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這一巴掌扇懵了,臉上火辣辣的,腦子裡有瞬間的空白……我那麼直愣愣的盯着他,他也瞪着我,那冷血無情的眼神讓我感到一陣陣的心寒和幻滅……我整顆心都在下沉、墜落,墜到一個暗無邊際的黑洞裡,從來沒有過的絕望感把我重重包圍。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我才撐住自己,冷笑出聲,“段陪風,想跟我分手,只需要你一句話的事情,有必要拐彎抹角的給我扣上這麼多罪名嗎?”
“……”
“我真的累了,既然我們不適合在一起,那就散了吧。對於你的指控,我不會給你解釋,但也絕不會再原諒你……我現在只有一個要求,請你,帶着你媽滾離我的家,在5分鐘內徹底消失在我眼前,以後永不相見,永不相欠!”
他冰冷的目光久久的鎖在我身上,高大僵直的身子立在面前,渾身的氣場裡都是對我的憎惡和敵視,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我撕碎……我知道,我的不吵不鬧不辯解,更進一步的激怒了他,讓他滿腔的仇恨無處發泄,也或許,更加的確定了他對我的懷疑吧。
“陸雲燦——”
“滾!!!”我終歸還是爆炸了,嘶吼聲打斷了他的話,吼完就衝進房間裡,把衣櫃裡他的衣服全部翻了出來仍在地上,一邊亂扔一邊顫抖,鼻子酸酸的,淚水終於還是衝了出來。
轉身看他,卻只是在用心安慰受到驚嚇的江宛如……
接下來,他果然帶着江宛如義無反顧的走了,不過他自己的東西一件都沒帶走。人不在了,屋子裡卻到處都是他的痕跡,尤其是被我扔掉的他滿地的衣服,我越看越受不了,最後將他昂貴的那些衣服清理出來,親自開車運到附近的一個垃圾場扔了!
噩夢總是來的措手不及,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的時候,生活裡的每個細節都在提醒我,我已經失去了他。我以爲自己經歷了那麼多的噩夢,早就該百鍊成鋼的,可並不是……我在他走的第二天就垮了,無論如何故作堅強,心裡巨大的失落空虛無助感還是壓的我沒法呼吸。我又開始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說出那些混賬話,只是因爲,他從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愛他……
在他看來,我面對他當初的欺騙,應該狠狠地報復他一場和他鬥個你死我活,而不是在忍辱負重中心甘情願做了他的女人。我的妥協,反而讓他始終覺得這樣的我是‘不正常’的,一直在懷疑我還會狠狠的‘報復’他,尤其是何遇的一再糾纏,讓他在這份感情裡更加沒有安全感。所以,江宛如的事情一旦爆發,他就跟中了邪似的把矛頭指向了我。與其說是聽信了那三個嫌犯的胡言亂語,不如說他自己早就在心裡懷疑,只不過沒有找到一個導火索而已。
是的,在他看來,只有我纔有最大的動機對江宛如下手。
原來,我和他竟然經歷了這麼一場狼狽不堪又難以啓齒的感情……從頭到尾只有算計、欺騙、懷疑、報復,所謂的甜蜜也只不過是慾望滿足之後的短暫愉悅而已,從來就沒有什麼深入骨髓的眷戀,我們也永遠不可能走到一起成爲真正的一家人,更何況,我連一個孩子都無法給他。
如今終於明白,他那片曾經徹底打動我的‘癡情’,不過是流於表面的油腔滑調,是他身體需要我的時候發出的飢渴信號而已。我願意放下何遇,放下自尊,放下高傲,完全向他打開了自己,準備好好愛他一場,甚至在方方面面都對他產生依賴的時候,他卻再次把我推進地獄……
我每天就陷在突然墜落的痛苦裡,陷在這種失去了他的空虛裡,將自己越纏越緊,反反覆覆兜兜轉轉的找不到一個出口,感覺每天的天都是暗的,喝的水也是苦的,不想見人,更不想見到鏡子裡的自己。
我恨他,更想他,尤其是深夜裡,發瘋一樣的想……那個男人,他的身體,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溫度,他所有的所有,早就成爲我生活核心部分,成爲主宰我喜怒哀樂的源頭,現在,都沒了……他就像一個大活人突然化爲一縷青煙,飄然遠去了。
有好多次,我都受不了煎熬,拿着手機想主動去聯繫他,想好了如何跟他解釋自己的清白,想低下高傲的頭顱去乞求他一次,告訴他,我到底有多麼的捨不得他……但我最終還是憋住了,一天天的熬了過來。
他給我扣上的罪名,是此生我遭受過的最大的侮辱。當他對我產生懷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和他這輩子都永遠不可能了,我們之間徹底完了!再多的思念,不過是不習慣而已。
可我還是病了,病的很重。一個人躺在牀上,發着高燒,頭痛欲裂,思維混沌,意識模糊,可身體的苦痛卻讓我在精神上緩解了不少的壓力,至少身體上的難受,可以讓我沒有力氣去糾結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好想永遠這樣睡下去,再也不醒來。
但朦朦朧朧中,我卻聽到手機鈴聲響了,心裡猛地一陣敞亮,精神爲之一振,還以爲是他打來的,顫抖着手摸過手機一看,發現是公司秘書的來電。秘書在電話裡恭敬的提醒我,原定於這個月開的那場季度總結大會就在今天下午3點,問我是不是確定可以出席,她好進行下一步的工作。
縱然頭昏腦漲,我還是模糊中答應了要去公司。我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墮落下去,不能再爲男人要死要活,我必須重頭開始……呵,重頭開始……我強打精神的起了牀,吃力的穿着衣服,走起路來人都是飄的,隨意將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
開着車子在馬路上卻是狀況百出,好幾次都險些出車禍,被驚嚇到之後,才稍稍集中精力勉強平安的開到了公司。上午坐在辦公室裡查看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資料,看到的字都有重影了,腦子痛的快要爆炸,渾身虛寒作冷的,手也跟着顫抖起來,可就在這樣的糟糕的狀態下,我還是不想去醫院。
又熬了兩個小時吧,當文件上的重影越來越重,我也難受到極點的時候,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裡輸液,牀邊守着我的人,竟然是老胡。
“你醒了?”老胡關切的問着我,趕緊又給我倒了一杯溫水,讓我喝點水。
我木然的接過水杯喝了一小口,在對老胡簡單的說了感謝後,在短暫的放鬆後,心卻又不知不覺的沉了下去,再也振奮不起來了。
老胡沒有問我發生過什麼,也不抱怨我爲何生病不來醫院,只是特別體貼又安靜的在病牀邊照料着我,瘸着一條腿卻還是不斷上樓下樓的爲我奔波。模模糊糊中,老胡在我眼裡變得那麼親切,雖然他對我而言是個陌生年長的男性,但他跟我接觸卻很有分寸,沒有讓我感到任何的不適和不妥……看得出他不是爲了報答我對他的幫助,而是發自內心的對我好,讓我在這寒徹骨髓的日子裡,還不至於太絕望。
由於是老胡送我來的醫院,他沒有多餘的錢,就只選了個普通病房,病房很簡陋,裡面還住着其他幾個病人,他們都默認我跟老胡之間是父女關係,我沒有澄清,老胡也是笑笑而已。
總之,有了老胡的陪伴開導,我的狀態稍微好了一些,也能吃得下飯了。
可就在第三天,護士卻笑着通知我說,我的家屬已經爲我登記把我轉到了VIP病房,並很快將我送到了新的病房裡,這裡是條件好的單間了,空氣都比原來的集體病房要好了很多。看來老胡還真是貼心,以出去買午飯的名義就悄然給我幫我轉了病房,處處考慮周到。
半個小時後,當我安頓的差不多了,躺在牀上繼續輸液,閉眼想睡一覺的時候,耳邊卻想起一個熟悉溫柔的男聲,“好點了麼?”
猛地睜開眼,出現在眼簾裡的是何遇。
“你來做什麼?”我有氣無力的問了後,又別過了臉不想看他。
“病房是我幫你轉的。”他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眉宇間有些譏諷的,“病的這麼重,那個人也不來瞧你一眼?”
“……”我沒有再回應他。
他的手卻又撫上了我的頭髮,溫熱的氣息將我包圍,很快,他俯身就湊到我面頰上親了一下,“陸雲燦,你終究還是我的……”
我沒有抗拒也沒有說話,就像沒有靈魂的木偶,任由他自說自話。
“連我自己也沒料到,這一招的效果會如此之好,看來,他其實對你並不怎麼樣嘛,”何遇又在我耳邊嘲弄的冒出一句。
我聽出點端倪,扭頭看着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哼笑了聲,稍作醞釀後,才慢條斯理的跟我坦誠到,“也沒什麼,就是搞定了那三個人,讓他們當着段陪風的面,撒了個小謊而已,但我沒想到,段陪風會這麼腦殘,還真的信了……事情發展太順利,讓我有些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