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洶涌,燃燒城池,狠辣手段,卻又無比決絕,讓狼王的瞳孔劇烈收縮,他沉默許久,握着的兵器都有一種衰頹之感,看向李觀一:“這等絕代的毒士,竟然也在你的麾下。”
“從這一點上看,你比你爹強。”
狼王曾經下殺胡令,各部都可以用党項人的頭顱來換取金銀,其兵馬刀鋒所至的地方,殺戮比起這焚城所做,更多許多,但是衝擊力卻完全不同。
李觀一視線凝滯。
???
文鶴先生,只和他說是要處理些雜事,這麼個雜事?
狼王死死盯着那個溫和的謀士,狼王在西域的戰略,說到底不過只是驅虎吞狼,無論是一開始的【殺胡令】,還是之後以蕭無量打磨了西域羣將的氣焰之後,許諾王位。
都是如此。
驅虎吞狼,以保全自身,攻克西域。
但是如今,最關鍵的一環,最核心的核心之地,西域王城,就這麼痛痛快快地被斬斷了,包括那十萬鐵騎,甚至於包括狼王自己的名號,包括党項國內的秘藏。
全沒有了。
原本狼王之戰略就剩下收官,五十萬大軍消耗極大,他如此迅速地吞併得到赫赫的威勢,在數年之間崛起,靠得是刀鋒凌冽,猶如他自己的兵法,其勢雖強,卻難以持久。
吞下西域王都,轉而懷柔,掌控秘藏,掌控那些角逐出的西域名將,再佔據【可以封王】的大義大勢,纔可以讓整個大軍緩一口氣,繼續攻擊吞噬其餘各部。
坐西北而望天下,大勢可成,否則的話,狼王五十萬大軍,難能持久,最後的結局就是在不斷的廝殺,不斷征戰當中,自行崩塌,自行崩潰。
時間若長,賞賜跟不上,軍心渙散,五十萬大軍都難以存續下去,怕是會瞬間崩塌,化作一股一股亂軍流竄在這一片遼闊的大地之上。
故而這一步,極爲重要。
上兵伐謀,針對大勢的佔據和角逐,纔是天下頂尖人物的爭鬥,而不在於一城一地的勝負。
現在,西域戰略最關鍵的一步。
直接被人破了。
這甚至於已經不只是破局。
這是直接連帶着整個局都給掀了!
順便還在本來就針鋒相對的西域大勢之上,惡狠狠地加了一把火,把一個引人入城,縱火焚之的屎盆子直接扣在了狼王的腦袋上,之後狼王再發誓,以慾望牽引諸將,那些西域的番將也都要掂量掂量了。
導致西域的大勢變化更爲難以預料,進入到了一種極端混沌的狀態。
因而徹底脫離了狼王的掌控。
哪怕是這樣睥睨的豪雄,此刻也是逐漸忍耐不住,越想越怒,恨不得當場把那個壞了自己大計之人抓過來,狠狠地剁了,細細地剁成肉泥,去喂狗!!!
狼王手中的刀狠狠一斬,地面都裂開溝壑。
鬚髮怒張,怒聲咆哮:“好,好,好!!!”
“好一個毒士!”
“好一個一石三鳥!”
“好一個西域晏代清!”
“老夫他日,必然殺你!!!”
狼王難得被氣得如此憤怒,如此地怒不可遏,堂堂一代豪雄,竟然是幾乎有些怒到破防,握着刀的手都似乎有些抖。
李觀一:“…………”
“這,他,我……”
狼王狠狠一刀在這大地上撕扯出一道溝壑,胸膛劇烈起伏數次,方纔遏制住那種幾乎要讓他控制不住的怒氣和殺意,勉強控制住情緒,道:“好,好,好,秦武侯。”
“你手底下,堂堂正正的王佐之才文靈均我知道。”
“能率十萬大軍,戰陣變化足以當代前十的元執我也知道。”
“還有你那個出身於世外三宗的破軍,我也猜到了。”
“只是我千想萬想,卻未曾想到,你的手底下,還有這樣一個狠辣霸道,決絕果斷的血腥兵法大才,好,好,好,好一個絕代毒士。”
“這般手段,這樣的眼力,如此決斷。”
“如此殺孽,非善非惡,無有慈悲,只有敵我。”
“是兵家的好料子。”
“千年之後,他之名當動四方。”
“好一個,晏代清!”
李觀一:“…………”
狼王的怒氣緩緩被壓制下來,道:“有這樣一個人在你的麾下,老夫恐怕,要晝夜難眠,睡覺的時候,都要被驚怒而起了吧。”
“當真是睡覺都睡不安穩了。”
“此番算我敗了……他日沙場之上,再決勝負吧!”狼王騰空而起,落於神駒之上,李觀一眸子微擡,強撐着功體出招,笑着道:“叔父年老,就不如在我這裡,好好修養。”
狼王已重新恢復到了往日豪邁霸道,大笑:
“哈哈哈,好侄子,你爹尚且沒能把我留下。”
“你還是嫩了些。”
“今日叔父教你個乖。”
李觀一率軍追擊,一番爭鬥。
幾番角逐之後,狼王舍了近乎於兩千蒼狼重騎兵斷後,然後從容離去了,只是看上去從容,對於這樣的神將來說,單兵武功,小規模戰陣,沒能壓過李觀一。
而大勢的角逐,更是被那毒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利索。
就連最關鍵的名望都碎了個乾淨。
已算不得什麼從容了。
這一戰之後,天下人都知道,狼王已經不可能取得天下了——無論是真是假,都有人會將引人入城池,縱火焚燒之的事情放在了狼王身上。
文鶴焚城,是計策狠毒冰冷。
而說【先入城中爲王】的狼王焚城,足以滅盡其名,令其聲名狼藉,縱西域可以獨霸一方,但是卻絕對難以成爲中原之主。
赫赫大名大勢,自此絕矣。
滅西域,破十萬大軍,斬狼王天下之路。
猶自可得脫身而出。
文清羽也。
李觀一和越千峰等人只能恨恨看着狼王率軍結陣,脫離他們之後,就毫不遲疑地迅速離開,剩下的兩千蒼狼衛重騎兵,面對着李觀一所率七千【背嵬】,忽然放下兵器。
這些頂尖的重甲騎兵,素來以高機動性和隱蔽能力爲主,同樣出衆的還有他們的忠誠,只是這一次,那爲首的四十餘歲騎兵校尉卻翻身下馬。
李觀一和越千峰都被弄得不會了的時候。
他垂首道:“見過【太平公】。”
???!
李觀一一股氣給堵住,手中戰戟擡起,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那騎將道:“按主公的命令,若是遇到特殊情況,他會讓我等斷後,斷後之後,唯獨對【太平公】不必死拼,可以投降,以【太平公】之秉性,斷不會對我等爲難。”
“他日天下,只要對方不是主公所在。”
“我等蒼狼騎,願爲【太平公】馳騁疆場。”
李觀一:“…………”
他都要被氣笑了:“果然一個一個都是洞察人心的老手啊,不過,若是我不認呢?”李觀一手中戰戟擡起,可是看着放棄抵抗,曾經在他父親和狼王麾下共同作戰的蒼狼騎。
李觀一手中的戰戟恨恨朝着地上一斬,撕扯出一道裂痕,遠遠似乎還可以聽得到狼王恣意張狂的大笑聲音:“大侄子欸,你這般性子,可和你爹一般無二。”
“今兒教你個乖!”
“哈哈哈哈哈!”
狼王的笑聲似乎更加暢快起來了,似乎有種放下了什麼的痛快感,李觀一麾下,七千【背嵬】,兩千【蒼狼】,若再抽調一千【黃金彎刀騎兵】。
這就是一萬天底下最強橫最頂尖的騎兵團。
絲毫不會比起【鐵浮屠】【虎蠻騎兵】遜色的王牌兵團。
狼王狡詐,料定了李觀一不會對這些袍澤動手,也料定了李觀一和越千峰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捨棄自己的麾下,故而藉此脫身。
即便是陷入了輕敵狀態的狼王,也給自己留下了退路。
李觀一恨恨嘆了口氣,擡起頭,那邊樸素文士早就過來了。
在先前,那文士打開包裹,裡面是墨家機關。
數百年前,墨家就能做機關鳥,能飛,這一次包裹裡面是可以提供浮力的東西,在熾烈火焰洶涌燃燒的時候,整個城池就如同墨家夫子潘萬修說的那樣,產生了一股朝着上面的氣流。
“墨家的書卷,有點東西啊……”
樸素文士眸子平靜,看着烈焰焚燒中的城池,看着之前還要三日不歸鞘,要屠城的軍隊在這火焰之中掙扎着,他的眼底帶着淡漠和譏嘲。
“若是諸位知道,這樣的死境也是你們自己主動推動的,不知道諸位會怎麼樣想啊。”
“樊慶,至少,有一句話我是認可你的。”
“對不可能爭取的敵人,就該拼盡全力,把他們全部捏死,他們死,總比你們死,比那些剛剛纔站起來的孩子死,要好太多了。”
“就算是被同袍另眼相看也好,就算是被所有人遠離也罷了。”樸素的謀士自語,頓了頓,灑脫笑道:“至少比我還活着,卻要看着你們冷冰冰的屍體要好許多。”
謀士肩膀上已經落了白色的灰,莫名有三分蕭瑟淡漠。
“殺盡敵寇,換你們能活着到最後……”
“樊慶,契苾力……”
“呵……至少活到見太平的那一天。”
“希望當日諸位皆白頭,回憶過去,還可以大罵文清羽狠毒。”
“若是如此,則沒有遺憾了。”
他年少的時候在西域遊蕩,和朋友一起。
最後只有他活下來了。
文鶴袖袍翻卷,對着這烈火焚燒的城池垂眸,微微叉手一禮,以作告辭,灑脫霸道,以此手段,精準破壞掉大勢,讓狼王聲名掃地,奠定當代絕頂謀士和毒士之名。
烈焰將會焚燒過去的西域和規則,讓整個西域以超過所有人預料的方式,踏入最後的決戰。
而在烈焰將狼王的霸業焚燒爲灰燼之地。
麒麟,將會真正踏上雲端。
文鶴道:“爲,我主賀。”
“諸位的賀禮,我等收到了。”
文鶴輕輕朝着後面一躍,打開了墨家機關,順着這高溫上升的氣流升騰而起,看着烈焰焚城,眯着眼睛,道:“當真漂亮啊……”
“舊日王城秩序焚燒爲灰燼的煙火。”
文鶴飄飄忽忽飛過了城池,然後被李觀一抓回來,樸素的文士雖然脫身,可是一身衣裳也是給燒得有窟窿,身上都是黑灰,優哉遊哉地道:“啊,主公,諸位將軍。”
“你們好啊!”
文鶴先生愉快地揮手和大軍打招呼。
越千峰,燕玄紀,乃至於是麒麟。
還有那上萬重騎,整齊劃一,朝着後面撤了半步。
尷尬,無聲,戒備,以及驚懼。
在這一天,甚至於和文鶴沒有見面的越千峰,燕玄紀,都忽然就明白了在學宮之中,爲什麼當代學宮最頂尖的大才,謀主們,都有同一個默契。
必須把文鶴綁了去!
這個人在自己的陣營,可以不用。
但是絕對不能沒有。
媽的,這個人在對面,自己是真的睡不着。
是物理意義上的睡不着。
狼王都氣到破防了。
連俠客出身的元執都已經說了,大不了把這傢伙腿打斷也要綁走,人的名,樹的影,文鶴先生之名,果然如此,卻是霸道嚇人得緊啊。
文鶴:“…………”
他眼底晦澀難明,摸了摸鼻子,然後溫和笑道:
“諸位,可真的見外啊。”
衆人都有些害怕他,只有李觀一大步走上去,先是抓住文鶴手腕,一股溫暖氣息流轉入文鶴體內,謀士微怔,旋即嘴角帶着一絲微笑,道:“主公,我沒事。”
李觀一點了點頭,感慨道:
“確實,做了這樣大的事情,你確實是沒事。”
“先生確實是,謀己第一。”
李觀一嘆了口氣,然後擡起手,直接一拳打在文鶴的頭頂,打得謀士眼冒金星,李觀一看着那邊的城,臉頰抽搐了幾下,一把勾住了謀士的脖子,把他直接卡住,壓下來。
勾肩搭背,背對着衆人,然後咬牙切齒道:
“這就是,處理些雜事?!”
“你這【些】,是什麼個計量單位?”
“這就是,一點點雜事?”
謀士脖子被勾住,雖然額頭都有些痛,卻笑:“啊,區區過去時代的殘留罷了,主公,您不殺這幫貴族,私兵,難道還要打算和他們好好說嗎?”
“您所說的未來裡面,是絕對不能有這樣的人的。”
“不能妥協。”
李觀一道:“那也犯不着如此焚城。”
文鶴看着他,輕笑道:“若不如此燒個白茫茫,您未來的世界,總有隱患吧,有的事情,總會有人做,而且,這件事情不是我故意如此的。”
“如果不是他們把城門都死死封鎖住的話,最多隻是把他們逼迫出來,壞了狼王的大勢,不至於把他們都殺死,他們不會有這樣的死傷。”
“如果不是他們想要劫掠百姓,把他們的屋子都劈開來的話,火焰不會蔓延這樣快。”
“本來只是焚燒此城,他們可以出來。”
“卻變成了這樣的模樣。”
“主公,這難道不是他們咎由自取麼?”
文鶴先生,理直氣壯。
公羊學派的傑出弟子,能言善辯。
李觀一憋了一口氣,只好無可奈何,決定往後還是不要輕易動用文鶴的好。
文鶴笑道:“況且,這麼快的燃燒速度,是因爲那位什麼侯中玉的助燃粉,嗯,此事雖然稍微有些傷了天和,但是卻不傷文鶴。”
“佛門說功德,若有的話,還請佛祖扣侯中玉的。”
“至於晏代清……”
文鶴頓了頓,他樸素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絲微笑,這一絲絲微笑讓樸素文士臉上多了許多人氣,多少帶着些玩笑調侃道:
“那就祝他開心。”
李觀一看着他,道:“是因爲代清曾是陳文冕的輔佐。”
“所以狼王回去之後,立刻就會知道你撒了謊。”
“你才這樣故意再氣他一下吧。”
文鶴面不改色,微笑道:
“我只是覺得晏代清平日太苦悶。”
“給他找個樂子。”
“這樣他就會發現,世界上還有比起財政赤字更特別的事情。”
李觀一看着文鶴,道:“今日之事,他日終究會流傳於後世,先生不可能徹底隱瞞,難道要揹負天下的惡名麼?”
文鶴看着他,從容地回答道:
“如果可以平定天下,如您所言的天下太平的話。”
“就讓我去十八層地獄吧。”
這一句話是難得的實話。
然後他看到眼前的秦武侯回答道:
“若有那一日的話。”
“我和先生同去。”
文鶴微頓,然後笑道:
“那樣的話,我可要多活一段時間啊。”
…………………
西域王城被焚燒的事情,徹底改變了局勢,整個天下的大勢洶涌猛烈,其實並不曾燒死那十萬軍隊,他們還是衝出來了,沒有徹底在這烈焰焚燒的城池裡面全軍覆沒。
但是,高溫,鐵甲,每一個活下來的人都受到了極大的燒灼傷勢,讓他們極痛苦,難以形成戰鬥能力,甚至於還會成爲自己所部的拖累。
烈焰洶涌地往上升騰。
李觀一所部追上了前面的昊元夏。
全速趕赴到安西城的方位,這一次,是元執,破軍,文鶴,三人聯手,加上李觀一,釣鯨客,纔在最後以近乎於掀桌的方式,壓過了狼王的大勢。
將狼王的戰略,斬斷終止在了西域王城。
雖可見年輕一代的手段,卻也讓破軍等人越發明白這些老一輩的可怖手段——因爲那些最先衝入了西域王城的聯軍把城門都封鎖起來,後續的軍隊沒有進入其中。
但是卻也因此,親眼看到了烈焰焚城,看到了那些衝出來的,面目全非,難以再戰鬥的軍隊,對於這些軍隊的士氣造成了極端巨大極端可怖的衝擊。
無論是賀若擒虎,還是魯有先,都在這個時候做出了判斷——
狼王驅虎吞狼,迅速拿下西域全境,然後再緩過勁,裹挾大勢的計劃失敗,五十萬大軍,將失去持續作戰能力,接下來的狼王,只剩下一戰之力了。
就在這個時候,狼王重新提起兵鋒。
他召見了驚怒交加的其餘西域聯軍的統率們,不知道其中的過程是什麼,是這些西域的將軍們意識到了,他們此刻就算是不和狼王合作,也難以迴歸故土。
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身不由己。
還是說,仍舊被狼王許下的重賞所誘惑了。
是日,狼王召諸將,厚賞以金銀,將自己所具備的諸多寶物皆賜下,乃宣言,在整個輿論未曾徹底炸開的時候,分封其餘諸將皆是【可汗】,認爲各部正統。
西域原本因爲那烈火焚城而幸災樂禍的原本各部驚怒。
狼王封以其名,給予重賞,陳述利害大勢。
於是諸番大半服從,各領封賞,其餘則領兵馬離去,狼王不曾追殺,以禮相待,送出數十里外,衆始信非狼王焚燒城池。
乃聚攏大軍軍勢,原五十萬大軍,乃和西域原本攻擊他們的聯軍匯合,對外宣稱,號曰百萬大軍,聲勢顯赫,熾烈如狂風一般,甚至於比起之前更強大。
而國公府之中,賀若擒虎卻是目光放出明光,大笑不已,道:“老狼王啊老狼王,已到了最後的一步,雖然兵勢大起,但是卻也只剩下這一波了。”
“強弩之末,迴光返照。”
“好霸道,好手段,是打算要最後拼盡全力,不顧以後,也要好好地在這天下爭搶一番。”
“好賭徒,死都不肯老老實實的死,也不甘心去收斂勢力,佔據一地,稱王稱霸,而是選擇如此霸道如此烈烈的結束之法。”
“興百萬之兵,角逐天下!”
“縱是身死於天下,也絕對不偏安苟活求個王霸之業。”
“若大勢不成,便玉石俱焚。”
“不愧是如此神將!”
“李國公!”
賀若擒虎躍躍欲試,道:“準備大軍,且派人手,前去安西城之中,和那天格爾聯手,狼王兵鋒偌大,卻是最後一搏,解決狼王,再角逐此西域!”
西域風起雲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狼王興百萬大軍,賀若擒虎兵馬匯聚,魯有先看着變化紛亂的戰報,無言緘默許久。
那焚城之戰後,已至於徹底決出勝負的關鍵局勢。
決定西域之主是誰的關鍵一戰,不會太久遠了。
魯有先亦是有心潮澎湃之感,感覺到了整個時代的風起雲涌,而在天下皆變的時候,李觀一帶着救出來的人,第一批地進入了安西城所在。
他和文鶴前往安西城安西都護府。
李觀一倒也還好,他要和破軍他們談論西域最關鍵之戰,狼王果然還是那老狼王,絕不肯偏安一方,懷揣着的還是那吞吐天下的氣勢。
被天策府壓下一籌之後。
立刻做出反應,在對於狼王的局勢偏落到最糟糕之前,直接掀起最終大戰級別的漩渦,將整個西域都捲入這浪潮之中。
擊敗狼王,甚至於只是頂住狼王的攻勢。
狼王的百萬大軍都會分崩離析。
可若是擋不住這最後的拼死一擊,那麼局面還會更亂。
百萬大軍,分崩離析,各路可汗,四處奔馳。
李觀一隻是想想,都神色凝重。
狼就算是倒下,也不會是狼狽無力的,他縱死,也要讓整個天下徹底混亂,彼此之間角逐,猶如刀劍相擊,李觀一大步前去尋找破軍等人。
只是文鶴卻和做賊似的,悄悄把衆人護在身前。
旋即想要離開,只是七拐八拐,甩開了所有人的時候,文鶴鬆了口氣,想着該要去那裡,稍稍避一避風頭。
一隻手從陰影中伸出來,按在了文鶴的肩膀上。
手掌白皙修長,青筋賁起,文鶴先生,掙脫不開。
謀己第一,千古毒士,也是頂尖謀士的文鶴先生難得頓住,背後傳來一股幾乎實質化的怨氣,有溫和的聲音幽幽地產來了。
“這不是文鶴先生麼?”
“今日,是要去哪裡啊?”
微笑的聲音裡,陰影中走出一個人,神色溫和,眉宇俊朗,氣度溫潤如玉,卻似乎帶着一股肉眼可見的怨氣,幾乎要化作實質似的。
天策府。
晏代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