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同舟的話本身並沒有什麼錯,但是現在以他的立場來說這句話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宋忠敗的很快,也很徹底,而現在擊敗他的人,竟然是個廚子的徒弟。
誰信啊!
別說宋忠不信,假如現在其他人也在這看到宋忠這悽慘的樣子,也不會相信擊敗他的孫同舟,竟然是廚子教出來的。
內環界竟然已經強到這種程度了麼,隨便一個廚子教出來的徒弟都這麼強,不僅有着脫俗境八階的實力,並且在面對印師的時候,遊刃有餘到這種程度。
宋忠不僅報廢了數十枚印紋,就連他手中藍品的印器也徹底的損毀了,而孫同舟甚至直到現在都是赤手空拳和他戰鬥。
宋忠本以爲兩人境界就算有着差距,但以他的經驗和印師的手段,必然能將眼前的青年斃命,誰知道現在會是這種情景,如果他知道會這樣的話,或許在一開始他就不會那麼做了。
世上雖然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但是總有着彌補過錯的手段和方法。
雖然宋忠不信孫同舟說師傅是廚子的鬼話,但是這孫同舟的實力確是實打實的,宋忠自知不敵,想在能做的就只有逃了,雖然他不將捉來做試驗的人的性命當一回事,但是對於他自己的性命卻格外珍惜。
孫同舟卻好像已經看出宋忠的想法一般開口道:“你跑不掉的,回答我幾個問題,我或許考慮放你一馬。”
宋忠怎麼可能相信孫同舟的話,就好像他一開始就不信孫同舟的師傅是廚子一樣,不過宋忠很聰明的沒有直接表現出來,而是決定先穩住孫同舟,說道:“你問吧,如果我知道我會回答,但是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諾。”
孫同舟沒有再說其他,直接發問:“你和逆環什麼關係,或者說你所在的組織和內環界有着什麼聯繫。”
毫無緣由,孫同舟說出了一些旁人聽來無法理解的東西。
逆環!
宋忠在聽到這一切之後,臉色大變,他當然知道逆環是什麼,雖然外環界的很多人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或者說宋忠身處的組織和這逆環有着萬縷千絲的關係,如今宋忠卻從一個年方二十的年輕人口中說出來,更是對眼前的孫同舟內環界出來的身份深信不疑。
“看來我不用繼續問了。”孫同舟看到宋忠的表情就知道了,向着宋總緩緩走近,傻子也知道孫同舟想要幹什麼了。
“你說過放我一馬的!”宋忠表現的非常恐懼,和之前有着極大的反差。
“是啊,所以我才問你和逆環有沒有關係,沒有的話我肯定放,有的話自然就不能放了。”孫同舟說的理所當然的樣子,甚至有點理直氣壯。
等到孫同舟走到宋忠面前,宋忠臉上的恐懼一掃而光,轉而是一臉狠毒的表情:“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年輕!”
此時宋忠唯一一隻手伸向另一隻空蕩蕩的袖管,一枚藏在袖管中的印紋被宋忠取出捏在手中。
孫同舟沒有意外,脫俗境七階的環師而且還是印師,有這等保命的印紋自然得隨身攜帶,不過藏在這斷臂的袖管中倒是很少見。
紫色的光芒在宋忠手裡面綻放着,這顯然是一枚紫色品階的印紋。
“喔?”孫同舟看着眼前的宋忠竟然掏出一枚紫品的印紋,也着實驚訝了一下,不過也只限於驚訝。這枚印紋顯然不可能是宋忠這等實力可以做出來的,但是既然宋忠可以得到說明還是有點機緣的。
宋忠瞬間就將紫品印紋捏碎,甚至都不給孫同舟反應的時間,如今他們兩個的距離可以非常接近,而孫同舟又不知道他手中這枚印紋的功效,這種時候印師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這枚印紋名爲千絲菊,有着紫品一星的品階,是宋忠特意從組織中弄到手在面對強敵時候保命用的,本以爲一輩子都很難用到的宋忠,萬萬想不到這枚珍貴的印紋竟然要用在一個二十歲的毛頭身上。
千絲菊在碎裂的一瞬間,數千道紫色細如絲線的光芒從印紋中散發,猶如一朵正在盛開的菊花一般,就在下一刻全部攻向了宋忠前面的孫同舟。
宋忠就這麼看着眼前的孫同舟被這千道紫芒所淹沒,雖然心疼這枚紫品千絲菊,但是總歸撿回一條命,而這件事也得找機會報告給組織。
可是宋忠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孫同舟的聲音全從紫芒中傳了出來,沒有一絲一毫受傷的感覺,甚至說非常輕鬆:“威力還可以,這下你應該可以不留遺憾的去死了。”
威力還可以?
打死宋忠他都不信,眼前的年輕人即便有着脫俗境八階的實力,硬接紫品千絲菊的攻擊後,還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番話。
宋忠覺得這紫品千絲菊一出,就算不能將孫同舟完全殺死,也能重傷他,使得他和孫同舟的立場可以對調,到時候他甚至可以將孫同舟控制起來,慢慢研究他的斗紋,甚至改造。
他一定受傷了,而且傷很重,表現地這麼淡然無非就是想嚇我,好讓我逃走,能讓他撿回一命。
宋忠有着相當的自信,畢竟就算他準備萬全也沒辦法硬接這紫品千絲菊的攻擊,更何況剛纔孫同舟是在這麼近的距離被擊中,甚至被全數擊中,沒有浪費千絲菊一絲一毫的威力。
紫芒散去,一片新綠出現在孫同舟之前所站的地方。
一道由樹木組成的屏障就這麼立在宋忠和孫同舟之間,孫同舟從屏障之後出來,此時那道屏障已然千瘡萬孔,但是卻真就完全擋住了紫品印紋千絲菊的千道紫芒,沒有被穿透而是完全擋住了。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孫同舟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宋忠瞳孔驟縮,拔腿就跑。
而就在下一刻,一根粗壯的樹枝洞穿了宋忠的胸膛,而這一切就好像宋忠殺掉馬家那名管事一般,僅僅舉手而已。
不過現在舉手的不再是宋忠而是孫同舟。
宋忠整個人被串起,雙腳都無法着地,沒有在第一時間斃命,而是難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穿身而過的樹枝。
孫同舟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走到宋忠面前伸手揮了揮,樹木匯聚在一片光芒中變爲一座石碑,石碑和羅動所擁有的那兩座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石碑上所篆刻的字。
孫同舟這座石碑上所篆刻的是一個“木”字。
孫同舟瞥了一眼尚未斷氣的宋忠道:“你以爲我爲什麼要換地方?”
宋忠沒能回答孫同舟的問題,終於在掙扎了幾下後垂頭斷氣。
孫同舟收起石碑,就好像從未取出過一樣,提起宋忠的屍首離開森林回往平川城。
與此同時,外環界西域一處密室中,一枚印紋碎裂。
“誰的連心印碎了?”黑暗中有人開口。
“宋忠。”
“要不要派人查查看。”
“要查的話估計有點困難,畢竟在東域。”
“才脫俗境七階,無足輕重,我們現在最優先是西域這邊事情,四院鬥祭再兩年就輪到西環院舉辦了,到時候……”
“還是查查吧,畢竟這連心印是突然就碎了,說明這宋忠不是被人打傷而死,是直接被殺掉了,有這等實力的人我們都要注意。”
“好,我派人去。”
“嗯,順便安插人去東環院,不要多,一個就行。”
“已經安插了,早就出發了。”
“誰?”
“我女兒,她今年剛好十八歲,正好去參加東環院的入院考覈。”
密室內的幾人之間的交談,並不爲外人所知。
而遠在外環界東域的平川城,此時所發生的事,卻截然相反。
隨着平川城比武場內出來的百姓增多,比武場內外信息被整合後,一切的前因後果已然展現在百姓面前。
如果說一開始比武場外的百姓不明白城主府爲什麼要闖入馬家搜查,而比武場內的百姓不明白城主府爲什麼要和馬家針鋒相對,兩者一相結合後,所得出的答案就很驚人了。
雖然沒辦法確認是馬家還是城主府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但是平川城內的百姓都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平川城要變天了。
即便現在的平川城晴空萬里。
平川城比武場內,馬家供奉在方仲景的強勢進攻下,終於不敵,被擊飛出去,一直爲了掩人耳目而遮的嚴嚴實實的面罩,也終於散落。
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暴露在衆人面前。
真的平平無奇毫無特點,甚至一道傷疤都沒有。
但是平平無奇並不代表沒人認識,比如桃李滿。
作爲一城之主的桃李滿,自然經常要出入王都和一些大城鎮,因爲有的時候人的敵人不光是環獸,還有人類自身。
桃李滿看到馬家供奉的臉後,自然就和一張通緝犯的面容聯繫到了一起。
通緝犯!
雖然不排除長得相似,但是聯想到馬家供奉的來歷以及種種避免拋頭露面的做法。
雖然桃李滿還在和魯院長交手,但是也在第一時間提醒方仲景道:“方前輩,馬家供奉這人有問題,擒下他,我有事情要確認。”
而就在桃李滿說出這話的時候,馬家供奉也是覺得大事不妙,轉身欲逃,卻被一個黑影砸倒。
渾身是血的馬家供奉掙扎着站起來,發現砸倒他的赫然是已經成爲屍體的宋忠,一臉驚恐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