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要不你去看看將軍吧,這裡一團亂,我收拾收拾。”蘇紹文有些尷尬,又十分愧疚:“對不起師傅,我一直將稿紙裝在自己衣服的夾層裡面,可惜還是……”
華輕雪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沒事,事在人爲,你已經盡力……”
話說到一半,驟然被一旁秦老五急促的咳嗽聲打斷。
華輕雪意識到不妥,再次尷尬的收回手來。
不過還未等她去找傅廷燁,傅廷燁的身影已經風風火火的回來,神色無比凝重:“袖珍款摺疊弩不見了。”
“什麼?!”華輕雪剛剛瞧着他匆匆走掉的身影,心裡便隱隱的擔憂,想必那奸細是先取弩,再來蘇紹文這裡取的稿紙,可怎麼會那麼巧。
整個理學院裡面知道摺疊努的人只有五個,她和傅廷燁,蘇紹文師兄弟以及重傷的童童。
難道……華輕雪猛然想起中午的時候,自己跟童童散步到樑文晟的實驗室外面聽見的響動,那個時候樑文晟專心致志的改良着兵器,連自己走進都未曾察覺。
難不成,在那個時候,已經被奸細給盯上了?
傅廷燁劍眉緊擰,狹長深邃的雙眼迸發出一抹殺意:“來人!封鎖所有出口,另外每個房間每個角落詳細嚴查!”
“你的意思是,那個奸細還沒有出去?”華輕雪一驚。
傅廷燁點點頭,伸手拉住她:“跟我去見見那個小女孩。”
“嗯。”華輕雪點點頭,跟在傅廷燁的身後小碎步跑着。
童童本就受傷之餘,再中了一箭,生命一驚垂危。盧正清幫她包紮着傷口,額頭佈滿了汗珠,一旁的樑文晟在旁邊打下手。
華輕雪和傅廷燁兩人瞧着童童的模樣,估計今晚是醒不過來了。
“不僅今晚,未來三天都是危險期。”盧正清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就跑了出去。”
“會不會是她看到了奸細,然後跟蹤着走了出去?”華輕雪提出這個可能,看了看傅廷燁。
傅廷燁依然神色凝重,視線落在童童的鞋子上面,布鞋上佈滿泥土,他伸手拿了起來湊近聞了我聞,隱隱有薄荷草的芬芳。
一絲瞭然閃過心頭,傅廷燁眸光驟然犀利,有種華輕雪看不透的複雜一閃而過。
盧正清和樑文晟瞧着傅廷燁的模樣,知道將軍在查什麼,一時間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房間裡落針可聞。
或許是感受到大家的尷尬,傅廷燁嘴角上揚,淡淡的說:“沒事。”
華輕雪長長吁一口氣,又看了看童童的情況,這纔跟着傅廷燁走出房間來。
“你剛剛嚇死我了……”華輕雪正要說話,冷不防一個侍衛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將軍,理學院的食堂裡發現可疑的人。”
傅廷燁眉峰一動,跟着就朝理學院那邊走,華輕雪追了上來:“將軍,我跟你一起去。”
他眉頭擰了擰,本能的想要拒絕,可看見女人一副擔憂的模樣,忍了下來。
大手輕輕的朝她伸過去,熟悉的握住那柔苐,入手冰涼沒有溫度,他的心一下子就柔軟下來,緊跟着步伐也並不那麼急,照顧着她的小步子,緩下來。
“將軍,怎麼了?”華輕雪見傅廷燁一時停下里,倒是沒有體會到他的用意。
“沒事,讓你慢點。”傅廷燁淡淡的說,他的身後是茫茫夜色,這句話,窩心的溫暖。
華輕雪不由手心用力,牢牢的抓住了他。
兩人不多時便來到食堂處,華輕雪下午還來過這邊,那個時候下人們將裡裡外外收拾的井井有條,可是現在看來,一臉狼藉,蔬菜雞蛋各種菜籃子滿地都是,侍衛們的正中央,一個穿着黑色刺客服的人手裡拿着長刀,不住的提防四面八方的侍衛。
傅廷燁瞧着他空空如也的手臂,頓時沒有了耐心:“拿下!”
華輕雪感受到他的情緒不對,忍不住問:“怎麼了?將軍。”
傅廷燁眉頭深鎖,嘆一口氣:“不是他。”
不是……
華輕雪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是他……這信息量太大啊!
難道理學院裡面還不止一個奸細,還有很多……她吞了吞口水,有種腹背受敵,每一處陰暗裡都有雙眼睛看着自己的錯覺。
“別怕!”傅廷燁將她攬入懷中:“我先送你回去?”
華輕雪一聽,猛地抓住他的衣袖:“那你要去哪裡?”
傅廷燁眉宇間閃過一道狠戾:“我去抓人,你跟着會有危險。”
華輕雪抿脣,心裡明白他說的沒錯,可是莫名的,有些不捨:“那我在房間裡等你……”她有點衝動,話說到這裡驀地臉一紅:“等你回來。”
傅廷燁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
目送着侍衛妥帖的送走華輕雪,傅廷燁的神色才漸漸凝重下來,沉聲吩咐:“叫海士軒和秦老五馬上過來見我。”
“是。”
不多時,海士軒和秦老五便來到傅廷燁身邊:“將軍有何吩咐?”
傅廷燁回身,眸光犀利:“看來我們要佈局了。”
華輕雪心情忐忑的回到房間之中,卻無心睡眠,歡兒和喜兒看着她焦灼的模樣,便在一旁陪着,主僕三人靜靜的坐在房中等候着將軍。
房門口站住侍衛,院子裡還有兩支小隊來回巡邏,看來是將她這裡封鎖的密不透風了。
“夫人,你聽,外面是不是有什麼動靜?”歡兒耳朵最靈,驟然就聽見了外面的響動。
華輕雪和喜兒側耳傾聽,果然,外面忽然間嘈嘈雜雜的,有東西落地聲響,還有各種呵斥聲,期間還有侍衛們的聲音。
“夫人,你和姐姐就在房間裡,我出去看看。”喜兒站起身來,說着就往外走,單門口的侍衛將她攔了下來:“將軍有令,夫人和兩位丫鬟不能離開房間。”
喜兒被攔了回來。
華輕雪上前拉着她勸慰:“那就不去吧。”
喜兒點點頭,恭順的跟在華輕雪身後,華輕雪來到門口看了看:“應該是將軍他們在追查人鬧出的動靜,那邊的院子,是程婉妙之前住的廂房方向。”
喜兒上前一看,點頭:“對的,難道那奸細是廂房那邊的?可是表小姐搬走之後就沒有人了啊。”
華輕雪也是止不住的疑惑,柳葉秀眉輕蹙,遙望着黑濛濛的天,夜晚的防房屋黑漆漆一片,只能聽見嘈雜聲,卻看不見任何人影。
不過與她預料的有些偏差,廂房那邊的確是在搜查奸細,但卻並不是傅廷燁親自執行。
海士軒和秦老五兩人分別帶着隊伍,一個負責理學院區域,一個負責別院這邊區域,逐門逐戶,一個一個院子地毯式搜查,所有的下人都被叫了出來。
依次站在院子裡面面被侍衛們依次盤問,最近做了什麼,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等等。
就連盧正清的院子也不例外,不過考慮到盧夫人剛剛生產,允許她和孩子不出房間,但是其餘的人,包括盧正清剛剛請來的月嫂也要出來院子裡經受盤查。
秦老五那邊,人員主要集中在後廚以及宿管區的管理人員,倒是很容易便清空了校區,所有的人集中在教學樓面前的操場之上,時而有躲閃的人皆在第一時間被揪了出來。
更有兩個人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躲着侍衛的盤查,藏在教學樓陰暗的樓梯裡面,卻也被抓了出來。
一一排除嫌疑。
兩邊的陣仗都弄的十分大,讓人感覺到將軍辦事的雷厲風行,以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
只是奇怪的是,只有海士軒和秦老五出面,傅廷燁卻不知是去了哪裡。
理學院後廚的下人們裡面有一個小矮子夥計,平日裡對人和善又熱忱,常常幫着管事大姐做一些分外之事,得到管事大姐的另眼相待,平日裡他值班時間的一些躲懶或者辦自己私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理學院還沒有正式開學,這邊後廚的事也不多。
這個時候,小矮子夥計站在人羣之中,一雙眼睛卻灰溜溜的掃過他們面前的侍衛們,小聲的詢問:“聽說海蔘領在搜司兵夫人住的別院那邊,秦副將搜查我們理學院這邊,那麼將軍去了哪裡啊?”
站在她身旁的正是後廚總管方大姐,方大姐已經足夠心驚膽戰,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死不死啊,這個時候還敢問這個!給我老實點!”
小矮子遂規規矩矩的閉嘴,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卻出賣了內心。
很快方大娘被叫出去盤查問話,只是幾個簡單的問題,她老老實實的回答之後便被放了回來,卻看見原本站着小矮子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
“這皮猴去哪兒了?”方大姐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旁邊的人回答說小矮子鬧肚子,去茅房了。
“還真是懶牛懶馬屎尿多。”方大姐低聲埋怨一句,遂不作他想。
小矮子從茅房裡出來,見周圍沒有人,一個閃身便躲入了旁邊的花木之中。
負責押送他如廁的侍衛在遠處房子跟前,等了好久沒有見人出來,心中起疑於是前來看看,就在他伸手打算推開茅房門的時候,冷不防一隻冷箭從後背穿胸而過,侍衛連呻吟都來不及,便悶聲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