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垣文三郎摸着兒子高木的屍體,瘋了一樣的大喊:“給我抓住這三個人,給我抓住這三個人,八嘎,八嘎——”
滔滔的漳河水向東奔騰不息,一輪血紅的殘陽正向西山墜去,桃花、石頭揹着杏花來到向陽村的豆腐叔家裡,豆腐叔平時以磨豆腐爲生,暗地裡是共產黨的聯絡員,向陽村的共產黨員經常聚集在他家裡召開秘密會議,豆腐叔和他女兒燕子就在門口賣豆腐把風。
燕子在家門口賣豆腐,豆腐叔在屋裡和桃花、石頭說話。
“這次的流血事件至少造成三十幾個學生慘死,都是我的錯,我們赤手空拳,鬼子機槍刺刀,是我害死了同學們,我該死,我該死!”石頭抱着頭蹲在地上,不斷的自責。
“孩子,該死的是狼吃日本鬼子,鬼子哪還拿咱們中國人的性命當回事啊,那些學生娃都還是孩子呢,唉!”豆腐叔惋惜的說。
“鬼子欠下的一筆筆血債,咱們早晚要跟他們清算的!”又摸着杏花慘白的臉說:“豆腐叔,杏花的傷怎麼樣了?”
豆腐叔早年跟着村裡的赤腳醫生在十里八鄉走過醫道。
“杏花的傷口感染嚴重,村裡缺醫少藥的,得趕快送到城裡醫治啊,要不然性命不保啊!”
這時候杏花緩緩睜開了眼睛,掙扎着坐起來,就要下地:“我不去,讓我走!”
“閨女,這時候你要走去哪裡啊,要不我去城裡弄點藥,你先留在我家裡養傷,你替咱們遼縣人殺掉
兩個大鬼子,你是咱們遼縣人的女英雄啊!”
“杏花,豆腐叔說得對,要聽話!”桃花扶杏花又躺下。
杏花捂住傷口,疑惑地問:“豆腐叔?”
“是啊,來,姐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豆腐叔。”
“豆腐叔,謝謝你!”杏花冷漠的眼神落在豆腐叔身上,努力點了一下頭。
這冷漠如霜如雪,和幾年前的杏花完全不一樣,幾年前的杏花簡單而純潔,眼神裡是春暖花開般的光彩。
“閨女快別跟我說謝啊,我這輩子最恨的是日本人,最敬佩的是殺鬼子的英雄!”
“你們都是共產黨的人?”杏花問。
“桃花是,我的心願是加入共產黨,可是我覺得我還不夠資格,我做的太少了!”豆腐叔謙虛的說。
“豆腐叔,你的事蹟,李老闆已經都告訴我了,你爲我們做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你要加入共產黨,我來做你的介紹人,怎麼樣?”桃花說。
“真的?哎呀,這樣可就太好了!”豆腐叔激動地兩眼放光。
“賣豆腐來——賣豆腐來——”門口傳來燕子長長的叫賣聲。
“你們共產黨都允許和日本人結婚的嗎?”杏花冷冷的問。
“和日本人結婚?誰啊?我相信咱們中國的女孩子寧願死都不會和日本人結婚的!”
今天才和杏花見面,杏花怎麼會知道她和小川春樹結婚的事情呢?桃花不知道,今天他和小川春樹回
家的時候,她就在後院的柴房裡。
“是我,杏花說的是我!”
石頭也從地上跳起來:“桃花姐,今天和你一塊回咱家的那個人是個日本人???你怎麼會和日本人結婚呢?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組織安排的,你們是假結婚來掩護真實身份,他也不是真的日本人,對不對?”
桃花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他是小川春樹,是真的日本人,我們在英國真的結婚了,這也不是組織安排的,都是真的!”
石頭和豆腐叔都流露出詫異的眼神。
“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我要走了!”杏花說着掙扎着又要起身下地。
“爲什麼?你現在需要好好養傷,哪兒都不許去!”桃花把她按回牀上。
“你是共產黨,我是國民黨,我們的信仰不同,而且我還有任務,我必須走!”
“如果生命都沒有了,還拿什麼去完成任務,還怎麼去殺日本鬼子啊,雖然你我信仰不同,但我們現在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把鬼子趕出中國去!”
桃花的眼睛,信仰堅定,但在這樣的血色年代,她的信仰只能是血染的信仰。
豆腐叔開始用疑惑的眼睛打量着這個嫁給日本人的桃花,一個嫁給日本人的人怎麼能加入共產黨呢?!他開始懷疑桃花的身份……
石頭開始弄不明白他這兩個姐姐,一個是共產黨,卻嫁給了日本人,一個是國民黨,鍘刀暗殺隊又與共產黨水火不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