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仇微微笑着,用探尋的眼光去在老頭的眼底仔細搜尋,幾息之後,他微微嘆了口氣,原本戲謔的意圖熱情消退變得索然無味,生活終究是打敗了大多數人,一旦經歷了殘酷的磨礪,怕便是很容易就與生活妥協吧?當心靈被滄桑填滿,失去了初生牛犢的激情,沒有了當初一杯酒一匹馬便浪跡天涯的勇氣,便陌路窮途唯有與世界握手言和。
終究是被現實打敗了,年少的理想已經變成永恆的初心,在每個深沉的夜於淚光中熠熠生輝。
夜無仇總是聽到這樣一句話,當朋友相互祝願的時候總願意道,“願你走過半生,歸來仍是少年”,年少的純粹,義無反顧的激情,不落俗套的真摯,纔是這個冰冷世界最需要視爲璣珠的東西。可大多數戰士終究是敗下陣來,他們面對年歲迢迢的過往選擇俯首,而後躲進“成熟”的庇護所,爲自己的失意與懷念添一副良劑。
夜無仇將食物分發給大家,尤其是在真華散人面前佇立良久,突如其來的靈魂所得往往見微知著,以生活爲隱喻,由細微小事發韌,將自己對自己的因緣際會所思所感襯托到萬分珍重。
他鄭重對真華散人說道:“你的事我承擔了,這個名叫夏鈺兒的女子無論她是什麼樣的人,從今天開始,都是我的敵人。”
真華散人盯着夜無仇堅定的眼神忽然熱淚盈眶,他陰森的眼睛被淚水填滿,那淚水裡飽含着辛酸與委屈,士爲知己者死,真華散人雖然並不以爲夜無仇承認或者能夠成爲自己的知己,可在這點所作所爲只憑意氣相投的瀟灑上,他感到了自己的心靈被深深勾起共鳴!
相視無言,真華散人那被頭髮遮擋住的半隻眼睛散發着明亮的光輝,他彷彿被喚起了年輕之時的果敢與勇氣!
接下來的日子,夜無仇便在不停的錘鍊肉體中度過,他探索着體修的修煉法門,可卻實在是由於找不到登堂入室的門徑而糾結不堪,於此同時,他常與藍如玉靠大牢中的牆壁,透過狹小的窗戶去看天上的月亮陰晴圓缺。
山中不知歲月老,壺灑棋半己黃昏,大牢中的日子清閒平淡,節奏很快的腳步突然放緩,也就讓隊伍中的衆人心中萬般情感滲透出來,形成朦朧的擁有濃郁韻致的狀態。
而在這段日子裡,夜無仇亦是留意了下隊伍裡存在着的最大隱患,可他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按理說隊伍中的內鬼在他們躲進大牢之後便應該想方設法將信息傳遞出去,可都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牢籠與外界的聯繫唯有夜無仇這個牢籠的小窗戶,這小窗戶顯然不能擔得起信息傳遞樞紐的重擔。
這個內鬼的忍耐力顯然是極強的,而且他應該擁有極強的智慧,要不然又怎能隱藏的如此之深?之所以如此說,夜無仇在這段時間也是想明白了,桃醴山莊聯絡青暮府解決自己等人,這並不等於是雲中歌所作所爲,畢竟桃醴山莊偌大的機構,顯然不能因爲雲中歌超凡脫俗就將所有的罪責歸咎於他。
想明白了這點,雲小蟬的嫌疑也就因此而逐漸褪去,甚至是有些刻意,雲小蟬對夜無仇的態度很惡劣,不避諱的講夜無仇多少有些心理暗示——雲小蟬儘管對自己如此可自己仍然不公報私仇,虛化若谷剎那便得以彰顯。
但於此同時因爲這種心裡便將雲小蟬徹底撇清亦是愚蠢的,就這樣夜無仇在兩種想法中左右搖擺糾結後決定,重新選定嫌疑人的人選。
值得一提的是,自那日薛可琪與夜無仇談話之後,藍如玉對她的態度便不十幾和諧,夜無仇問明情況,這才知道當天夜裡藍如玉在無意間看到了,他用聲情並茂的語氣形容了薛可琪的原話,藍如玉的臉色這纔好轉,但當她又問及爲何他們倆人坐着彼此距離是那樣近,完全超越了朋友的底線,夜無仇尷尬地搪塞過去,他總不能如實相告吧?
儘管有可能成爲以後的隱患,可說是軟肋也好,說是弱點也罷,他現在沒有勇氣告訴藍如玉真實情況,他感到自己不能承受藍如玉的離去。
歲月在不經意間過去,算算日子明日便是百宗大會!夜無仇這天清晨睜開雙眼,緩緩吐出濁氣,便找到統領後得到將軍的允許,便率領隊伍從大牢裡出來了。臨走之前,他與真華散人與老頭深入地聊了會兒,畢竟下次再見之時,說不定就是在陰曹地府了,可以說在人間沒有相見的可能!
此城距離百宗大會的山峰大約半天的腳程,尤其是諸位都是人中龍鳳修煉界精英,這樣看似很遠的距離實在不值一提。
半路上很多成羣結隊的幫派團夥紛紛向山峰涌去,正所謂人多的地方必生是非,這不還未等百宗大會開啓便已然在外面開始大動干戈,兩個門派相互廝殺不亦樂乎,看着幾具擺在旁邊的屍體便可知他們相互之間的樑子難以解開了。
夜無仇對隊伍道:“從現在開始,諸位鬥皇將領會對你們任何人進行全面監控,想必你們也知道內鬼的事情,現在這個時候頗爲重要,若是走露風聲那麼引來的將是毀滅性災難,因此無論你是否是內鬼,都還請小心行事,畢竟若是當場揪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部下盡皆應和。
在他們抵達山下的時候,大批的宗門弟子在往來走動,山下週邊鎮子成爲他們貿易的主要來源,根據對地圖的鑽研以及道聽途說的瞭解,此山正是天龍宗的主峰。
“師兄,你聽說了嗎?現在各大勢力之間的關係都不是十分穩定的,據說今天早上還看見幾位其他宗門的大佬談判談崩了,各自氣哼哼地摔門而出啊。”
“師弟,你就別管這些了,照我看來百宗大會名義上是爲洛書河圖出世而守候,實際不過是各自爲各自謀劃利益的途徑罷了,他們呀定然是因爲分蛋糕沒分均勻而大動肝火,與我等無關,他們也不敢在我天龍山鬧事,要知道,我天龍宗承辦了數次百宗大會,那是皇室欽點的,試問誰敢與皇室過不去?”
”師兄所言極是。”
夜無仇聽着這些話,心中倒也是對這裡的情況產生興趣,那位師兄說的沒錯,宗門林立,利益至上,若不各自爲各自謀福利,那還能枵腹從公捨生取義不成?哪怕是在民風醇厚的璇星帝國也不行。
夜無仇問向褚慶道:”我們走到這一步,也算是大功即將告成,可是到底該怎樣找到僱主呢?具體事宜還需跟我交代一下。”
褚慶白花花的鬍子撇了撇,他擺出頗爲嚴肅的神情向夜無仇道:“你就不怕我們過河拆橋殺人滅口嗎?”
夜無仇聞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將玉璽運送抵達百宗大會,怕是你們很早的預謀吧,爲了防止在百宗大會之前的這段日子玉璽被內憂外患的危險局勢所竊取到外面,只能劍走偏鋒採取掩護的方式保護玉璽。而白虎鏢局,便是這樣的幌子。既然目的地是百宗大會這樣公衆場合,那麼玉璽在你們手中的用途就不僅僅是保護其不流落出去那麼簡單。”
夜無仇頓了頓眯起眼睛,他瞳仁中反射的光弧充滿睿智,好似要將褚慶洞察清楚,他繼續說道:“可據我所知,以往玉衡國國君盧麟鈺以及其他藩屬國君主繼位的時候都是手執玉璽以昭告天下,想必,貴門派的掌門,是要成立國家受領北方封地啊!”
話音剛落,褚慶勃然變色,他死死盯着夜無仇的視線分毫不讓,就這樣過了幾息的時間,他緩和下來道:“你很聰明,也很對,不妨對你講出實話,玉璽昭告天下之後,你便對我們沒有威脅亦沒有用處,自此以後我等便像路人一般,各自安好罷了。”
夜無仇卻是搖了搖指頭,褚慶以爲其不願意,便在他的話後面添加附加條件道:“金銀財寶榮華富貴,少不了你們的。在之前約定好的報酬之上再加珍奇寶玉數枚!”
夜無仇看着好似商賈在討價還價的褚慶,忽然笑道:“若是萬事都得以錢財衡量,那便了無樂趣,我要的,不過是讓人們真正相信,亡靈已經出現在大陸上,而這個傳說種族即將引發災難!”
褚慶恍然道:“這個好辦,事成之後,吾王繼位,那日便是亡靈兇相畢露之時。”
“如此甚好,當真拜託了。”夜無仇深深地看了眼褚慶。
褚慶在響午時分離開了,說是上山找門派高層,而夜無仇等人仍然留在山腳的鎮子裡靜靜等候。
天空之中的魔獸呼嘯時常掠過,強盛的鬥氣氣場是不是便籠罩四野,在這些大能招搖過市之後,便通常是緊緊尾隨着的宗族青年。這些青年的修爲大都在鬥玄左右,優秀的不過於鬥玄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