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過押送俘虜的那些軍士外,其他將士都已經按照蘭子義的命令進入鎮中找地方駐紮,
戰了一早的將士們進入鎮中並沒有忙着自己找地方歇息,大家反倒是在第一時間給自己的戰馬找地方避雨。將士們分成好幾撥人,分工明確,有的給馬飲水,有的收集草料,有的則爲戰馬卸下馬鞍,找東西把馬身上的雨水擦乾。
桃逐兔帶着幾個軍士爲蘭子義找到了一家酒樓,幾人在滿屋狼藉之中爲蘭子義清乾淨一張臺子,待蘭子義坐下後那幾個軍士便匆匆出去招呼他們自己和蘭子義的戰馬去了,偌大的酒樓內只剩下蘭子義與桃逐兔兩人。
蘭子義面門坐在桌旁,望着街上忙碌的軍士問道:
“弟兄們幹嘛這麼着急着伺候馬匹?”
正在後面櫃檯那裡翻箱倒櫃找吃喝的桃逐兔聞言答道:
“林子裡面沒法遮雨,馬兒淋了一晚上,再不給擦乾淨就要生病了。”
蘭子義說道:
“我還以爲馬兒淋淋雨沒事呢。”
桃逐兔找到一壺酒,還找到些醃肉,拿了東西來到蘭子義旁邊坐下,開了瓶子撕了肉遞給蘭子義,說道:
“人淋溼了還要找地方擦乾淨呢,馬匹淋溼它們又沒辦法自己弄乾。馬嬌貴着呢。”
蘭子義看着桃逐兔遞過來的東西,問道:
“三哥你留錢了嗎?“
桃逐兔答道:
“按照京城的價留了銅錢。“
看着蘭子義結果酒肉去嚼,桃逐兔有些抱怨道:
“仗都打成這樣了,鎮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少爺你幹嘛還要這麼正經的給店家留錢?“
蘭子義笑着答道:
“有你有我還有街上的人,怎麼能說一個人都沒有?百姓歷經戰亂,能給補一點就補一點吧。“
桃逐兔聞言嘟囔道:
“少爺你規矩真多。“
說話間門口便有兩騎停下,蘭子義一瞧原來是桃逐虎與桃逐鹿兩人。兩人下馬後將馬匹交給身旁的軍士,邁步進入堂中,行禮過後也一起坐到了桌子旁邊。
蘭子義把酒遞給桃逐虎後開口問道:
“沒什麼問題了吧?“
桃逐虎接過酒押了一口後開口答道:
“斥候我已經派了出去,其他人也都已經進鎮子了,沒什麼問題。“
桃逐鹿則說道:
“我按少爺所說,安排了五百人押送俘虜,我挑了一個精明的百戶帶隊,沒什麼問題。“
蘭子義調侃道:
“二哥的眼光我當然相信。不過二哥你個白身能指揮得了軍中百戶,這也真是稀奇。“
桃逐鹿說道:
“全是託了少爺你的威名。“
桃逐兔聞言嗤之以鼻道:
“二哥啥時候會拍馬屁了?“
桃逐鹿看着桃逐兔答道:
“我是有拍少爺馬屁的嫌疑,但要不是代公和少爺的威名,我想指揮輯虎營是不可能的。“
接着桃逐虎問道:
“少爺命我們入鎮駐紮,難道不着急大營那邊嗎?我們不回營支援可以嗎?“
蘭子義又從桃逐兔那裡要了一口肉後說道:
“根據剛纔妖賊登岸的時間看,登北岸的妖賊比登新亭的妖賊來的早,我們剛纔與賊寇交戰只不過一小會的時間,現在大營那邊估計剛與賊寇交手不久,張太尉昨天紮了那好些營寨,妖賊想要啃下來可得費些功夫,我們滅的這些傢伙拿得不也是拔寨的傢伙嗎?現在回去也沒什麼事,反倒要損耗馬力,不如先在鎮子裡休息休息。“
桃逐鹿這時問道:
“但要是前線軍情緊急,需要少爺回援怎麼辦?“
蘭子義說道:
“剛纔大哥說得好,大營再要緊也沒有京城要緊,太尉手下三萬精銳,憑寨固守,怎麼都能撐上一陣子,但京城牆下只要出現一個賊寇我在前線拼死拼活就酸白費了。妖賊軍勢浩大,說不準後面還有遊軍會在江北登岸,我駐紮在這裡正好可以扼守妖賊東進的道路,先在這裡等一等百利而無一害。“
桃逐兔聞言說道:
“要是這樣就不能讓我們的人把馬栓死在屋裡,萬一待會妖賊來了怎麼辦?“
桃逐虎聞言喝道:
“來人!“
門外聞聲立刻有軍士抱拳入內問道:
“將軍有何吩咐?“
桃逐虎下令道:
“傳令下去,各軍士馬匹前後出路必須暢通,隨時準備迎敵!“
軍士唱喏後便下去宣令。
待軍士下去後桃逐鹿轉過頭看向蘭子義,開口問道:
“少爺怎麼看這位新來的張公子?”
桃逐虎聞言問道:
“什麼張公子?”
桃逐兔見桃逐虎還不知道張偃武是何人,便添油加醋的把剛纔蘭子義與張偃武會面的場面跟桃逐虎說了一遍。
桃逐虎聽完後摸了摸下巴說道:
“原來圍堵妖賊的那個公子哥是張太尉的孫子,難怪有這意識和膽魄。”
桃逐兔見自己費盡脣舌說了這麼半天,結果桃逐虎對張偃武的評價卻還這麼正面,頓時惱怒,桃逐兔說道:
“大哥只是見了他堵住賊寇退路的小功勞,卻沒見過他在少爺面前的那副囂張樣子,這混蛋說老爺說的那麼難聽,大哥卻還要說他好話,真是讓人理解不了。”
桃逐虎又從桃逐鹿那裡接過酒壺喝了口酒後說道:
“今天把妖賊退路封住可不是什麼小功勞,這是大功一件。而且敢領着一百人去堵兩萬人的退路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事情,我當然要說他好話了。至於他說過什麼過火的話,那都不是要緊事,人家是張太尉的孫子,捅出這點簍子又不是兜不住,而且少爺也不會跟這些不打緊的小事過不去,是吧少爺。”
說着桃逐虎擡頭向蘭子義問話。
蘭子義答道:
“人不會無緣無故說話,所以我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忍耐其他人對我蘭家的侮辱。但我知道這個張偃武至多隻是因爲自己不得志所以才說出這番話來,於是我沒把他說的話往心裡去。”
說着蘭子義看向桃逐虎,肯定的答道:
“是的大哥,我爸打算和這些小事過不去。”
蘭子義話剛說完,桃逐鹿又追問道:
“少爺怎麼看這位新來的張公子?”
桃逐鹿問話時蘭子義正在將手中的醃肉撕做一縷縷慢慢嚼了下肚,他沒有回答桃逐鹿,而是明知故問道:
“二哥說的這個怎麼看是個什麼看法?”
桃逐鹿看着蘭子義說道:
“前線打的如火如荼,京城卻突然派個毫無關係的人過來,少爺難道不覺得彆扭嗎?”
蘭子義撇了撇嘴不置可否的說道:
“太尉本事足夠但是年齡太大,我和戚榮勳年齡倒是勘用但經驗太少,大敵當前,前線缺將才,再派個人過來也沒什麼稀奇的。”
桃逐鹿並沒有滿足於蘭子義這種明顯的搪塞,他從桃逐虎那裡要過酒壺喝了一口後一點沒相讓的追問道:
“少爺若只是那這種理由來敷衍我,我倒是沒什麼可多說的,我只是怕少爺拿這話敷衍自己。”
桃逐鹿這話說的相當不客氣,蘭子義聽到後手明顯抽了一下,他把手裡剩下的肉塞進嘴裡一口氣嚥下去,說道:
“朝廷派人過來我能有什麼辦法?難道我能上書朝廷讓皇上和內閣收回成命?
我一向視二哥爲我的眼耳四肢,二哥若有疑惑就去替我查清楚,在這裡追問我有什麼意義?“
桃逐鹿見蘭子義發火趕忙起身抱拳道:
“末將不敢。”
桃逐虎與桃逐兔見到氣氛不對都不敢開口多說,場面尷尬了好一會之後桃逐虎才說道:
“說不定是張太尉想給自己孫子謀個功,這種事情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然後桃逐虎隔着一張桌子探身出去拍拍蘭子義的手背說道:
“二郎當斥候當魔怔了,幹啥都想着查清底細,少爺你不要往心裡去。”
蘭子義聞言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朝桃逐鹿作揖道:
“二哥不必如此,現在有沒有外人,你我兄弟吵上兩句無傷大雅,二哥不用這麼見外。”
蘭子義起身後桃家三兄弟都起來請蘭子義坐下,等到四人再次入座後蘭子義說道:
“張偃武突然隻身出京的確可疑,但現在時間緊迫,我就是想查也沒有那時間去把他查清楚。
而且張偃武一天一亮相就顯得身手不凡,或許朝廷一直是把他當成我和戚榮勳一樣的青年將領雪藏,現在拿出來用也說不定。現在四方鎮軍只有我北軍與戚家東軍獨大,朝廷說不定是有心想再扶西軍起來制衡其它二鎮,更有可能的是剛纔大哥所說的張望想借機給自己孫子撈點軍功。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我現在需要考慮的事情,張偃武不是解宣明,他不會對我造成實際影響。“
桃逐鹿並沒有被蘭子義說服,他接着說道:
“可張偃武來的是西緝虎營啊。”
蘭子義說道:
“他只是順道去大營做參軍。”
桃逐鹿又道:
“可他的騎射本事到了大營也會被安排到輯虎營來。”
蘭子義聞言起來朝門口走去,路過桃逐鹿時蘭子義穩穩地拍了桃逐鹿兩下,說道:
“二哥不用擔心,現在我們的形勢不同江北,江北我被奪了軍權大軍就無人指揮,現在就算張偃武奪了我的權頭上也有張太尉指揮,不怕打成大爛仗。”
桃逐鹿扭頭說道:
“可是......“
蘭子義制止桃逐鹿道:
“二哥不用多說,現在明顯賊強我弱,傻子纔會這時過來接我手上的燙手山芋,我不在乎這點軍功,若是有人想要最後摘桃子就讓他去摘吧,還怕噎不死他?
而且張太尉正要有心搞我就算張偃武不來也有其他手段壓我,他可是大軍主帥,我能拿他怎樣?更何況太尉不是那種人,二哥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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