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瑤知道圖海府上發生的事情時,是從康熙口中得知的,康熙當時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似乎擔心雲瑤生氣,雲瑤聽了也有些哭笑不得。
康熙以爲雲瑤心裡邊不痛快,便安慰雲瑤道:“那個叫何卓的秀才已經被圖海給找了個理由關到順天府大牢了,他挑撥圖海兩個孫子,圖海不會放過他們的,瑜兒放心好了!”
雲瑤聞言也不好說什麼,其實她並沒有因此而生什麼芥蒂,可是看康熙似乎擔心她會因此而對圖海產生裂痕,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點,那就是康熙究竟對她和圖海之間的結盟是如何想的!
自古以來,朝廷大臣和後宮中的人結盟是一件非常容易讓皇帝忌憚的事情。可是清朝又不同,清朝的后妃們往往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天然的就有家族的支持,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根本就撇不清。
但就前世康熙後宮的勢力來看,康熙也是有意打壓那些出身太高的嬪妃們,不過因爲康熙的幾個皇后在世的時間不長,所以雲瑤也不知道康熙對於皇后的想法是怎樣的。
皇后與后妃不同,而且雲瑤也相信康熙此時對她的感情,雖說不是深愛,但也不是一般的感情可以比的,只是世事變幻無常,雲瑤可沒有信心讓這份感情一直保持下去。
特別是以後康熙被歷練的更加有城府之後,會不會因此而忌憚打壓她都不一定!
其實雲瑤想的沒錯,此時康熙已經下意識地開始有些戒備雲瑤所代表的勢力,就連這次對雲瑤說起圖海府上發生的事情時,也隱瞞了圖海的表態,只是如今康熙需要圖海穩固朝堂,一時之間沒有想的那麼遠而已。
但是雲瑤卻注意到了這點,畢竟她和圖海還有單獨的渠道聯繫,康熙如今不見得能知道。
雲瑤也決定,和圖海那邊的聯繫要慢慢減少了,而且康熙的態度也要告訴圖海,雲瑤相信圖海知道了一定也能做出一個合適的選擇的!
所以雲瑤這次並未在康熙面前表態,只是態度模糊的說道:“舅舅顧忌兩個侄子也是人之常情,臣妾能理解的!”
康熙見到雲瑤是這個態度,心裡也有些愧疚,畢竟他也有挑撥圖海和雲瑤之間關係的意思。康熙便道:“瑜兒不必擔心,圖海會知道怎麼做的!”
且不說雲瑤和康熙這邊是怎麼想的,那邊何卓背後的人知道何卓被圖海送進了大牢之後,也並不意外這個消息。
這個人不是別的,就是因爲雲瑤而被康熙冷落的法碦!當然這是法碦這麼以爲的,他沒有想到,連帶着康熙對他也一點兒好感都沒有,更別說在康熙眼裡,法碦是個弒父殺親之人了!
當然法碦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心恨上了雲瑤,自然要想方設法的對雲瑤報復。
法碦到底被遏必隆培養了這麼多年的時間,哪怕已經被康熙革職,但他自身也不是一點兒能力都沒有,再加上法碦曾經是鈕祜祿一族的繼承人身份,更讓他手裡有不少能用的人脈勢力!
這次這個何卓便是法碦派到圖海的兩個孫子身邊的,至於爲何圖海沒有查到何卓背後的人,那隻能說是一個巧合。
何卓本身只是順天府的一個落魄文人,但此人卻有不小的野心,因爲科舉無望,又看見凌泰這個皇后的弟弟竟然能在科舉上考中了進士,更加認定科舉不公平。
尋常士子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會疾聲大呼不公平,說這次科舉有舞弊的事情,但是他不同,何卓這個人十分謹慎小心,知道皇后的弟弟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嘴上根本不漏絲毫的端倪,只是留在了京城。
但他也不是爲了繼續參加科舉,而是經此一役,他認爲自己無權無勢,根本不能在科舉上出頭,便轉頭想要謀得權貴之人的支持,繼而在官場之上出頭。
只是何卓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在這京城裡邊什麼都算不上,哪能搭上什麼權貴?所以何卓在京中待了半年多,都沒有找到門路。
時日一長,何卓已經有心放棄了,但是有一天,何卓在路上碰見了法碦和奇瑋兩方敵對的場面,也知道了雲瑤所屬的家族與嫡支之間的不睦,因爲何卓對凌泰心存偏見,有聽說法碦纔是未來鈕祜祿一族的當家人,當下就動了想法,準備向法碦自薦。
只是何卓也是一個聰明人,在去之前着重打聽了法碦的消息,事先做好了準備。
所以一到法碦面前,他就提議讓自己去圖海那邊當臥底,當然何卓也早就知道圖海是法碦的敵人,所以一下子法碦就心動了!
法碦當時還沒被康熙冷落,所以只是當何卓是一步閒棋,就算噁心一下圖海也好。
何卓給法碦提的建議裡,就有分化圖海子孫和皇后關係這一招,法碦可比何卓瞭解多了,當初諾敏外放就是因爲皇后的原因。知道經此一役,圖海恐怕不會再和皇后親密無間了!
所以法碦愈發覺得這個計謀比較可行,就對何卓大力支持了起來。
而何卓爲了保密,也沒有要法碦任何的東西,直接跑到了瑪禮善面前自薦,因爲瑪禮善有圖海這樣一個通曉文事的祖父,所以瑪禮善自己對讀書人也是有一份好感的,所以見何卓因爲囊中羞澀,不能繼續待在京城的時候,就把何卓收爲了清客。
這種清客的性質和紅樓裡邊賈寶玉父親賈政身邊的那些吹捧他的清客一樣,只是偶爾陪着主家吟詩作賦一番,由主家發月例銀子。不是那種大人物身邊的幕僚,給主家出謀劃策的。畢竟瑪禮善還沒到這個份上。
但是何卓相當善於鑽營,硬是讓瑪禮善逐漸看重於他,漸漸將何卓當做了心腹。後來何卓試探性的想挑起瑪禮善對皇后的敵視,但是瑪禮善年齡雖小,但也不是何卓能隨意糊弄的。
所以何卓見瑪禮善似乎有了疑心,就連忙轉了話頭,將矛頭指向了瑪爾賽,這回瑪禮善還真的就聽進去了。
畢竟他和瑪爾賽是同胞兄弟,若非是瑪爾賽居長,瑪禮善怎麼可能願意屈居人下!將來馬佳家誰當家還不一定呢!
所以瑪禮善便聽了何卓針對瑪爾賽的建議,使瑪爾賽在圖海面前出了幾次醜。但瑪禮善並不滿足這個,又向何卓討要如何把瑪爾賽給搞下去的計策。
這次何卓就不敢太過囂張了,因爲他在瑪禮善身邊越久,就越知道圖海其人的精明,他擔心自己太過大張旗鼓,會被圖海殺雞駭猴,警告瑪禮善。所以一直推脫。
但是這個時候法碦卻被雲瑤還有康熙藉故罷免了官職,並且失去了繼承人的身份,只能把族長的位子留給阿靈阿一個黃口小兒,到了這個地步的法碦,怎麼可能不報復?
所以這時候法碦就想到了在圖海府上的何卓。只是何卓頗爲滑不留手,一直對法碦虛以爲蛇。法碦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知道何卓的想法。
因爲法碦覺得何卓是看見他不比以前,所以不再效忠於他,法碦就索性出了個狠招。直接把何卓當做棋子給甩了出去。
他告訴何卓,此時圖海已經和皇后有了嫌隙,所以圖海也有了異心,便讓何卓去想辦法爭取圖海的看重,到時候有圖海這個正一品大員看重,那他將來豈不是也平步青雲了?
何卓雖然是聰明人,但是眼前的利益太大,使他看不到那些危險了,渾然沒有想到這是法碦故意算計他的結果!
法碦這麼做也是想着若是圖海等人真的入了套,那自然是好事,就算沒有成功,但何卓的存在也能使圖海和皇后之間的關係漸漸分裂開,這對法碦也是有益無害的!
所以接下來何卓的下場也不出法碦所料,何卓被圖海用了其他理由送進大牢也讓法碦深深的覺得圖海的難纏,不肯留下一絲破綻。
法碦算計了一次圖海之後,心情也舒爽了很多,但沒多久宮內謹嬪傳來的消息就讓他直皺眉。謹嬪竟然已經病重,到了不能下牀的地步。
看到這法碦懷疑是皇后下的手,畢竟宮裡有能力又有想法的也只有皇后了。法碦此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姐姐謹嬪在此之前都瞞着他做了什麼,纔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法碦也根本不知道,康熙從他府裡抓走的那幾個人的真正身份,他還以爲那是康熙藉故罷免他官職的藉口呢,從沒有想過這些人是謀害他親生阿瑪的元兇,更是謹嬪和高嬤嬤故意的。
當然法碦若是知道了,可能也會同意謹嬪這麼做的,畢竟那個時候,遏必隆就有了不讓他繼承家業的意思了!
要不然法碦也不會這麼囂張的還要算計圖海以及雲瑤。
此時法碦知道了謹嬪病重的消息之後,卻根本沒辦法做些什麼,畢竟他已經在家族繼承權的鬥爭中落敗了,連府中都全被巴雅拉氏控制住了,就連他想着在巴雅拉氏生育時做些手腳,都被巴雅拉氏躲了過去。
至於阿靈阿,也正好在這個時候,因爲雲瑤對康熙的建議,進了宮被雲瑤撫養。當然這種所謂的被雲瑤撫養也只是名義上的,不過雲瑤也不會故意冷落阿靈阿也就是了。
所以法碦想要藉着巴雅拉氏生育,身體虛弱的時候對阿靈阿做些什麼,但是卻陰差陽錯的落空了!
而宮中的謹嬪此時也因爲事情敗露而思慮過甚,身體的日漸衰敗也讓謹嬪懷疑自己是被皇上給下藥害了。所以愈加惶恐不安。
而高嬤嬤,也早就被康熙抓住賜死了,謹嬪也沒有了能夠商量事情的人,只能用最後一點兒渠道向法碦這個親弟弟求助了。
只是謹嬪早就被康熙封鎖住了外邊的消息,並不知道康熙認爲是法碦和她合力害死了遏必隆,所以心中還抱着一絲希望,寄託法碦能做出一番事業來,讓她在宮裡邊也能過得舒服點兒!
即使曾經是國公女兒,傲視後宮的鈕祜祿.嘎魯玳,如今的謹嬪,也沒有了坐上皇后之位的野心,能夠自保就已經是她最大的願望了,可惜她不知道,康熙早就打定主意不留她的性命了!
別說在古代,就算是現代,能夠狠下心弒父殺親的人也會被人所唾罵,更別說古代這種講究綱常禮法的古代了,古代法律裡,殺父母的罪名可是在十惡不赦的罪名裡的。
康熙沒有直接把這件事說出去,完全是爲了皇家的名聲,但謹嬪的性命肯定是不能留了!
在謹嬪在這裡幻想着法碦能想辦法救她性命的時候,乾清宮的康熙也接到了謹嬪私下裡接觸法碦的消息了。
若非康熙是擔心謹嬪還有人手在宮中,也根本不會拖到這個時候了。
但是到了此時,康熙覺得這應該是謹嬪最後的人手了,便對暗衛吩咐道:“給謹嬪的藥里加大劑量吧!”就這麼冷酷的宣告了謹嬪的最後結局。
康熙又道:“謹嬪那邊處理的乾淨點兒!”
暗衛這才接過命令退下。
康熙此時對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謹嬪,根本沒了耐心,也就直接了結了她。
康熙這邊的暗衛動作很快,謹嬪很快就丟了性命。事情報到康熙這裡,康熙也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而云瑤這邊確實有些震驚,不過她也知道謹嬪身邊的人都是康熙佈置下來的人手,謹嬪爲何死得這麼突然,康熙一定會知道的,所以雲瑤也沒有太過追究。
只是把這個消息讓李德全告訴了康熙,請示他該如何處置謹嬪的喪禮。
康熙聽了李德全帶來的雲瑤的問話,思考了良久才道:“謹嬪也是出身名門,便以妃位的規格舉行喪禮吧!”
當雲瑤從李德全口中知道了康熙的決定之後,也吩咐了內務府有條不紊的佈置謹嬪的喪禮,還吩咐後宮所有妃嬪前去祭拜,畢竟除了雲瑤這個皇后以外,謹嬪是後宮位分最高的人。
而後又吩咐彩玉前去給謹嬪燒了一炷香,算是表達一下她這個做皇后的禮儀罷了!
雲瑤並未讓皇子皇女前去祭拜謹嬪這個庶母,雖說宮廷裡有這個規矩,但云瑤相信不只是她,連康熙都不見得願意讓皇子皇女前去祭拜。
所以謹嬪的喪禮就這麼看似熱鬧,實則淒冷的場面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