出聽來也夠讓人心酸,難不成你也感動得要去與他生生世世了不成?”
“白冥熠?”紫夙呆愣愣道:“你說個話怎麼還跳來跳去的,我都跟不上趟了。”
玹玥:“你不如直接答我。”
紫夙託着下巴認真道:“白冥熠的話,不止感動還很傷心來着。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重生時,若沒有他,我是不想回來的。”
玹玥瞬間臉黑。
紫夙:“身在混沌,可那時的事我卻記得清,本以爲已經把重生的機會讓給了他的,沒想到上天只取走了我一半的元神,便將他碎成灰的元神修復了。”
玹玥微眯的雙眼倏然睜大,“你說什麼?取走了你一半元神?”
紫夙點頭。
玹玥:“你瘋了?”
紫夙:“這有什麼?全給他又如何?白冥對我那麼好,當初他還不是把他的元神都給了我嗎?我和你又不一樣,這世上就那麼幾人真的對我好,我當然要記在心裡,要報答。哪像你?哦,白冥都告訴我了,上古時你就是個拉皮條的,六界大宴全來請你,名單上掛上了玹玥二字,赴宴者纔會多,可見那時一定有很多人上趕着對你好吧。”
“你……”玹玥的臉又給氣白了,伸手抓住紫夙的手腕,“難怪你一直長不大,鬧了半天都是讓白冥那小崽……呵,這也罷了,他還敢背地裡詆譭我……”
說了一半,玹玥突然又放開了紫夙,起身就走。
“你去哪?”紫夙追過去。
“召白冥熠入玹紫。”
紫夙一驚:“爲何?”
玹玥:“來領罰!”
紫夙:“你你你有毛病啊!那一半元神是我給他的,又不是他搶走的!”
玹玥:“不爲此事。”
“那是何事?你要罰他什麼?”紫夙伸開雙臂擋在他身前,目光竟有些凌厲,“我不許你欺負他!”
“我欺負他?”玹玥站定,垂眼看着紫夙,十分倨傲道:“呵,本神就是要欺負他,白冥熠這小魔君肯定要栽在本神手裡了。”
“玹玥!你堂堂上神,幹嘛還小孩子脾氣!”
玹玥:“我原本便是如此,一天到晚被你說小肚雞腸,你不知道?哦,你不知道,因爲失了一半元神,把我忘乾淨了。”
紫夙:“……”
她怎麼也沒想到,玹玥竟似笑非笑中把話慢慢說完,便化成紫煙將她給甩了。
幸好此處離得雲殿已經不遠,他化煙?那她便化成狐狸,四隻爪子跑得飛快,沒多會兒便跑出了後池山。
她在雲殿後殿中尋找了一番,除了其中一扇房門被玹玥設下過禁制,她怎麼也進不去,剩下的各處真算得上簡單而空曠。
她邊找邊琢磨:聽聞玹玥幾乎不出雲殿,可呆在這無聊透了的地方,他整日又能做些什麼?
路過金水池時,紫夙終於停下腳步。
剛纔一路急得她發懵,這會兒才漸漸覺得玹玥有些詭異起來。
什麼叫把他忘乾淨了?這有什麼可生氣的。難不成,他玹玥就沒忘了她?她紫夙卻如此大度的根本沒當一回事。
走到金池邊,她探出頭去,看着水中映出的狐狸臉。腦海之中也不免出現玹玥一旦心魔失控,便會痛苦地被泡在這池中的景象。
這樣的痛都能一聲不吭地忍下,卻對她小氣到了這種程度,真是……氣死個人了!
“神君?”將離也不知在殿門處站了多久,才認出金池邊的那雪白的一團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她慢慢走過去,“是神君麼?”
紫夙瞥她一眼,淡淡開口道:“你怎麼又來了?”
將離:“將離每日傍晚都會來看看尊上。”
紫夙看見殿外光線果然已經朦朧昏暗,“你來看他心魔是否有發作徵兆?”
將離點頭,“是。”
紫夙默了默,又擡起頭看向她,“哦,對了,玹玥還記得三千多年前有關自己凡身的事?”
將離微微一頓,斂眉順目道:“是。”
紫夙心裡那狠狠的一咯噔,此時全都被自己那張狐狸臉掩飾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
Wωω▪ttκΛ n▪C〇
難怪,玹玥說起蘇澈時,那言語神色完全不像從某處聽來的故事,反而如親歷一般。
拿她逗趣也好,嘲諷也罷,微妙的親近感與她這種天生的“半刻熟”完全是兩碼事。
“……我以爲,他不該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