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山勢中, 虞欽與風月穿行於其中山道上, 他們左右四處巡視着。
風月算是早江成兮一步想到楚惜或許還活着,並想到這個地方的可疑,便尋了過來,她問虞欽:“這一片的山勢是不是太奇怪?”
虞欽道:“確實奇怪, 似真似幻的。”
風月正欲在說話,忽聞密集的馬蹄聲靠近,她與虞欽一道轉身, 便見到江以湛他們領着一羣精兵快速過來。
虞欽現在看江以湛不順眼, 便冷了臉。
江以湛沒有去看如今尤其不待見他的兄妹倆,只吩咐下去:“搜山。”
隨着他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紛紛四散而去。
江以湛將周圍看了一圈,忽然直接由馬背上跳起,迅速消失。
虞欽看着江以湛消失的方向, 冷呵了聲, 也跳起從另外一個方向離去。
風月稍頓,選擇朝原路繼續細細去尋。
負手立於原處的江成兮看着風月的背影,默了會後,便跟了上去。他看她的目光中,似乎有看戲的成分在裡面。
這幾日他自然有注意到她身上的怨氣, 覺得新鮮。
只是,後來見她隨着時間的漸漸過去,腳下步伐明顯透着不淡定,她那四處巡視的目光中也透着焦急, 他便覺得不高興起來。
她只有爲在乎的人才會如此,也恰恰證明她是真的半點不在乎他。
他危險地微眯了下眼,倒想看看她要到什麼地步。
這裡的山勢尤其複雜,江以湛他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過,奈何卻始終沒有任何線索。除了越發覺得山勢奇怪,連個可疑的點都找不到。
江以湛正是繼續不停歇地尋找時,虞欽與風月過來了。
虞欽抽出自己的劍架在江以湛的脖子上,他不由發怒:“這都多久了?你不是堂堂堇寧王?你的本事呢?”
江以湛不想說什麼,反正都是他的錯。
風月雖沒說話,態度卻是冷得很。
江湖中人無人不知朝夕門的亦正亦邪,神神秘秘,外人沒有可以找到其據點的。若是虞秋真被帶入了朝夕門,他們這輩子都看不到她,也不意外。
江成兮倚着一棵樹,出了聲:“先繼續找,其他再說。”
虞欽壓住想割了江以湛腦袋的衝動:“得到了就不珍惜,真以爲我妹妹嫁過人就沒人要?何況就算沒人要,她還有哥哥姐姐。若是找不回來她,我不會放過你,若找回她,她不想跟你過,那我便帶她走。”
江以湛不喜歡聽到這話,虞秋只能是他的,誰也別想奪走。
他不顧虞欽的劍,繼續前行。
無論如何,他都會找回她。
其他人見了,也沒有繼續浪費時間,仍一刻不鬆懈地繼續找,找虞秋的線索,找朝夕門的入口。
宛若世外桃源,迷霧淡淡的山谷中。
楚惜正強制牽着虞秋行走於其間,瞧起來,楚惜的興致不錯,虞秋卻低頭懨懨的。她再次試着抽出自己的手,但仍舊無果,便越發覺得心煩。她差點破口大罵,卻又怕惹怒如今這個明顯不正常的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爲了活下來,做了什麼事情讓自己瘋了。
反正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楚惜突然問她:“秋秋覺得這個地方如何?可適合長相廝守?”
虞秋低頭不語。
楚惜轉頭看了看她,握着她手的力道緊了些:“我知道你暫時不想跟我在一起,但沒關係,你當初不也不想跟江以湛在一起,最後不還是老實跟他過了。”
他的秋兒就是吃硬,需要逼。
虞秋不由道:“但我現在已經嫁了人,已經生了孩子。”
楚惜突然停下腳步握住她的肩頭,趨近她的臉,滿目期待:“你同樣可以再嫁給我,可以再與我生孩子。”
虞秋害怕靠近他,便縮了縮脖子,後來乾脆一推,倒成功推開了他。她後退了幾步,試着勸道:“之前你救了我一命,我感激你,但我們之間真的已經是過去,是不可能的。”
楚惜又朝她靠近:“不止是過去,只要有心,我們就能有未來。”
他的靠近讓她心慌,她轉身就跑。
但沒兩步,就又被跳到她身邊的他抓住手,他拖着她往回去,動作強勢蠻橫,聲音卻溫柔:“秋兒累了,我們回去歇着。”
虞秋不由急道:“我不跟你回去。”
在這山谷靠東面的山底下有一座閣樓,閣樓背靠着山,面向着水,清澈的涓涓溪水流動着,望不到盡頭。楚惜拉着虞秋通過獨木橋,走過野花叢,進入閣樓中,上了二樓。
他將她按坐在牀上,蹲在她面前深情地看着她,透着虔誠。
她冷漠地別過頭:“你可以走了。”
楚惜面露暗色:“好好歇着。”話語間,他想摸摸她的腦袋,卻被她躲開了去。他的手在空中頓了頓,再看了她一會後,終於起身。
終於盼到他離去,虞秋低着頭紅了眼。
她想回家。
她不懂爲何自她生孩子後,總是事事不順心,最後還被楚惜帶到這鬼地方。
這個山谷確實很美,但也尤其冷清,白天給人的感覺是世外桃源,可一到晚上,就靜悄悄漆黑黑的,沒有半點生氣,偶爾還能聞到遠處慎人的狼嚎聲。
虞秋縮在牀上,怕極了。
她不由抱緊自己,輕喚了聲:“王爺……”
雖然他老鬧脾氣,老欺負她,她還是想回到他身邊。
隨着夜越深,她越害怕,哪怕明知樓下有楚惜。她便怎麼也睡不着,就一直如此坐在牀角,看着桌上搖曳的燭火。
在她眼皮子越來越重時,終於盼來了天亮。
她本該躺下睡會,卻聽到樓下開門的聲音,她想了下,便輕輕去到邊上偷看。她看到楚惜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
她不知他要去哪裡,只起了逃跑的念頭。
她沒忘他的武功高,便看着他的身影到再也看不到,且還過去了許久後,才趕緊下了樓,跑出樓閣。
她左右看了看,朝反方向離去。
奈何她根本不知道這山谷的出路在哪裡,就像個無頭蒼蠅一路往前跑。
後見前方似乎無止境,她便轉了個方向前行,看到的卻是藏於迷霧中,離遠時根本看不見的山。走到死路,她本該轉向,但隱約中見到這山腳似乎有一個洞,她猶豫了下,便邁步過去,希望這是個山中密道,山的那邊是外面。
踏進山洞,一股陰冷的感覺突然襲來,她不由打了個顫。
這山洞裡面明顯很久沒人來過,爬了不少的草。她環視一圈,去到左邊將草扒開,果然見到一條密道,便踏入這密道。這條道很長,她走了許久,始終沒到頭,讓她不由心生焦急,既怕自己白走,更因不知前頭是什麼情況,而心生恐懼。
後來她突然停下,因爲前頭沒路。
她怔怔地靠近摸着面前的石壁,下意識亂拍,未想石壁突然側移,展現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個密室。
她踏進密室,覺得失望極了。
她懨懨地轉過身,正準備離去,忽然意識到什麼,便立即擡頭,發現裡頭還有一條道,便懷着疑惑走過去,進入了另外一個密室。
她倏地睜大眼,因爲這密室裡坐着一個人。
是一名女子,身着火紅的喜服,長髮披肩。她生得仙姿佚貌,冰肌玉骨,坐在這裡就宛若世外仙子,美得讓虞秋都覺得驚豔。
但她是閉着眼睛的,一動不動。
虞秋疑惑又害怕,顫顫地喚了聲:“姐姐,你在幹嘛?”
對方沒有理她。
她下意識覺得不安,猶豫了好半晌,才緩緩挪過去,想推推對方。未想一碰,明明看着紅潤明豔,該是活生生的女子,卻突然幹化,成爲一具乾屍。
這時恰楚惜踏進來看到這一幕,他微愣。
虞秋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想驚叫,又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強烈的害怕,讓她的眼淚馬上流了下來,轉頭見到楚惜,才慢慢收了淚。
楚惜看着那具乾屍怔了會,過去拉住虞秋離開這裡。
虞秋緩了好一陣,才顫聲問他:“那是誰?”
楚惜道:“我娘。”
連他都不知道他娘是死在這裡的,看來那閣樓也是她娘留下的。
虞秋真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她停下腳步求着他:“楚惜,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求你放我走,我不要待在這裡。”
“那你要待在哪裡?”楚惜問她,“你在企圖逃跑,是吧?”
虞秋委屈極了:“我要回家。”
她這話落在楚惜耳裡,是很刺耳的,她竟然把堇寧王府當成家。他難得冷了臉:“你別想着逃跑,你走不出去的,別人也進不來。”
虞秋仍是道:“我求你了。”
奈何無論她如何求,如何說,他就是不爲所動,只強制拉着她回到樓閣。
他似乎知道她一夜沒睡,再將她送回了二樓,聲音又變得溫柔:“好好睡一覺,待會我來喊你吃飯。”
他彷彿看不到她對他的抗拒,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又離去。
虞秋確實極累,不得不去到牀上躺着。
她心裡琢磨着究竟該怎麼辦。
她想起他抓她過來時,說這是一個沒有任何人可以尋到的地方,如今又說她走不出去,別人也進不來。
如果騙他哄他,讓他帶她離開這裡,江以湛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她?
在思考中,她頂不住睡意閉上了眼。
她再醒來時,已是近入夜。
見到自己仍身處的地方,她就懨了下來。
她坐起身倚着牀頭坐了會,想到自己之前所考慮的,決定還是先裝乖,便在呼了口氣後,起牀下了樓。
正欲上樓的楚惜見到她,便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個時辰醒。”
虞秋看着他仍舊柔情如水的面色,猶豫了下,不得不壓下心中排斥的感覺,乖乖走下去由他拉着去到桌旁坐下。
桌上已擺了幾個小菜,她見到後才意識到餓。
楚惜將筷子擱入她手裡:“這些菜是我做的。”
她聞言不由握緊了筷子,莫名有點可憐他,他現在做得再好也沒用。她就是不喜歡他了,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她現在喜歡江以湛。
她還真是個倒黴胚子,喜歡上誰,誰對她不好。
因爲餓,她倒是吃得不少。吃過飯,又是一個晚上來臨,她仍坐在牀上看着外面的黑暗無眠。
大概是定了些心,後半夜她倒又睡着了。
次日早上,她主動下了樓,打算漸漸拉近與他的關係,爲騙他做準備。未想卻看到楚惜在佈置喜堂,她便愣住,問他:“你這是要做什麼?”
正在中堂前忙乎的楚惜看着她嘴角輕勾:“準備成親。”
成個屁親!
虞秋突然不悅,卻不得不壓抑着,只問他:“什麼時候成親?”
楚惜道:“就這幾天。”
虞秋抿起嘴,她心慌了。
楚惜停止忙乎,他拍了拍手,過來拉着她坐下吃早飯。
虞秋吃着早飯,掩飾着自己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