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這一番話以內力遠遠傳出,熊天睿和孟澤豪等人都微微變色,彼此對視一眼,驚愕疑惑,兼而有之,這個李藥師也是要讓西南走出去。
難道說也是盟友?
驚疑不定的時候,段擎宇道:“藥師小兄弟說的天下是何處?”
李觀一微笑道:“江南風景好,西域大漠也別有壯闊。”
“不知道西南王覺得如何?”
熊天睿,孟澤豪心中一個咯噔。
不好!
是來壞事兒的!
可剛想要阻攔,那段擎宇已是眼底亮起,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好好,原來如此,皆是天意啊!”他伸出手,一股沛然難當的內氣涌動,託舉着那二十四顆明珠。
他施展身法,凌空而起,目視着這被引動起來的民心大勢,朗聲道:“我西南國,久處於此間,民衆不與天下人爭,然停下大勢洶涌,不是說我國不和旁人爭,就可以永保太平。”
“三百年來,多有徵戰不休。”
“二十餘年前,和太平公,狼王有盟約,此是其一。”
“我國子民,乃有二十年休養生息。”
“如今,先前國寶,失而復得,我等齊齊簽下盟書,去和秦武侯約定,此是其二。”
“只是忽然又有變故,國寶丟失,九黎神兵金鐵大放光明,是曰,能得此明珠者,能喚醒九黎神兵金鐵者,當會帶領我西南一國,走向昌盛,此是其三。”
“如今,神兵金鐵,雖不曾甦醒。”
“但是祥瑞卻又歸來。”
“得此明珠,祥瑞相從者,又提出了要和秦武侯盟約,此三者合一,豈非是天定!!!”
熊天睿腦殼兒都有些麻了,孟澤豪更是驚怒不已。
他們都沒有想到,看上去豪邁不羈,甚至於有些過於鬆散慵懶的西南王,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腦子轉起來竟然這樣快,立刻就把這事要定死了。
孟澤豪驚怒之下,拔出刀來:“好匹夫!!!”
泰伯雍手裡一根狼牙棒一掃,以六重天頂峰的力量硬生生攔住了孟澤豪。
段擎宇似是絲毫沒有察覺,只是展露法相,在這一身醇厚內功的加持之下,聲音遠遠傳出,大聲道:
“好教諸位父老鄉親所知!!!”
“我等盟約前去之秦武侯,天下第五神將。”
“正是二十餘年前,和我等盟約的太平公李萬里親子,其父之盟約,落之於子,又有國寶歸來,祥瑞現身的種種異相,皆已證明,太平公,即是我西南之貴人。”
“秦武侯,則是我西南之貴人!”
“凡此三者,是過往,是人心,是天意!”
“如今廣而告之,豈有不服之理?!”
天下風雲四起,可是那些英雄豪傑的事情,畢竟距離這西南之地,實在是太遠,就連西南王段擎宇,想要第一時間知道外面的事情,還需要由長風樓的薛樓主送回來。
西南百姓對於中原風起雲涌的事情,自是知道些。
可是秦武侯和太平公的關係,就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如今段擎宇這一下子,就相當於是踩着木泰鴻等人的臉皮子,把他們攪動起來的人心聲望,強行和那秦武侯聯繫起來,苦苦許久,爲他人作嫁衣裳,即便是熊天睿和孟澤豪都極爲驚怒。
他們驚怒的,不是西南王要和秦武侯聯盟這件事本身。
而是知道。
一旦此事成了,他們的計劃失敗,那麼無論是西南這方圓數千裡之地,還是陳國,應國的中原天下,亦或者秦武侯所在的西域,江南,這天下偌大,幾乎沒有他們容身之處。
如何不驚,如何不怒。
熊天睿卻看得更深:“段擎宇,這個被太平公和狼王連續擊敗十次的敗軍之將,竟然也有這樣的手段和眼力,有這樣的魄力和決斷。”
他開始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會不會段擎宇其實很強。
只是因爲那位傳說中的太平公和狼王陳輔弼在西南的事蹟,大多充斥着一種溫和祥和的感覺,那兩位名將所做的事情,說來說去不過只是。
他們來了,然後發生了爭鬥,然後他們勝利了。
段擎宇又失敗退兵數十里。
平平淡淡,簡單質樸到了似乎誰上去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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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段擎宇都有這樣的決斷和眼力,那麼那兩位名將,又該是什麼手段和水平。
他忽然有一種自己上錯了船的劇烈懊悔。
可是事已至此,由不得他再反悔了,孟澤豪也算是一地驍勇的戰將,意識到迴天無力,不能夠以談判和計謀的手段,達成自己的目的,立刻就動了刀兵。
手中玄兵級別的寶刀猛然出鞘,伴隨着低沉的咆哮,一頭黑熊法相出現在他的身後,氣勢洶洶,法相爆發,就代表着宗師級別的武者徹底出了全力。
只是數招,那位經驗豐富,老成持重,但是終究只是六重天的泰伯雍就負傷後退,孟澤豪來不及剁了這該死的老雜毛,只揮舞兵器,一道【狂風舞】打向天空,撕扯出痕跡。
“動手!!!”
段擎宇眉宇一沉,施展手段,身後法相咆哮,猛然擴大,這位西南王的第一反應是直接站在了百姓身前,以一身無上神功,將百姓庇護住。
方纔還極祥和極熱鬧的西南王城一下變得吵鬧起來。
孟澤豪佔了先機,高呼道:“齊齊出手!”
已有數百名甲士,披堅執銳結陣而出,軍陣煞氣落在身上,孟澤豪的心中剎那之間就有了三分底氣,擡手一拉身上的華服袍子,那袍子被他撕落下地。
袍服之下,赫然是一身的鐵甲,反射森然寒光。
計劃有變,但是這一名良將也是抓住了時機。
孟澤豪往前奔去,意氣風發地大呼道:
“左軍,右軍何在?!!”
但是卻沒有多少人迴應他,他的神采微凝滯,心中忽然發現了有些不對勁,但已來不及思考,李觀一坐在祥瑞之上,看着那邊結陣衝來的甲士。
右手手上的九黎煞氣似乎又有些濃郁。
左手按在了祥瑞背上。
李觀一心中低語:“幫我一把,此地是西南之地,盟約未成的時候,我貿然出手,恐怕引起民心不喜,你是西南祥瑞,你來動手,天經地義。”
祥瑞的臉龐都哆嗦,道:“我不擅長打架……”
李觀一道:“五大盆獸奶!”
祥瑞思緒凝滯,陷入掙扎。
李觀一道:“你知道中原有個門派叫做【異獸山莊】的嗎?他們專門研究怎麼樣照顧異獸,怎麼樣製作出口味最好的大盆獸奶。”
“特製的!”
“而巧了,我麾下就有這樣的人才。”
那些甲士已結陣和孟澤豪一併衝來,李觀一一聲暴喝,道:“他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
“他們是來奪你的竹筍,搶你的獸奶的!”
祥瑞大怒,人立而起,面對着數百重甲甲士,以自己的噸位朝着下面狠狠地砸下去,這一隻食鐵獸可不是尋常的熊貓,其本身的體重和身體強度極高。
只見得那數百甲士面色驟變,齊齊舉盾結陣。
食鐵獸熊掌砸下。
於是重盾齊齊碎裂開來,百十個人朝着後面翻倒,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祥瑞手段,沒有什麼內氣法相,就簡簡單單的一個撲擊,就將數百名甲士的盾陣給拍開裂隙。
盾陣裂隙之中,有手持長槍的長槍兵。
但是卻不敢攻擊祥瑞,只在此刻,那祥瑞一聲咆哮,孟澤豪一咬牙,心一狠,就手持玄兵,朝着那祥瑞撲殺過去,法相黑熊爆發力量,亦化作如同小山,動靜極大極磅礴。
穿過甲士軍陣,狠狠地和這巨大祥瑞撞擊在一起。
兩股龐大力量爆發,對衝,掀起了風暴,把周圍的竹樓都給吹塌,地面迸裂出一道道裂隙,而四十歲就有宗師手段的孟澤豪臉上神色凝固。
不對,不對!
他已經展露宗師法相。
他的法相推山熊,本來就是以純粹的力量見長的類型。
此刻卻推不動那祥瑞。
不是,這祥瑞不該是一個象徵麼?
孟澤豪死死扛着,卻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那發狂也似的祥瑞推着往後,那巨大甚至於超過整個西南王城最高建築的黑熊法相被推的不斷往後,在大地上留下兩個明顯的溝壑。
頂住,頂住!
艹,頂不住了!
孟澤豪大呼,一咬牙,手中長刀炸開一層刀芒,直朝着那祥瑞的脖子那裡刺過去,就連熊天睿都面色大變,大怒道:“孟澤豪,你瘋了?!!”
孟澤豪目眥欲裂,道:“若不殺祂,如何知道我等雄心壯志,更在祥瑞之上!!!”
他的刀芒乃是宗師級神功,足以開山裂江。
李觀一右手微握,準備拔出猛虎嘯天戰戟,但是那祥瑞似是起來了性子,咆哮一聲,張開嘴巴,往前狠狠的一咬,兵戈當中,孟澤豪的兵器被這祥瑞一口咬住。
然後似乎本能,似乎有誰教導,猛然一甩頭。
咔嚓聲中。
玄兵直接碎裂。
孟澤豪神色呆滯,看着自己的玄兵和刀芒碎片從身前散開,那巨大的,憨態可掬的祥瑞在撕扯兵器的一瞬間,暴露出了一種威嚴和肅殺的氣魄。
到底是後世的祥瑞,還是數千年前,和太古赤龍搏殺的祥瑞。
祥瑞仰天一咬,如吞竹筍,把這東西給嚼爛了。
與此同時,孟澤豪身軀被拉動,從凌空飛騰拽得硬是落地,那祥瑞的爪子猛然朝着下面一壓,壓制住孟澤豪的兵器,把他的那把斷裂玄兵壓在地上。
孟澤豪大口喘息,臉色蒼白,額頭滲出冷汗。
方纔的交鋒,根本不像是在打無害的祥瑞,而是在和一個武道高手搏殺。
食鐵獸……
老祖宗,你起名字。
難道說是直接寫實的嗎?
孟澤豪僵硬擡起頭,看到巨大的祥瑞安靜佇立在自己的前面,展露本相的時候,幾有三層竹樓那麼高,黑白兩色的毛髮在風中微微揚起,彷彿遮蔽天空,投落大片陰影。
孟澤豪僵硬。
祥瑞左爪壓制兵器,右爪擡起。
想了想,朝着那爪子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面無表情,朝着前方啪一下揮出去。
純粹的體魄,純粹的力量,裹挾暴風,撕扯元氣。
孟澤豪的黑熊法相咆哮,被祥瑞一巴掌糊在臉上,那巨大的黑熊法相直接崩潰,化作狂風往後面撕扯,一條街道的所有門窗都被這一股暴風給席捲了一遍。
孟澤豪的頭髮都被風壓往後面拉扯成了另外的模樣,呆滯看着前面的祥瑞,踉踉蹌蹌,忽然朝着後面一下坐倒在地,心臟瘋狂跳動。
祥瑞反手一巴掌拍在孟澤豪身上。
這位宗師像是被高速飛行的山創了一下。
朝着後面飛速射出去了數百丈,彷彿攻城的巨型機關弩一樣,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音,孟澤豪直接被打飛出去,鑲嵌到了城牆裡面,掙扎了下,四肢垂下,直接昏厥。
李觀一看着那祥瑞:“伱不是說,你不能打嗎?”
西南的祥瑞很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我不能打,不代表他們很能打啊,你怎麼比我還要瓜。”
孟澤豪的叛亂,以一種很快的速度被平息。
他的軍勢不夠,只有數百甲士,哪怕是突然發難,也沒能成了大勢,直到這個時候,忽然傳來幾聲慘叫,數名甲士稀稀拉拉地奔出來。
臉色蒼白,扶着牆壁,正是本該去焚燒糧倉的左軍校尉。
那人面色慘然,奔出來道:“將軍,大事不好!”
“有人在飯菜之中,下了烈性麻沸散,末將四重天的武功,都已支撐不住,兄弟們大多二重天,全部都被麻翻了啊將軍!!!”
又有數人從另一處地方踉踉蹌蹌走來,是準備焚燒軍械庫的校尉戰將,亦是臉上慘白,慘叫道:
“將軍,將軍!”
“有人在酒水裡面下了烈性巴豆啊將軍。”
“有人對我等下手了!”
那兩名校尉奔出,忽然見到了那邊的熊天睿,皆是大怒,持弓弩射他,大呼道:“將軍,就是此人就是木泰鴻麾下那個西南晏代清所爲!!”
熊天睿持刀擋住,一口鬱郁之氣憋悶在心裡,險些吐出血來,這兩個校尉也算是勇武,這樣還硬撐着出來,可才和熊天睿打鬥數合,就發現刺客局勢,祥瑞在前,泰伯雍手中狼牙棒揮舞,輕而易舉把他們都拿下。
雖是事發突然,但是有段擎宇的保護,西南王城百姓未曾受了什麼損傷,只在此刻,段擎宇還來不及和李觀一談論事情,就有情報傳來,說是外面有一支大軍抵達。
段擎宇等人面色驟變,孟澤豪雖是被食鐵獸一巴掌打得傷勢不輕,但是宗師體魄,已經非人,此刻已經清醒,只是被捆了起來,聞言大笑:“哈哈哈,就算是勝了我,又有什麼用?”
“哈哈哈,我只是內應而已,唐亦辰,邱逸寒,你們躲什麼?哈哈哈,你我不是同盟嗎?我們雖然沒能完成戰略,但是已有其餘各城,早早把自己的精銳安排過來。”
“如今匯聚八萬人衆,你這城中,常備守軍,能有多少?”
孟澤豪大笑道:“哈哈哈,勝了我,也沒有用!”
喝大盆獸奶的祥瑞擡起頭,沉思,若有所思。
做出決定。
又是一巴掌。
於是世界清淨了。
段擎宇登上城牆去看,卻見了氣勢洶洶,已有數萬兵馬過來,身上所穿甲冑和其餘地方不同,卻是西南之地,多山林水域,有特殊材料,非金非鐵,猶如木質,卻又不懼刀劍。
西南特有兵種,就是披這樣的甲冑。
具備有輕甲的重量,卻又有隻稍遜於重甲的防禦能力,更容易讓彼此之間氣息相聯,完成軍陣,在這山林之中,騰挪如飛,輕健無比,當年段擎宇就是靠着這樣的精銳,和李萬里,陳輔弼的兵團數次交鋒。
雖然失敗,但是這種在山林之中如履平地的‘重甲兵’,也讓李萬里和陳輔弼吃了苦頭。
那時還沒有抵達鼎盛期的兩個中原名將,見過西域的重甲騎兵,見過突厥的鐵浮屠,應國的虎蠻騎兵,卻沒見過防禦力這麼強的兵種,在這樣的複雜地形裡完成這樣的戰術。
跑得和飛似的。
李觀一目光掃過,隱隱觀測那兵家煞氣,反推來人兵馬,應該不曾抵達八萬大軍,但是卻也有數萬人,如同截斷城池的來路,把城截斷,倒也是麻煩。
李觀一忽然明白了姜素當日的處境。
對面就算是有十萬大軍,李觀一也可脫身。
但是要他單槍匹馬,就將有七重天率領的大軍全部擊潰。
那是斷無可能的。
姜素當日,就是如此啊……
段擎宇前去調動這安西王城的兵馬,多少可以湊出一萬人,李觀一獨自觀察這些兵馬,文鶴先生不知道以什麼身份也到了城牆上,微笑道:“主公。”
李觀一看着他,道:“先生好手段。”
文清羽微笑:“他們太信任我了。”
“我就只是請他們吃了一點酒水罷了。”
“只是,稍微加了一點點的料。”
“真的只有一點點。”
李觀一道:“多少複合種類?”
文清羽回答道:“只有三十七種而已,是他們太弱了。”
李觀一:“…………”
看着眼前誠懇認真的先生,李觀一一時間不知道是自己的世界觀有問題,還是麒麟軍和天策府的常識有問題了,只是看着這西南飛軍。
文鶴道:“主公在擔憂這些兵馬?”
李觀一回答道:“是啊,倒是棘手。”
文鶴道:“主公勿擾,由我觀之,此事簡單。”
“我觀此刻風起,不日當有西北風,彼時只需引一計來,讓他們團聚于山谷之中,澆以火油,趁着風起,只一把麒麟火下去,這八萬大軍,皆做飛灰。”
“這種特質的甲冑,能抵禦尋常水火,可是火油撲面,風助火勢,又燒得麒麟火,是斷然沒有問題的。”
李觀一額頭挑了挑,攔住文鶴,嘆了口氣,道:
“先生,此刻還用不到這樣。”
文鶴微笑道:“請喚在下,西南晏代清。”
李觀一無言。
若是在火焚党項王城之後,晏代清再焚西南飛軍,那麼恐怕那位溫潤如玉的江南君子,是再也洗不清了,怕是後世史官都要記錄一筆。
天策府府丞,表面溫潤,實則長於狠厲之謀。
這野史太野了。
李觀一頭痛道:“晏代清先生知道了,一定會惱火。”
文鶴笑道:“無妨的,下次還有。”
李觀一失笑,搖了搖頭,雙手按着城牆詢問了其餘幾人的情況,文鶴一一回答,李觀一看着這些大軍,道:“這數萬大軍,本身就是西南精銳。”
“雖然各自城池的城主有反叛之心,但是這些戰士未必知道……各地大軍,皆是遵從軍令,尋常士卒並不知道自己在爲什麼而戰鬥,自己在和什麼戰鬥。”
“以此計燒他們,有傷天和。”
文鶴道:“終不傷文和。”
“不過,主公看的是人心,而不只是勝負,然此刻城中無兵無將,就算是西南王城裡有他們自己的兵馬,也未必會交給主公你來調遣,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爲之奈何?”
李觀一看向另一個方向,隱隱然感覺到了熟悉的煞氣,道:“那麼,就是時候掀開底牌了,西南的事情,該收官了。”
李觀一五指握合,絲絲縷縷的金色流光匯聚起來。
化作了一張古樸的戰弓。
神兵·破雲震天弓!
李觀一目光看向遠處,距離此地約莫百里之地,隱隱有一股兵戈煞氣,盤踞如雲,他寫信而出,十幾日時間,陳文冕已率大軍跨越這樣長的距離,直逼於西南疆域。
李觀一道:“我們也有奇兵,而且,比他們更強。”
“事情到了此刻,西南已是我等盟友,盟友有難,豈能不來相助?”
白虎法相咆哮,李觀一握着神兵,拉開戰弓。
元氣匯聚,化作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
蓄勢之後,李觀一鬆開了弓弦。
一道光柱沖天而起。
跨越於此,朝着那巍巍然沉穩如山的軍勢飛去,大軍之處,鐵甲森然,旌旗林立,陳文冕一身甲冑,一側是斷臂之後的蕭無量,一側是六重天頂峰的胥惠陽。
他早在數日就已率兵來此,只是未曾冒進。
他端坐在那裡。
蕭無量看着陳文冕,神色複雜,在狼王去世之後,這之前還溫潤如玉的前太子,一日一日地變了,逐漸變得沉穩,眉宇之中,逐漸變得有了大將之風。
在狼王,在他的父親還活着的時候,陳文冕還可以做自己。
而現在,天下亂世,狼王已去。
陳文冕握着自己父親的兵器,帶着他父親故意留下來的五萬蒼狼衛騎兵團,一點一點,變得更像他。
蕭無量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壞。
到底陳文冕該做他自己還是現在這樣更好。
如果說是王上在的話,會怎麼樣……
他想到那個豪邁不羈的王者,卻想着,若是那位在的話,也只是大笑一聲,笑罵道:“這樣的事情還來問我,愛做什麼事情,就去做什麼事情!”
“且放膽!”
“且徐行!”
忽而,一道銳氣沖天,蕭無量睜開眼睛,看向那個方向,在西南之地,羣山之所,一道箭矢沖天,秦武侯的氣息真實不虛。
秦武侯標記了自己所在的方位。
蕭無量眸子銳利,忽然,感覺到了沉穩如山的軍勢變化,如同浪潮一般的煞氣洶涌起來了,他轉過身,看到那端坐着的青年睜開眼睛,伸出手握住兵器。
一股肅殺之氣,逐漸甦醒。
“時機已到。”
三萬蒼狼衛整齊劃一翻身上馬,一股說不出的肅殺之氣就在這動作之中逸散而出,這天底下最擅長奔襲,隱遁,狼王在夜馳騎兵的基礎上升格而成的騎兵肅穆地如同一人,陳文冕坐在身前。
陳文冕,二十歲。
統率——五萬。
他提起手中兵鋒,指着前方,也似乎是指着這天下大勢,指着僵持的列國,那年輕的面容之上,也終於似有了狼王年輕時候的鋒芒,陳文冕一字一頓,道:
“尊奉君侯之令。”
“擊鼓。”
“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