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獵團的四人和蘇家家主的對話,沒有外人知道。
走出蘇家後,胡來吐出一口氣。蘇家不愧是有着比馬家還深厚底蘊的家族,即便蘇家家主實力強橫,對待他們這些實力低微的人也不失禮數。就這等作爲這等氣度,已經令很多家族望塵莫及了。
蘇家也沒有爲難胡來和清風獵團,以清風獵團現在的實力,自然是入不了蘇家眼的,但是蘇家就是要從底層培養獵團,這總比那種養不熟的狼好。
蘇家主承諾給他三天時間,只要人還在平川城就能找到。
即便現在平川城馬家獨大,但是蘇家家主依舊敢說出這種話,就證明了他們蘇家的的確確有這等實力,同時也從側面反映了外界那種說蘇家不行了的說法。
那些外面對於蘇家的謠言,蘇家也從未做過迴應。這些年蘇家就這麼到了即將被遺忘的角落,甚至之前胡來提起的時候陸精也都很難立刻反應。
有着深厚底蘊的蘇家再加上多年的韜光養晦,豈是說不行就不行的。
胡來他們雖然得到的蘇家家主的承諾,卻也沒有就這麼閒着。獵團的活動自然要暫停,不僅僅是因爲獵團沒有了前衛,更因爲他們清風獵團最重要的夥伴不知所蹤了。
胡來他們也在儘自己的力量去尋找,劉蠻常去的地方就不說了,即便是劉蠻不可能去的地方他們也都試着找了。
即便希望渺茫,但是這依舊是一種希望。
胡來之所以一開始就找到蘇家,而沒有浪費時間去像現在這樣幾個人分散尋找,自然也有着他的決斷。
憑藉他們的人力物力財力,這種大海撈針一樣的找人,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劉蠻這麼反常地失蹤,每浪費一刻那劉蠻的危險便多了一分。
清風獵團的四個人再次碰頭,平川城內已經下起了小雨。
胡來看向另外三人,三人都是搖了搖頭,胡來也在三人的注視下緩緩搖頭。
越是這樣,胡來心中的感覺就越是不好。
不知道是這下雨的原因,還是劉蠻不在的原因,亦或者兩者都有。四人都沒說話,氣氛顯得有點沉悶。
“你真的就這麼決定了麼,一旦綁在蘇家這船上,獵團就真的不是你說了算了。”陸精雖然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是對於胡來竟然這麼果斷堅決,他也是意外的。
畢竟昨天晚上在同福飯莊的時候,胡來已經說的明明白白,會拒絕其他家族的資助。而現在卻因爲劉蠻的突然失蹤,直接就接受了蘇家的條件。
胡來點點頭:“蘇家看重我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看重清風獵團的排名,這次獵團因爲包攬了系列任務,所以排名上升的非常多。而這種情況可遇不可求,要重新培養一支能進入獵團排行榜的獵團所要耗費的遠比我們現在所努力的要多得多。況且我們這次是撿現成的,就算獵團沒了也沒什麼。”
陸精聽出胡來的意思了:“你是想找到劉蠻,解決了問題之後將清風獵團拱手讓人?”
“這怎麼行?清風獵團可是胡大哥你的心血啊。”黃花也聽明白了,急忙道。
“胡……大哥。”吳桑沒有說下去,即便是他也能理解胡來這種做法所放棄的東西。
胡來微微笑道:“不就是個名字麼,只要人在無論是清風還是拂面,我們就還是我們。只要找到劉蠻,他平安無事,我們就可以重頭再來,擅自做這種決定你們不要怪我纔是。”
黃花眼眶有點紅,胡來這麼做也是做了相當大的犧牲,有的時候人的夢想比生命還珍貴,但是比夢想還珍貴的是這種維繫在人與人之間的情感。
胡來看着天,雖然他們在屋檐下避雨,但是也有不少雨水濺落到他臉上:“但願劉蠻能平安無事地被找到。”
陸精雖然對於胡來的做法有點不贊同,但是他認同胡來這種爲人,自然也就不願對胡來讓出清風獵團的事多說什麼,轉回劉蠻失蹤的話題:“劉蠻平日也沒得罪什麼人,更別說有什麼仇家了,這次的失蹤雖然在平日裡那些家族競爭之間司空見慣,但是發生在劉蠻身上就透露出反常,恐怕這事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我知道,所以請蘇家也是迫不得已。”胡來說道。
而另一方面,蘇家這一頭蟄伏在平川城多年的猛獸,也暗中動了起來。誰也沒料想到,讓蘇家行動起來的,僅僅是因爲一個小小獵團成員的失蹤,失蹤的人既無名號也沒地位,可以說拋去獵團成員這重身份他就是個百姓。
這一切都在暗中進行,表面上馬家依舊在平川城呼風喚雨,蘇家依舊好似被遺忘了一般。但是馬家所始料未及的是,蘇家效仿了馬家當年對付他們的手段,安插在馬家的內應在這種時候起了絕大的作用。
不管這一切是巧合還是天意,蘇家留在馬家的那名內應也就是在這天,經過被馬家主設爲禁地的別院的時候,聽到了別院內傳出的慘叫與嘶吼聲。
作爲一名內應,對於這種家族禁地區域的探查,往往要比其他地方在意的多。
等內應將今天所發現的這一切通過特殊手段傳回給蘇家的時候,蘇家在各方面的初步探查也都得到反饋,均是一無所獲。
平川城內幾個家族蘇家都安插進了內應,這麼多年的經營這些內應在家族內也都有了立足之地。現在的蘇家就好像一隻織網的蜘蛛,整個平川城就好像一張網,而那些內應就好像蛛絲全部連接到了蘇家。
蘇家的現任家主蘇起先接手蘇家的時候,剛好是蘇家被馬家用計元氣大傷,老家主氣血攻心撒手而去之後。雖然對外隱瞞說是老家主染有急症,但是實際上老家主就是被氣死的。當時年少的蘇起先本應氣盛地反擊,可與事實不同的是他選擇了隱忍,而這一忍就是十多年。
而每日下午彙總平川城內各大家族的信息就成了蘇起先十多年不變的習慣,在給予了胡來承諾後,他也只是將這件事交給下人去做,對於這種找人的事,他作爲一家之主即便上心,也不可能親力親爲。
蘇起先在看了那些內應提供的報告之後,大多數都是一些無用的日常瑣碎。
什麼劉府又娶了一個四房,那老頭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還四房?
張府又生了個女兒,這都第九個了!都說家有千金,這都快一萬金了。
岳家和鄭家結爲親家了,這個就更別提了,這兩家都不是好東西,表面上看是狼狽爲奸了。其實真看起來,就是拿我家的虛情換你家的假意,謀求共同的利益罷了。
蘇起先這麼十幾年,對於平川城這些個家族也都摸索地差不多了。而蘇家由於在馬家的問題上吃了那麼大的虧後,對於家族人員的審查已經嚴格到苛責的地步了,所以蘇起先倒是不擔心蘇家的日常生活瑣碎會出現在其他家主的桌上。
翻看着一份份報告,並親自提筆給予每份報告新的指示,而這些指示都決定着內應之後所做的工作,事無鉅細都在蘇起先掌握中。
蘇起先終於看到了最後一份,也是他最在意的一份。
蘇起先有個習慣,好東西總喜歡放在最後吃。馬家和蘇家有仇,而且是那種完全不死不休的仇,馬家在蘇起先眼中自然不能算上美食,但是作爲最在意的敵人卻可以排在第一位。
蘇起先拿起馬家的那張報告,對於馬家的客人,以及馬家最近的那些動作,蘇起先可是都一清二楚。蘇起先雖然沒見過羅動,但是在這近半個月中羅動的名字出現過很多次,不過最近幾天由於馬家的未來女婿的來到,馬家倒是沒對羅動使一些新手段了。
蘇起先雖然對羅動有點好奇,但是眼前的報告上,內應發現的一件事讓蘇起先不自覺和找人的事聯繫在一起。
說到慘叫自然就會聯想到拷打逼供,這是競爭中的一種手段,而做這種手段的前提自然就是讓人失蹤。
蘇起先略微沉吟後,在馬家這份報告下,寫下新的指示,讓那名內應在不驚動人的前提下問出別院中被囚禁的人名字是否叫劉蠻。
蘇起先在做完這一切後,像往常一樣閉目想象着今天平川城內各個家族所發生的事,自己就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從旁邊看,就好像一個局外人一樣。
蘇起先覺得這樣能讓他更敏銳地發現一些平日裡所難以發現的矛盾和假象。
做過這一切後,蘇起先才叫來蘇家最受器重的老管事,將手中那疊報告遞給老管事:“蘇老麻煩您了。”
蘇管事從蘇起先的爺爺開始就跟在歷代家主身邊,爲他們祖孫三代人打理家務至今,如果說整個蘇家蘇起先除了自己之外,最相信的人就是蘇管事了。
蘇管事雖然年邁,但是身子骨卻異常硬朗,能從祖輩就開始侍奉在家主左右,實力自然不弱。
蘇管事接過那疊報告:“別太勉強自己。”
蘇管事知道一件事如果堅持做十天不算什麼,十個月也只能說有毅力,可是十幾年那就不是毅力了。
一開始蘇管事並不看好蘇起先,上代家主爲人可以說是宅心仁厚,卻不料被馬家算計弄得氣血攻心而死。你這爲人子嗣的卻不想着怎麼報仇,而是夾着尾巴做人,甚至讓蘇家都給人一種落魄感覺。
但是隨着蘇起先的一系列措施,蘇家漸漸發展的固若金湯,蘇管事對於蘇起先的看法才慢慢改觀。
蘇起先笑了笑:“不礙事的,最後這份馬家的報告,一定讓內應徹查。”
……
城主府內,周驚天則正和桃李滿拿着比馬家那份素材表單還要詳盡的分析,兩人在商討着什麼。
平川城內的雨沒有停止的趨勢,甚至伴隨而來的風也更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