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城主,你……你怎麼在這裡?”
白玉風的確被驚到了,坐在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是白天在城主府審理玉風堂案件的趙金鑫趙城主。
儘管這裡已經足夠隱蔽,但趙金鑫還是警惕的左顧右盼了幾下,這才重新看向白玉風。
他既是一城之主,爲何要這般鬼鬼祟祟來見自己,他偷偷摸摸膽怯懼怕,又是爲何?
“沒想到我運氣這麼好,晚上來碰碰運氣,你還真來了。”趙金鑫說道。
白玉風苦笑一聲,道:“趙城主,你要見我,直接派人去通知一聲,何必搞的這麼神秘兮兮的。”
趙金鑫說道:“白堂主,我是有苦難言啊。”
趙金鑫一臉苦澀,雙目更是憔悴而疲累,再加上如此急切見到自己,趙金鑫身上必定發生了某種大事。
實際上在第一次見到趙金鑫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這個人的異樣,只是白玉風自己都被一堆麻煩纏身,哪有空去打聽趙金鑫身上發生了何事。
白玉風說道:“玉風堂的案子最後是怎麼結尾的?”
趙金鑫說道:“張逵一人頂罪,此事和其他人毫無關係。”
這個結果也在白玉風的預料之中,畢竟所有證據都被白玉虎給毀掉了,張逵自然也就成了替罪羊。
只是蕭燕安然無恙還是讓白玉風略微有些失望,這個經營着春風堂的女人,對自己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威脅的,特別是現在白玉虎還站在她的身後。
“那趙城主你找我是……”
“白堂主,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趙金鑫說話之間依舊是不忘環目四顧,生怕四周會有什麼人在暗中某個角落竊聽他們的談話一樣。
白玉風說道:“趙城主請說,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定當竭盡全力。”
趙金鑫嘆了口氣,道:“我想讓你幫我看看,我還有沒有救。”
他說完,忽然扯開了胸前的衣裳,而看到的這一幕是讓白玉風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趙金鑫胸前似有某種蟲子在在他皮膚之下來回遊走,而且這種蟲子還不止一兩隻,肉眼看着分外瘮人可怕。
“這……這些是……什麼?”
趙金鑫的眼中突然出現了刻骨銘心的恨,這種強烈的恨意幾乎讓他雙手俱都顫抖起來。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是公孫鵬,從我第一次喝了他給我那種藥之後,我就已經沒了退路。”
白玉風面色凝重,他看不出公孫鵬竟還有這種手段,而這般對付趙金鑫又是爲何?
他探手來到趙金鑫胸前,右手如電一般輕輕捏住了一隻蟲子。
這蟲子在白玉風兩指之間瘋狂的掙扎,伴隨着劇痛從胸前傳來,趙金鑫差點叫出聲來,但害怕引起別人注意,趙金鑫硬生生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喊出來。
隨着白玉風輕輕捏動,蟲子漸漸放棄掙扎,一縷青煙從蟲子所在的地方冒出來,那個地方迅速癟了下去。
趙金鑫欣喜若狂,道:“白堂主,你……你能讓它們消失?!”
白玉風搖了搖頭,他收回右手,目光凝重道:“沒這麼容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天蠶蠱。”
趙金鑫驚聲道:“什麼是天蠶蠱?!”
白玉風說道:“你可以把它理解爲一種罕見的蟲子,只是這種蟲子一旦出現在人體內就很難完全根除,我剛剛捏死一隻,但很快就會有新的天蠶蠱誕生,但是……”
“但是如何?”
“但這天蠶蠱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你的身上?”
“是公孫鵬,從兩年前他便開始威脅我,如果不聽命於他,我就得被這蟲子活活咬死,所以我花錢買了嵐山城的城主。”
“也就是說,你當這個城主是受公孫鵬脅迫的?”
“你以爲我願意做這個城主嗎,都是被逼的。”
白玉風忽然沉默,趙金鑫自然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可這天蠶蠱卻將他帶到了一年前的一個場景。
他看着父親白清雄屍體的皮膚之內有許多蟲子來回爬行,那番情景和現在趙金鑫胸前簡直一模一樣,只是白清雄身上天蠶蠱的數量更多,威力也更爲可怕。
於是他又打聽到,天蠶蠱屬於這個世界一個神秘組織,天地樓裡的產物。
也在那個時候,白玉風將殺父仇人定義到了天地樓,誓要滅掉這個勢力。
──此生不滅天地樓,枉來人世一百年。
這是白玉風給自己接下來定義的人生信條。
可是,他越打聽越心驚,天地樓的可怕程度絲毫不弱於白氏家族,甚至比白氏家族還要強大,這片大陸最頂尖的勢力之一就有天地樓。
白氏家族也不敢輕易招惹這個龐然大物,而且這天地樓虛無縹緲,見過它的人都是寥寥無幾,所以父親的仇也就這麼擱置了下來,但白玉風一刻也沒忘記過。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否則他又豈能輕鬆苟活於這人世之間。
趙金鑫的喘息聲將他拉回現實,白玉風眉宇之間皺成了‘川’字形。
公孫鵬給趙金鑫種了天蠶蠱,也就是說公孫鵬很有可能就是天地樓的人。
他第一次看到了給父親報仇的希望,公孫鵬不是殺他父親的兇手,但只要他是天地樓的人,就足夠了。
白玉風忽然展顏一笑,他說道:“要驅除天蠶蠱可不容易!”
趙金鑫急道:“我知道堂主你一定有辦法的,付出任何代價我都願意。”
白玉風說道:“我幫你驅除天蠶蠱可以,但我要公孫鵬這個人。”
趙金鑫忽然沉默,而白玉風也不着急,這種事情當然需要留給他一些思考的時間。
趙金鑫的沉默並非毫無道理,白玉風要公孫鵬的目的簡單明瞭,從玉風堂這次出事就能看出來,公孫鵬也有參與其中,只是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白玉風要對付公孫鵬也無可厚非。
可是他也在考慮,除掉公孫鵬之後,白玉風會不會又變成第二個公孫鵬呢?
但趙金鑫每天實在難以忍受這種非人的折磨,就算白玉風會變成第二個公孫鵬,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吧。
“我一個人,沒辦法對付公孫鵬。”
“這我當然知道,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只是我做什麼,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了。”
公孫鵬恍然大悟,他根本不用做什麼,只要不過問白玉風做的一些事情就算是幫了他的大忙。
這裡畢竟是大炎聖朝,所有人都是受到大炎律法的保護的,殺人放火這種事一旦深究,會給白玉風造成不小的困擾,雖然他並不怕,但他不喜歡有這種麻煩纏身。
而在接下來的事情中,殺人流血事也許是免不了會發生的。
趙金鑫鬆了口氣,道:“這沒問題,公子儘管去做,我只當自己雙眼瞎。”
白玉風輕輕一笑,他說道:“那就麻煩城主了,這顆回神散可以抑制天蠶蠱每天帶給你的痛苦,一顆回神散大概能堅持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之後,我會把藥放在這間酒樓,到時候你找機會來拿就是了。”
趙金鑫大喜過望,他連忙說道:“那我何時能夠痊癒呢?”
白玉風咧嘴一笑,道:“等公孫鵬徹底被我掌握之後,您體內的天蠶蠱就會徹底被清除掉的。”
趙金鑫微微一顫,眼前這個看似說話有些漫不經心的年輕人,着實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
玉風堂這件事,他絕不相信白玉風沒在其中做點什麼,否則張逵怎會跟中魔了一般來城主府自首。
但也正因如此,更能體現這個年輕人的神秘和強大,事實上從第一家玉風堂在嵐山城開業的時候,白玉風就是一個謎。
趙金鑫沒有跟白玉風談條件的資本,所以此刻他只能點頭,並且接過了白玉風遞給他的一枚銀色丹藥。
“如此,那就先祝我們合作愉快!”
白玉風笑眯眯的看着趙金鑫,他在由衷的感謝趙金鑫給他帶來如此重要的線索,但他卻又不得不這麼去做!
誰能知道治好了趙金鑫之後,他會如何對待自己,又會如何對待玉風堂。
如今嵐山城內外茶餘閒聊之際,說的都是白玉風而不是他趙金鑫,人們談論的都是玉風堂的功績,而不是他趙金鑫的政績。
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白玉風在嵐山城的風頭已經壓制住了趙金鑫。
難道他這一城之主真會爲此感到光榮高興嗎,其實這對他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恥辱。
從公孫鵬控制住他,到現在白玉風又徹底蓋住他的存在,他這個城主一直都是窩囊至極。
別看他現在低聲下氣沒有任何架子,一旦體內沒了天蠶蠱的束縛,也許就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深謀遠慮、居安思危,凡事都要多方面的觀察和思考才能看的更長遠,你也就能規避很多別人意想不到的風險和意外。
所以白玉風現在即使能徹底驅除天蠶蠱,他也不會這麼去做。
離開解憂酒家已到了深夜,和趙金鑫聊完之後,他又和解憂喝了不少的時辰,這才帶着五分醉意回到了自己在城內買下的那座莊園。
空靈靈看着他醉醺醺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她厲聲吼道:“你……你做什麼去了,你知道我們都要擔心死你了嗎?”
“你……你在說我嗎?”白玉風指着自己的鼻子雙眼迷離的說道。
“廢話,不在說你,我們在說鬼啊。”空靈靈更加暴怒。
“說……說的好……”
他終究沒能說出個所以然,砰的一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無奈的紀蠻一把將他扛回了房內。
空靈靈的眼淚忽然在眼眶中打着轉,嘴裡喃喃道:“你就知道顧着自己喝酒,你難道真的就絲毫不關心我嗎,再過幾天,也許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