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連忙點頭道:“是……是……因爲它……它不好吃……”
這簡直已不能說是個理由了,但他已徹底亂了方寸,現在也只能勉強以此來當個理由解釋這件事。
門口一呼百應的這些人也在這時忽然安靜了下來,他們第一次對秋風堂的藥產生了懷疑。
畢竟拿在白玉風手上的可是凝血丹,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靈丹妙藥,他爲何不敢吃下去。
白玉風並未強迫他繼續吃下這丹藥,他看向門口無數懷疑的眼睛說道:“你們也看到了,他連自己賣的丹藥都不敢吃下去,這難道不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嗎?”
衆人面面相覷,已不知該拿什麼理由來反駁白玉風的話。
白玉風接着道:“天下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憑白無故而來,如果它真的來了,也許你們以後要爲此付出更沉重的代價,這本該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
不少人都羞愧的低下了頭,白玉風雖未惡語教訓,但這番話豈非比惡語相向更有力量。
他們護着秋風堂不就是爲了貪便宜嗎,但在利益面前,有些人真的會失去頭腦和理智,所以他們剛剛纔會這般瘋狂。
“你爲什麼不敢吃那顆凝血丹……”
人羣中忽然有人瞪着眼睛質問着目光不斷閃爍的張千,難道他們千般袒護的秋風堂真的有鬼不成,難道這藥真的不能入口嗎。
臉上早已因緊張和慌亂而大汗淋漓的張千根本答不出半句話來,他只能繼續找個勉強的藉口。
“我……我又沒受傷,我爲什麼……要吃它……”
白玉風截口道:“不,只是因爲你很清楚這是一顆毒丹,所以你不敢吃。”
張千已大汗淋漓,他說道:“我……就算不吃,也不能證明它是一顆毒丹。”
白玉風淡淡道:“如果它沒毒的話你爲何不敢吃。”
“我……我……”
在白玉風不斷逼問下,張千精神已瀕臨崩潰,他目光惶恐而無助,看着四周無數仇恨的眼神,他已徹底絕望。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完全超出他的預料範圍,所以他明白今天已絕不可能輕易脫身。
白玉風接着道:“現在你有一個機會,是誰煉製了這些毒丹,實話實話我自會在何捕頭面前替你求情。”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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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頭,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擡頭道:“是……是我自己煉製的這些毒丹……”
“什麼?!真的是毒丹,秋風堂賣的丹藥真的有毒?”
“你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和你有什麼仇?”
聽到此話,驚慌失措外加憤怒咆哮聲接踵而來,還抱有那麼一絲希望的人徹底絕望。
他們用難以置信而又驚恐的神色看着這個中年人,就如看到了一個索命的魔鬼一般,被他們在一天內奉爲神明般的秋風堂居然真的在售***。
只因這個時候張千已不能不承認這些丹藥有毒,白玉風的逼迫已讓他無路可走,也許坦白從寬還能留他一命。
但誰知白玉風卻搖頭道:“不,你在說謊。”
張千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我哪裡說謊了,我已經承認了,這些毒丹都是我煉製的,你還想怎麼樣……”
“你認爲你有能力煉製五品丹藥,返老還童丹嗎?”
“我……”
他忽然怔在原地。
他的確是一名煉藥師,但他只是三品煉藥師,哪能煉成五品丹藥?
白玉風說道:“如果你想犧牲自己保住你身後的那人,我勸你還是慎重考慮,你這麼做不但保不住他,還會讓你白白身死。”
“我不能說。”他垂着頭,眼中盡是惶恐和黯然。
“沒關係,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蕭燕,是嗎?”
白玉風忽然擡頭看去,三樓一道身影突然一閃即逝,清脆的破窗聲傳遍大樓,但緊接着便有一道驚呼聲傳來。
不過五息時間,門口衆人紛紛給紀蠻讓開了一條路,蕭燕被他那強壯的大手猶如拎着小雞一樣給拎了進來。
白玉風淡淡道:“早知你會見機逃走,但這次我已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
蕭燕咳出了一口鮮血,她嘶聲道:“白玉風,你憑什麼對我出手,我做什麼了?”
白玉風說道:“你這一招看似完美,但也摧毀了你所有的退路,我已給過你很多機會,可惜你不懂得把握。”
“你……”
他接着看向張千道:“所有丹藥都是出自她手,沒錯吧。”
張千神色黯然的低頭沉默,但這一刻只要長眼睛的都已明白了一切。
“張千,你真是廢物一個,等着給你家妻兒老小收屍吧。”
蕭燕憤怒至極失去理智,見對付白玉風又一次失敗告終,她便將所有責任推到張千身上,張千自然是被這句話給激起了滔天怒火。
他怒喝道:“蕭燕,你別太過分了,不是因爲你的威脅,我會陪着你做這種勾當嗎,你讓我不得好死,那咱們就魚死網破。”
他說完掃向白玉風、何捕頭外加大廳內的所有人,然後接着道:“白堂主說的沒錯,一切都是蕭燕,他用廉價藥材還有很多變質的材料來煉藥,這些丹藥雖然有藥效,但因爲劣質和殘存的毒素對人有致命的威脅,服用過任何一種丹藥的普通人,最多撐不過兩年。”
“什麼?!”
大惶恐瞬間在所有人中間瀰漫。
這一刻他們是又羞又驚又怒。
想他們剛剛還認爲白玉風在故意污衊秋風堂,這短時間內的劇情卻來了個大反轉,他們哪裡還有臉去見白玉風。
可他們更加惶恐,因爲這裡有不少人服用過了秋風堂的丹藥,這也就意味着他們最多還能活兩年時間?
當一個人知道自己生命開啓了死亡倒計時的那一刻,他將徹底絕望,甚至今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活在絕望和恐懼中。
只聽張千接着說道:“更讓人髮指的是,爲煉製返老還童丹,蕭燕她……她……”
“你住口!”蕭燕一聲怒吼便要上前阻止,她的眼神中也忽然被驚恐所替代,生怕張千說出後面的話來。
奈何紀蠻的力量狂若雷霆,蕭燕在他手裡完全動彈不得,跟別提阻止張千的話了。
張千看了一眼蕭燕道:“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這個女人在這十來天的時間內讓人偷走了嵐山城不少一歲嬰孩,她在用嬰孩的血和命來煉製返老還童丹。”
每個人都是駭然失色的看着蕭燕,就好像在看着一個索命的魔鬼一般。
這個看着漂亮的女人竟如此心狠手辣,這般令人髮指的行爲讓這裡的每個人都恨不得要將她碎屍萬段。
“煉製返老還童丹的所有材料都是在黑市購買的低價劣質靈草,但那畢竟是五品丹藥,變質的藥材當然不會有原來的效果,但蕭燕也不知從哪裡找到的方法,居然利用嬰孩的血來還原返老還童丹的神效。”
“你……你胡說什麼?!”
蕭燕驚怒交加,看着四周那諸多刀尖一般的眼神她就知道完蛋了,剛剛情急之下激怒張千,此刻他竟不管任何後果要來個魚死網破。
“我胡沒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的很,不是我家妻兒老小被你威脅,我又怎麼會和你這個禽獸做這種勾當?”
不管之前張千是出於什麼目的幫蕭燕做事,這時候他自然會藉機把所有責任全部推到蕭燕身上,唯有如此才能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而他的話當然也帶着爆炸式的效應,在場的每個人看着蕭燕都是目呲欲裂,如果不是衆多捕快阻攔,他們早已衝上來將蕭燕碎屍萬段。
“蕭燕,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何捕頭冷冷的盯着蕭燕,雙目殺機毫不掩飾。
蕭燕忽然仰天一聲大笑道:“是,秋風堂就是我把春風堂換了個名字,所有一切都是我乾的,但白玉風,你能把我怎麼樣?我是帝國煉藥師公會的人,沒有工會批准,任何人也沒有資格對我動手。”
蕭燕激動之下從懷中抽出了一塊玉色令牌,令牌之上寫着‘煉藥師工會’五個大字,而在令牌右下角刻有大炎聖朝的帝國印章。
蕭燕知道這時候狡辯已沒有意義,所以她乾脆不再掩飾。
不過她並不懼怕,原因就在於這塊令牌在大炎聖朝內有着神聖的地位。
因爲煉藥師公會在聖朝內有着神聖的地位,沒有特殊原因,他們甚至可以把聖朝的官員都不放在眼中,所以儘管事情暴露,可蕭燕依舊是有恃無恐。
一旦對她出手便相當於和整個煉藥師工會爲敵,而煉藥師公會支撐着半個大炎聖朝的國力。
她接着道:“不怕告訴你,我不單是煉藥師工會的人,我還是丹道宗的記名弟子,誰敢動我,就等着掉腦袋吧。”
白玉風皺了皺眉,這東西好像還真有些棘手。
“老妖婆,別人不敢殺你,老子也不敢嗎?”
紀蠻環目一怒,煞氣迸發,偌大的手掌如鋼鉗一把抓住了蕭燕的脖子,恐怖的力量直接把她拎起讓雙腳離開了地面。
但蕭燕卻依舊是憋足氣大聲道:“白玉風,你以爲……你算什麼東西,殺了我,你們也得跟着我陪葬,不殺我你玉風堂也得關門,煉藥師公會的新政策很快就會下達,到時候你……你玉風堂沒有煉藥師工會的牌子,你……你沒有……資格售賣……丹藥……”
說到最後,蕭燕的話已是斷斷續續,紀蠻強大的力量已快要將她的脖子捏碎。
“殺……殺了我,你也得死,不殺我,也許我還會……”
“你這種人渣,不殺你難以平民憤。”
何捕頭的話陡然傳來,接着蕭燕的左胸前陡然有半截尖刀穿透出來。
何捕頭的兵器從她後背沒入,鑽心的疼痛讓蕭燕難以置信的扭過頭,道:“你……你殺我……”
“不殺你殺誰?”何捕頭冷冷道。
“殺的好,殺的好……”
忽然,門口齊齊吶喊聲傳來,這些憤然的受害者爲何捕頭不斷鼓掌。
何捕頭在嵐山城本就地位不低,況且他們正在氣頭上,何捕頭的這一做法當然會得到他們的認可。
蕭燕的瞳孔漸漸渙散,但她眼中依舊還是充滿了難以置信,好像至死都不相信何捕頭竟然真的敢殺她。
白玉風說道:“這麼殺她會不會太草率了,畢竟她的身份……”
何捕頭說道:“真要追究,我請罪就是,讓這種人活着一天,嵐山城的百姓就會多一天災難,必須就地正法。”
白玉風苦笑一聲,道:“不愧是何捕頭。”
他說完看向這裡的每個人說道:“各位放心,秋風堂的鬧劇已經結束,關於這個消息還忘你們多多傳播一下,以免讓買過丹藥的人繼續吞吃丹藥帶來嚴重後果。”
聽聞此話,他們羞愧難當,可更多的還是擔心,蕭燕是死了,可他們身上的毒藥該怎麼解?
他們想求白玉風,可這時候哪還有臉去讓他幫忙。
似乎看出了這些人的擔憂,白玉風淡淡道:“我已命玉風堂的煉藥師煉製一批丹藥,這批丹藥會解決你們體內因誤食秋風堂的毒藥而產生的毒素,還望各位今後擦亮眼睛,不要被眼前利益矇蔽雙眼。”
“多謝白堂主。”
“謝謝白堂主,是我們瞎了眼,今後所有丹藥我只認玉風堂。”
“我也是我也是,多謝白堂主救命之恩。”
“……”
白玉風咧嘴一笑,接着看向空靈靈道:“這豈非比揍他們一頓來出氣更有用?”
空靈靈勾着白玉風的手指頭嘟囔着嘴,道:“是是,你總是有理。”
事情似已完美解決,但白玉風知道,幕後真正操控這件事的並非蕭燕,而是白玉虎。
只要白玉虎在嵐山城一天,玉風堂就會遭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要真正解決所有的後顧之憂,唯有除掉白玉虎。
這裡的爛攤子當然交給何捕頭就足夠了,白玉風三人已打算離開此地,但就當他們三人剛走出大門的時候,只見周子棟驚慌失措狂奔而來。
她此刻已沒有心思去看白玉風和空靈靈手牽手,她衝到白玉風身前目光急切,語如連珠般說道:“公子,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