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間策馬退下後仇孝直上前併到蘭子義馬前,蘭子義與仇孝直相互作揖後,蘭子義問道:
“文若先生怎麼沒來?”
仇孝直笑道:
“我兒面薄,不敢去風月場。”
蘭子義聞言嘿嘿笑道:
“怕是文若先生不想污了自己的清譽。也罷,也罷。”
仇文若則道:
“衛侯,文若今天揮舞和我講了杜京今早來的事情。我和文若看法一致,今天我們要取的招婿樓不簡單,杜京不會無緣無故去盯一家妓院。”
蘭子義聞言揮手說道:
“無論這家青樓有什麼蹊蹺,今天我都要把我大嫂贖出來!”
然後蘭子義低下頭湊近仇孝直說道:
“兩位先生如果覺得這件事情有必要查,那就想法去查,需要人手,需要銀子只管開口,我來想辦法。我僱你們父子來本就是幫我忙的,你們想我想不到的就是你們應該做的,所以放心大膽的去做,別作奸犯科就行。”
仇孝直聞言點了點頭。蘭子義又說道:
“相比於杜京和青樓,我既然已經打算投靠太子,當務之急便是要從章鳴嶽那裡給自己擠出一個身位來。”
仇孝直道:
“不能僅僅擠出身位,只要章鳴嶽在,衛侯擠出身位也會呆不久。衛侯若想在太子那裡久住就必須拱翻章鳴嶽。”
蘭子義道:
“不錯,所以這事乃是當務之急。先生可有什麼好主意。”
仇孝直捋着鬍子道:
“章鳴嶽年紀輕輕就居位首輔,他的登天之路就是不斷鬥翻別人的過程,論與人鬥,他說自己是第二,天下沒人敢認第一。況且現在章鳴嶽羽翼已成,朝中百官全是他的人,衛侯鬥他談何容易。
但衛侯不動手又不行,我也只能出幾個餿主意。“
蘭子義笑道:
“兩位先生的主意全是妙計,何來餿這一說?先生請講。”
仇孝直道:
“我兒還在軍中時便提起德王私買軍糧一事,現在京城四平八穩,以在下愚見,也就這件事情可以抓抓。”
蘭子義聞言疑惑地說:
“這事是衝着德王來的,抓又怎麼能抓到章鳴嶽?而且魚公公專門囑咐我,在沒有鬥翻章鳴嶽,列爲東宮之前,不容許我碰德王。先生的計策怕是沒法用。”
仇孝直聞言笑道:
“衛侯有所不知,德王賣糧的下家全是京城周圍的京商,京商與章鳴嶽乃至江東士大夫關係密切,姻親不斷,可以說他們就是一套人馬兩塊牌子,衛侯抓京商就是抓章鳴嶽,沒問題。
而且衛侯在東宮爭位,最後還是要向德王開刀,拿私買軍糧出來說事正好可以一石二鳥,現在德王動不了我們就不去動他,反正證據在我們手裡,想動手時拿出來就好。“
蘭子義聞言拍手稱道:
“妙極妙極!孝直先生果然老辣,就這麼辦,先生只管動用人脈去查消息,以先生聰慧定不會露出馬腳。”
仇孝直聞言點頭拱手,放慢馬匹退到蘭子義半個身爲之後。
蘭子義與仇孝直說罷後又與其他人興高采烈的討論了一番,一行人有說有笑的趕路,桃逐虎則有些心不在焉,感覺很是恍惚。這大家也都理解,他要贖人,對面不放,雖然蘭子義親來,但結果如何桃逐虎心裡還是沒底。
快到地方時蘭子義問道:
“招婿樓?這家青樓的名號可真是別緻。”
桃逐兔答道:
“少爺有所不知,這家招婿樓在京城中雖然名號不是最響,管的卻是最嚴的。這樓號稱三不收:不收醜,不收病,不收殘。長的個頭矮的,面向猥瑣的,有病的,殘疾的,統統不讓進去,有銀子都不行。我頭次帶大哥來時就見到一個商人被拒之門外,我和大哥雖然被看門的老龜奴相中,但進屋見姑娘之前還要沐浴淨身,光溜溜的被老鴇親自檢查身子。
我來了一次嫌太麻煩,就換其他地方去了,大哥後面常來,不知是不是每次都要被查。“
衆人聞言一陣鬨笑,走在前面的桃逐虎羞得滿面通紅,沒有答話。蘭子義笑道:
“原來如此,這比招女婿要求還嚴格。難怪叫着名字。”
嬉笑間衆人已經已經來到青樓門口,蘭子義帶頭,衆人相繼下馬,守在門前的護院們立刻上前接過衆人馬匹。有桃逐虎所說,蘭子義看那些護院時自然長了仔細端詳,這些人步履輕盈又矯健,走在路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下馬後月山間便看到蘭子義耳旁說道:
“全是一等一的高手。”
蘭子義點了點頭,小聲問道:
“月兒若與他們動手,有幾分勝算?”
月兒道:
“若是一對一能有五分勝算,一對多我怕是跑都跑不了。”
蘭子義聞言點了點頭,接着就帶領衆人想樓內走去。
蘭子義他們一行人衣冠眼裡,神采奕奕,即使這樓中只挑俊秀豪傑,蘭子義他們也算鶴立雞羣。蘭子義本以爲桃逐虎在這鬧過事,看門的會出手阻攔,沒想那幾個護院只看了桃逐虎一眼就把人放進去,反倒是伸手攔住了蘭子義一旁的月山間。出手的大漢用低沉有力的嗓音說道:
“這裡不是女人該來的地方,小姐請回吧。若是小姐喜歡磨豆腐還請找別家地方,本樓不迎女客。”
月山間本來對自己的打扮頗有信心,這一路走來也沒人看穿,結果一個看門的護院居然把她一眼看穿,還說出“磨豆腐”這種話來,月山間自然羞的滿臉通紅,捏着拳頭直跺腳。
蘭子義見狀伸手摟住月兒腰肢,他道:
“我蘭子義今天不是來着找姑娘,所以自己帶了姑娘來,免得別有用心之人說我逛青樓,瞎做文章。你這不歡迎女人,所以我讓自己的女人男裝而來。
我話說清楚了,現在放我進去吧。“
蘭子義自報姓名當然是爲給這樓裡的人下馬威,但看門的這個護院並沒有因爲衛侯二字而產生任何情緒波動,他好像判定蘭子義回來,在聽到蘭子義的話後便側身讓開地方,伸手請道:
“小人明白了,衛侯請進。”
蘭子義側臉看着護院這幅波瀾不驚的樣子頗感意外,難道說對面知道他今天要來?但不管怎樣停在門外都是示弱,既來之則安之,蘭子義在護院讓開路後便邁步入門。
與一般青樓不同,這家青樓並非花天酒地,歌舞昇平,雖然這樓裡房間衆多,屋屋有人,但每間房都被鎖得嚴嚴實實,只能看見屋內人影晃動,偶爾還有絲竹聲響,再看不到任何行人走動。蘭子義他們一行人現在是唯一站在樓內大堂中的人。
這種空曠和自己突兀其中的感覺令蘭子義倍感壓抑,若是在戰場上現在他已經中了埋伏,站滿堂內樓上的護院莊客堅定了蘭子義的感覺。但蘭子義不想露怯,他向桃逐虎投去詢問的目光,而桃逐虎則說道:
“少爺,這裡人雖然古怪,但平時便是如此,少爺你就原諒他們失禮吧。”
聽聞此言蘭子義稍感心安,接下來老鴇的話則讓蘭子義的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裡,之見一個濃妝豔抹的老鴇走到蘭子義跟前,笑嘻嘻的說道:
“衛侯要的人,小人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