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也沒瞧阿年,輕輕地笑道:“你真當這個身,他們驗得了?”
“啊?”阿年剛纔還想告個罪,求個饒,賣一下乖,卻頓時想起來一件事。
爲何殿下至今不納男寵,寢宮除了他阿年,連個漂亮太監都沒有?爲何殿下從外方蒐羅的美男會被人截胡,爲何她的納寵大計屢屢夭折?
有那樣一個包辦殿下人生的人存在,太醫們能驗得了身?太醫也想保命不是?
果然……上官燁堪稱陰毒的眼神從兩位太醫身上劃過,刀子似的看向楚璃:“夠了殿下,請結束你的鬧劇,衆臣面前留些餘地比較好,在場的臣子們當中,並沒有人懷疑你的清白。父親方纔說話重了些,也只是一句借喻的話,捉住這一句當了真、一直嚷嚷的要驗身的人,只有殿下你一個。”
上官燁一張嘴,那必然不是凡嘴,單是他七年爲師的身份,就足夠壓住她的氣焰,這輩子她不怕苦不怕痛,卻只有一處軟肋,死死地被他捏在手上。
那軟肋是什麼,她不知道。
現在上官燁給了臺階,她只要順階而下,就可以避免驗身的尷尬,這種事,無論是男是女都令人十分難堪。
可楚璃清楚自已想要什麼,她若退縮,那麼上官北就有理由收回剛纔和她商定好的交易。
“話已經出口,金殿上人人可證,我和國公大人都不能反悔,”她眼珠動了動,瞄着上官燁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只是驗個身,太傅怎麼好像比我還緊張呢,太傅難道是怕萬一驗出個什麼,有人會將罪源直指於你了?”
真是一天不給他添堵都不痛快……上官燁沉着臉色不再搭理,轉而向太醫道:“殿下胡鬧,你們可要端得清纔是,不識時務的腦袋,可是會搬家的。”
“卑職不敢,卑職不敢!”兩位頭髮花白的老太醫連連磕頭道饒。
只要楚璃驗身的事能攔下來,那麼上官淳的事也就不必再受她擺佈了……捂着心口止痛的上官北如是地想。
“父親,”上官燁道:“殿下所言不虛,大哥在墨玉案中,確實有着難以忽略的嫌疑,爲示律法公正,理應讓大哥接受審查。”
“你……”上官北本以爲兒子會爲自家人說話,沒想到,他居然和楚璃站在了一起!
不等父親斥責,上官燁又道:“律法爲治世之本,若連我上官家也要置律法爲無物,那麼,上官家又何以輔佐楚氏治理天下萬民?父親,如今當着衆臣的面,大哥按程序走這一遭,一顯律法公允,二示我上官家男兒清者自清,於您無損,卻於萬民有利,不知父親爲何會以爲,如此一來會折損家族顏面?分明是給大哥一個機會洗清冤屈。”
上官北無話可說,恨恨地瞪着兒子。
避開父親直視,上官燁向楊懷新看去。
楊懷新立刻明白上官燁的意思,忙叩頭道:“請國公以大局爲重,給大公子一個機會洗清冤屈!”
聲音未落,衆臣紛紛開言,整齊劃一地求道:“請國公以大局爲重!”
“大公子清者自清,國公當以君臣和睦爲上……”
附和聲此起彼伏,充斥金殿,楚璃剛纔又耍心機又下套、自墮身段又驗身也未必能爭取到的局面,上官燁短短的幾句話便足夠,輕而易舉地,讓她達成所願。
這便是當朝太傅的能力,振臂一呼,一呼百應。
上官北無言以對,恨恨地拂袖離去。
踏出金殿門檻時,聽得上官燁朗朗地道:“傳令下去,上官淳涉嫌墨玉被害一案,着御林軍即刻進府拿人!”
一股腥鹹突然從上官北的胸口上涌,緩緩自嘴角溢了出來……
下朝後,楚璃半晌都沒徹底回過神來。
御花園一片蕭條,像戰後的荒城,有近處破敗的戰旗,有遠處遍地的狼煙,跟此刻她的心境如此相似。
阿年勾着頭跟在身邊,見主子心情不好,沒敢打攪。
“阿年,你說問罪上官淳的事,能順利麼?”她看向極遠的天空,眼中空洞無物,更像在自說自話:“哪怕弄不死他,我給他弄殘了也好。”
阿年小身板一振,毫不猶豫地答道:“能!”
他的話明顯不經大腦,一聽就沒有誠意。早朝時算是跟上官北鬧翻了臉,她憂心自已的小命會不會被上官北拿走的同時,也爲上官燁安慰了一把。
上官燁在對待兄長的事上,到底是與她達成了共識,不僅沒給她添亂,還不惜和她一起開罪上官北。
想到這,她忽然吩咐道:“阿年,你去上官府一趟,看看情況。”
“因爲太傅的事麼?”
“國公心情不好,等太傅回去了說不定能有熱鬧看,”楚璃抱着懷,單眉一挑:“若有好戲開演,回來知會我一聲。”
“嗯。”阿年漠漠地應了,頭一轉,便開始怨念起他家壞出水的主子。
太傅雖然管得寬,讓主子很沒自由,可太傅是真心愛護主子的,要不是太傅疼着護着,主子的小命早在堰塘那會兒就被玩丟好幾次了,主子倒好,尋思着要看太傅的好戲,太傅哪兒不痛快,她便往哪兒戳。
目送阿年的身影在假山後消失,楚璃輕嘆一聲。
她好像明白了,爲何她對上官燁總有一些說不清的怕,明白了爲何上官燁可以主宰她的人生。
七年前,父皇彌留之際緊緊握着她的小手,她親身感受到父皇的身子在一寸寸冷掉,小小的世界只剩灰暗,哭喊着父皇不要走,那時父皇不知因爲什麼,在她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她至今記得那疼,更記得父皇最後的告誡:“你這一生,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兄長,凡是和你有利益關係的人,都可能變成一把,刺進你心口的刀……”
曾經無數次,在她試着去相信陪伴她走出陰霾、一直默默打理她人生的男人時,父皇的話總會從腦海中跳出來,不分晝夜地糾纏着她,像魔咒一般揮之不去!
每當這個時候,被父皇咬過的手腕就會隱隱作痛,像荊棘在身上狠狠鞭笞,時刻提醒她世家之間的血腥傾軋,兄長之間的自相殘殺。
可是,她現在又想試着去相信了,可以麼?
上官燁走下馬車,踏進太傅府。
這時的府內死靜一片,只見婢女小廝們如履薄冰地跪伏院中,連喘氣聲都小心翼翼。
“啪!”一隻青花瓷飛出大廳,在院中的青石板上被摔得粉碎,青花瓷碎裂後,上官北走出大廳,站在碎了一地的瓷片前冷笑,“我的好兒子,回來了,當父親的要夾道迎接,才能顯得出你的本事是麼?”還在爲找不到小說的最新章節苦惱?安利一個公衆號:r/d//444或搜索熱/度/網/文《搜索的時候記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這裡有小姐姐幫你找書,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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