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能力自然不是吹的,才過了沒多久,就和雲瑤報了查到的那個庵堂的內情。
李德全恭敬地說道:“主子,那個庵堂在求子上確實有些名氣,只是也不知爲何,知道那個庵堂的人都對此忌諱莫深,所以奴才查證的時候,一開始並未查到,後來奴才特意找了一個婦人,假稱無子,只是因爲聽說了有這麼一個庵堂,才四處打聽,希望能得子嗣。”
說到這李德全面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頓了一下才道:“可奴才跟着那婦人的人發現,那叫安善堂的庵堂中十分神秘,根本不讓奴才找的那婦人身邊伺候的人一同進去,無奈之下,只有讓那婦人獨自一人進去。”
聽到這雲瑤忍不住打斷了李德全的話,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安善堂只讓求子的婦人獨自一人進去?”雲瑤覺得這話有些荒唐,那安善堂有何底氣,不準求子的婦人帶人過去,要知道這大戶人家哪家的婦人身邊不跟着幾個丫鬟嬤嬤,這不就是得罪人嗎?
李德全當然知道雲瑤的意思,解釋道:“主子,據說這安善堂的主持師太是莊親王福晉的座上賓,所以去那裡求子的婦人也不敢得罪莊親王福晉,所以都不敢說些什麼,再加上他們都有所求,只能忍氣吞聲。”
聽了這話,雲瑤反而更詫異了,問道:“莊親王福晉?你沒說錯?”
其實在雲瑤印象裡,這個莊親王福晉的存在感着實不高,不過想到其尷尬的身份,雲瑤也不奇怪她低調的作風。原因無他,這位莊親王福晉是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阿布鼐之女。
只說這些可能有人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說起另外一人,也就是前陣子康熙後宮裡出來的那個衛氏,她是衛氏的同父異母的姐姐。
也許有人說對比衛氏人人喊打的局面,莊親王福晉同樣是有一個謀反的阿瑪,爲何還能過得這麼滋潤?這隻能說莊親王福晉運氣好了。
莊親王福晉是嫡女,其母是固倫溫莊長公主馬喀塔,也是孝端文皇后,即皇太極的皇后,也是孝莊太后的姑姑,姑侄兩人同侍一夫,所以說固倫溫莊長公主也是順治的姐姐,出身尊貴,即使其夫察哈爾親王阿布鼐被康熙處死,但看在固倫溫莊長公主的面子上,康熙也不會對莊親王福晉下死手。
更不用說,莊親王對其福晉倒是情深義重,莊親王福晉也是出嫁女,所以見莊親王福晉心裡有數,平日裡也沒生什麼波瀾,康熙就是看在莊親王這個****的份上,也不會和莊親王福晉一個後宅婦人計較。
就連之前衛氏的事情出現時,康熙還對雲瑤感嘆過,說這位莊親王福晉倒是和衛氏一點關係也沒有,一直謹小慎微,可見嫡庶有別,教養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對此雲瑤只是聽聽罷了,嫡庶有別是真的,但這不是說衛氏就真的比莊親王福晉差到哪去,只是兩人的處境不同罷了。
衛氏只是庶女出身,生母身份卑賤,這種出身的衛氏就算阿布鼐沒有出事,在家中的地位也好不了哪去,只看之前效忠懿靖大貴妃的人,也沒把衛氏當主子看就足以證明這點。歸根結底,衛氏只是一個棋子,只能任由擺佈。
可莊親王福晉可不一樣,莊親王福晉有兩個同母所出的兄弟,就是那兩個見阿布鼐被康熙軟禁,想要造反的布爾尼、羅布藏二人。他們造反前也許也有一份對莊親王福晉的愛護之心,沒有把莊親王福晉扯進他們的事情裡來。所以以莊親王福晉尊貴的身份,加之其又是一個女子,反倒留有餘地,不會同兩個兄弟一樣被處死。
他們二人說來也和雲瑤有一份淵源。布爾尼、羅布藏二人在康熙平定三藩之時叛亂,圖海奉命平定,布爾尼和羅布藏也被圖海帶着凌泰等人射殺,也是因此,雲瑤也未曾想過要和莊親王福晉親近,殺兄之仇可不小,雲瑤自認沒那個本事,讓莊親王福晉對自己如何看好。
不過莊親王福晉的表現確實一直有些太過安靜了些,讓雲瑤難免心生疑慮,對莊親王福晉一直有一份警惕的心思,不過隨着時日久遠,雲瑤已經漸漸忘了對莊親王福晉的警惕了,只是如今,李德全重新提起莊親王福晉,讓雲瑤又想起了這件事。
想到這雲瑤不由有些後怕,自己還是太過大意,莊親王福晉即使再怎麼安靜,謹小慎微,也難保不會產生什麼壞心思,像是這次,最起碼莊親王福晉的作爲自己可不能保證真的無害。
見自家主子面色凝重,李德全想到之前主子在得知莊親王福晉的身份時,讓自己注意着莊親王福晉的動向,畢竟莊親王福晉兩個兄長的死因和娘娘孃家人有關,也是個防備,李德全當時也記得,可時日一長,也忘了此事。
連忙向雲瑤請罪道:“奴才有罪,不該忘了娘娘先前的吩咐,竟是沒察覺到這點!”李德全是真的後悔,即使主子忘了這一茬,自己這個奴才也該記得,不該忘了這些計較。
莊親王福晉竟然攪和在大阿哥福晉的事情上,就算其沒什麼壞心,也該早早知道,有所準備纔是。
雲瑤也覺得李德全這個太監總管當得太過鬆懈了些,竟是沒提醒自己,可也沒多說什麼,只道:“行了,莊親王福晉這些年太過低調,讓本宮也忽略了過去,你忘了也情有可原,便罰你三個月的俸祿,以作警戒,不過以後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本宮就饒不了你了!”
李德全忙謝恩道:“奴才知道了,謝娘娘恩典!”對李德全來說,三個月的俸祿着實算不得什麼,像他這個地位的人,主子的各色賞賜以及底下人孝敬上來的的東西纔是大頭,所以也知道這次主子是小懲大誡了。心中也告誡自己不要太飄了,免得被主子徹底厭棄。
雲瑤見李德全也算知道了輕重,點了點頭,示意李德全繼續說下去。
李德全道:“主子,奴才派去的那婦人因爲安善堂的規矩只能孤身一人進去,不過爲了保險,也告訴那婦人若是發覺哪裡不對,儘早出來。果然沒多久那婦人便出來了,只是爲了脫身,婦人裝作身體不適,惹了安善堂的人懷疑,回去的路上也被人跟蹤了,所幸被奴才手下的人機靈,故意攔住了那個人,讓婦人擺脫了監視。
那婦人回去之後,就告訴奴才的人,說進了安善堂之後,和師太見面的時候,她聞見了迷藥的味道,主子您也知道,奴才手下那些人都不是什麼上臺面的,對這些下三濫的事情很熟悉,所以擔心出了什麼事,才早早地脫身。沒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說到這李德全看了雲瑤一眼,擔心主子怪罪他辦事不利,不過這次雲瑤倒也沒說什麼,雲瑤明白,就這一會兒李德全查到的已經不少了,若是非要冒險,雖說能查到的更多,但是也意味着打草驚蛇,雲瑤也不是什麼自負的性子,不想因爲這種事折損人手,也就點了點頭,肯定了李德全的努力。
不過雲瑤接着還是吩咐道:“你再派人繼續盯着這個安善堂,還有以前去過安善堂的各家夫人,都一一調查清楚,看看能不能通過這些人查清楚安善堂的貓膩,至於胤祉福晉那邊,你也讓人看着,免得胤祉福晉再做什麼,讓胤祉傷心!”
說到底雲瑤平日裡對鈕祜祿氏的態度再好,也都是基於胤祉的態度,之前阿靈阿的事情已經讓雲瑤有些遷怒鈕祜祿氏,可胤祉的態度已經證明他還是十分在乎自己的福晉的,雲瑤自然不會讓胤祉左右爲難。
李德全領了命令自然也下去佈置了,只是一出宮正好就碰見大阿哥和太子兩位主子微服出巡,李德全暗自叫苦,連忙上前請安,道:“奴才拜見兩位少爺,您兩位怎麼在這呢?”
因爲李德全來的地方可不是平日裡權貴待着的,這都是下九流來往的地方,魚龍混雜,李德全手底下的那些人多來自這裡。所以李德全見到這兩位尊貴的主子,竟然跑到這裡來,自然是嚇了一跳!
胤祉和胤禘見李德全一身便裝的樣子也嚇了一跳,自然不是害怕李德全,純粹是他們知道自己的行蹤恐怕是瞞不住了,不由十分鬱悶。
不過胤祉看見李德全的身影,心裡卻有了其他心思,胤祉知道自家皇額娘最近一直沒怎麼操心,唯一的就是自己告訴皇額娘鈕祜祿氏的事情值得皇額娘操心,說不得李德全這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胤禘見胤祉不出聲,愣住了神,心裡暗罵大哥不講義氣的同時,硬着頭皮向李德全說道:“原來是李管家啊?快快起來!”
李德全起身謝道:“謝少爺!”
不過起身之後,李德全也忍不住提醒道:“兩位少爺,老爺夫人若是知道您兩位到這種地方,怕是會不高興的!”按道理來說,李德全是不該僭越說這些話的,可是正巧碰見這一幕,李德全又不能不管,只能提兩句,免得這兩位小主子真的出什麼事!
胤祉也回過神來,見胤禘臉色尷尬,忙道:“是爺不對,三弟他只是陪着爺出來的,回去之後,還請李管家給爹孃解釋!”
李德全自然不敢應諾,這兩位爺來這種地方他要是不稟告,主子非得生撕了他不可。李德全左右瞧了瞧,發現兩位主子竟然沒帶什麼人,臉上不由有些綠了,當下也顧不得尊卑了,說道:“兩位少爺,不如奴才送您兩位回去吧,說不得夫人正念着兩位少爺呢!”
見到李德全打量他們周圍的時候,胤祉和胤禘臉色都不太好看,這當然不是針對李德全,說來也是他們心虛。
這次他們兩個確實是因爲胤祉的事情,雲瑤想到查那個安善堂的底,胤祉雖一時沒有想到,但是後來也不是沒有發覺端倪,所以也想着查探,正巧這次和胤禘出來的時候,胤祉看見了一個眼熟的人,那人是鈕祜祿氏身邊貼身嬤嬤的孫子。
胤祉想要查探真相,自然不會錯過自己福晉手底下行事鬼祟的人,連忙跟了上來,也沒來得及帶更多的侍衛,身邊也只有一個人,可胤禘見了自家大哥着急,自然也以爲出了什麼事,同樣沒帶出什麼人,也就是說,這哥倆個這會兒身邊只有兩個侍衛,還不比李德全帶的人多,不得不說,兩人也知道自己着實太過莽撞了些。
胤祉雖掛念着跟蹤的那個小廝,但眼下也知道輕重,只能拉着不甘的胤禘道:“麻煩李管家送我們回去了!”
李德全見大阿哥出聲,也鬆了口氣,不想太過得罪兩位阿哥,說道:“多謝兩位少爺體諒,您兩位來這種地方怕是已經被人給盯上了,奴才實在不能放心!”
說着李德全對這兩位小主子指了指周圍幾個刻意的面孔,胤祉和胤禘見了均是一驚,特別是胤祉,剛纔是太過着急失了謹慎,如今也想到了不妥當,尤其李德全指的那幾個人,胤祉發現他們也有些臉熟,怕是自己和胤禘跟進來的時候,已經被人給盯上了,不由心下一寒。
胤禘也不是傻子,胤祉發現的事情,他自然也發現了,看向李德全的眼神頓時也好多了,感謝道:“多謝李管家提醒了,是爺太不謹慎了,不過等會兒麻煩李管家查一下那些人,爺總覺得那些人怕不是什麼善茬子,也算是功德了!”
即使胤禘不說,李德全也會讓人調查,雖說眼下李德全帶的人也不太多,但是李德全到底做事謹慎,沒分出人手先查這些人,只道:“兩位少爺放心,奴才已經派了人去舅爺府上,讓他們派人查那些人,奴才先送您兩位回家就是了!”
胤禘見李德全考慮的周全,和胤祉對視了一眼,胤祉同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才一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