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乾清宮以及坤寧宮的動盪,慈寧宮的氣氛卻是十分詭異,至於原因無非是因爲錢嬤嬤本身出身慈寧宮,如今錢嬤嬤頭上扣着亂黨的帽子。
即使尊貴如太皇太后,也得掂量掂量這件事情的輕重,更別說慈寧宮的宮人們了,所以慈寧宮與錢嬤嬤交好的宮人們都惶恐不安,唯恐哪天皇上就派人來把他們抓走,要知道這種時期誰都是夾着尾巴做人,所以誰也不敢出風頭,個個都十分謹慎。
而且錢嬤嬤在慈寧宮經營多年,基本上慈寧宮所有有名有姓的管事錢嬤嬤都有交情,但這些人裡除了蘇麻喇這個自小跟隨太皇太后的人外,其他的即使是蒙古人或者滿人出身的宮女們也是十分擔心,但終究比漢人包衣出身的宮女嬤嬤們要好得多。
慈寧宮的太監就更是人人自危,能夠做太監的都是漢人貧苦人家出身,他們這種身份在這樣的說事情裡,天然的不受皇家信任,所以在這次錢嬤嬤事情,他們首當其衝的收到了波及。不過慈寧宮因爲太皇太后的習慣甚少使用太監,所以慈寧宮太監不多。
不過就在這日,慈寧宮一個宮女的房間裡聚集着四個嬤嬤,這些人表情十分焦急。
不過這幾個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的不說話,終於有一個身着深褐色的旗裝的嬤嬤忍不住開口道:“各位姐妹們,如今錢嬤嬤被皇上抓了,咱們也要找一條出路才行啊!”
旁邊的一個穿着墨綠色旗裝的嬤嬤聽了頓時翻了個白眼,說道:“這誰不知道啊!你倒是說點緊要的啊!何必在這和我們磨牙?”這個嬤嬤明顯與那個穿着深褐色旗裝的嬤嬤有不小的矛盾,那個人不過是說了一句,她就要回嘴,可見關係十分不好了!
兩人眼見就要爆發矛盾,這些嬤嬤裡一個年齡明顯最大的嬤嬤厲聲喝道:“好了,都到了這個關頭,你們再吵又有何用?這是事關咱們身家性命的事情,還不趕緊想想辦法,如何逃過這場劫難?”
這個年齡最大的嬤嬤在這四個人裡明顯最受尊敬。她一開口兩人都住了口。
接着這個最年長的嬤嬤又看向四人當中一直沒有說話的人,問道:“桂妹妹,你剛纔一直沒開口,不知有何高見?”
桂嬤嬤聽了卻是微微一笑,自謙道:“高見妹妹倒是沒有,愚見到有一些,還請諸位老姐姐們聽一下。”
桂嬤嬤是這一干人等裡年齡最小的,所以剛纔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桂嬤嬤是這些人裡心思最爲敏捷的,在場的幾個都知道,所以年長的嬤嬤開口,另外的兩個嬤嬤也沒有表示反對,這下見桂嬤嬤真的有什麼辦法,十分喜出望外的催促道:“桂妹妹有什麼只管說!”
桂嬤嬤見此也就開了口,道:“妹妹的意思是,不如咱們去投靠太后娘娘。”
此話一出剩下的人都十分驚訝,連最年長的嬤嬤都是一臉驚容,有些懷疑的說道:“太后娘娘的性子,恐怕不行吧!”說起來即使太后如今似乎有些強硬了,但是宮裡的人對她的印象還是沒有改過來。
桂嬤嬤見衆人懷疑,也沒有什麼不忿,因爲若不是她知道曾經太后娘娘的面貌,以及如今太后似乎恢復了以往的性子,她也不會開口提及這些。
桂嬤嬤如今提及這件事也就不再將她知道的事情隱瞞,就道:“這件事妹妹一直埋在心中不提,如今到了這個時日妹妹就說了。當日太后入宮時,衆位姐妹可還記得當時太后娘娘的容貌舉止?”
桂嬤嬤這話一出,其餘三人也想到了當初,最年長的那位嬤嬤臉上驚疑不定,回憶道:“當時太后娘娘與廢后性子好似差不離,只是後來被嗟磨成溫和的性子,可如今太后竟是與當初並無區別,難不成太后一直在假裝不成?”
年長嬤嬤的話一出,衆人都沉默了,太后若真是這樣,他們還真的要好好掂量太后的分量了!
桂嬤嬤見衆人不說話,便轉移話題,道:“咱們在這說的歡快,也不知太后娘娘收不收咱們呢,咱們做奴才的哪能做的了主子的主呢?說不得咱們還能在慈寧宮養老呢!”桂嬤嬤話一出便知不妥,只是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來了,只能閉口不言。
其他三人也沒有在意桂嬤嬤的話,只瞧着桂嬤嬤的表情,他們就知道這是無心之言,因此也顧不得計較什麼。
如今的當務之急就是他們將來會去那裡?
其實這四人看起來好像一定會離開慈寧宮一樣,好似沒將太皇太后放在眼裡,可實際上不光是他們四個,包括慈寧宮其他的人都知道他們一定在慈寧宮待不下去了。
至於是何原因,就要說到太皇太后的態度了!自從錢嬤嬤的事情傳出來,慈寧宮人人自危,但是就在這個檔口,太皇太后卻是怒極,還道:“這些漢人們沒一個忠心的,都該打殺了算了!”
太皇太后雖然就是那麼一說,但是底下人如何不會揣摩太皇太后的意思,之後慈寧宮漢人出身的都紛紛被排擠,還包括那些漢人包衣,太皇太后不似康熙,對於滿漢之別太皇太后分得很清楚,面對滿蒙包衣太皇太后的態度很是和緩,但是在太皇太后眼裡漢人包衣和漢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但是漢人出身的宮女們並不是常人所認爲的那樣不懂滿語以及蒙語。
因爲當初順治定都京城,當時宮女不是一開始全都遴選包衣女子的,還有一部分的尋常人家的女子。但是當時宮中的主子們多數只說滿語以及蒙語,所以他們這些漢人女子一開始都是宮女裡的最底層,但是如今爬上來的人也都學會了滿語蒙語,雖然並不十分精通,但也足夠讓他們聽懂主子們的吩咐,也是因此他們才能在慈寧宮有一席之地。
所以太皇太后的話很快就傳到了桂嬤嬤等人的耳邊,幸運的是蘇麻喇這時候沒有落井下石,在有人想要把他們這些漢人出身的打到慎刑司去的時候,蘇麻喇姑只是說讓他們另找出路,所以他們現在沒有被人污衊成錢嬤嬤的同黨。
不過現實也不是很好,他們這些人若是不另找關係換個宮室,到時他們就要被驅逐出宮了!
當然桂嬤嬤他們這些人既然已經在宮裡伺候,他們的身份也變成了包衣,只是平日裡與那些漢人包衣不太親近,所以在那些漢人包衣到處找關係的時候,他們只能自己想辦法,如今幾人在宮外都是無依無靠,出宮之後不必那些包衣家族,也沒有什麼營生。
而且別人要是知道了他們是被太皇太后趕出來的,他們頂着這樣的名聲想要做教養嬤嬤都不成,所以他們只能在宮裡待着。
這也是他們這麼着急的找下一家的原因。不過他們身份特殊,太皇太后不喜他們,所以宮裡很少有人願意接納他們。
桂嬤嬤提出來的太后已經是他們最好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