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眸光輕微一沉,“那太子如今做出這一切?又是什麼意思?”
景元桀聞言,面色輕微一變。
雲初卻顯然生了怒,語氣倏然一冷,“鬼火之事不是你所爲?山石突然傾倒阻路不是你所爲?南延皇上暈迷不是你所爲?京二之死不是你作爲?戶部尚書之子拖我下水不是你所爲?”
景元桀鳳眸深處光束一晃,薄脣輕啓,可是看着雲初那清澈而失望的眼神,竟是一個字說不出。
雲初口中所說幾條,多許是他所爲,可是他所爲的,如今,卻早已經違逆了本意,所以,此時此刻,他胸膛一滯,竟無法反駁。
雲初見景元桀不反駁,面色更冷,“所有這一切,樁樁件件,勞師動衆的將我陷入至今,難道不是太子最想解除婚約?”
景元桀沉默,是,他想解除婚約,但是……
“所以,事實無從反駁,已經這般,太子還在這裡做什麼虛情假意,當我雲初腦子和你一樣是被驢踢了,你這般推阻我,拒絕我,我雲初又是有多差,還要厚着臉皮往上貼。”雲初眉梢眼角都是惱怒。
“我……”
“還是說,太子現在突然又後悔了,覺得與我同甘共苦也不錯,覺得就算是身受其毒,也還是可以互相商量法子的。”雲初說到這裡,揚頭看着景元桀,看着這位,初次一見,就讓她倒抽氣的,不管是容顏還是氣勢都足以震懾半壁江山的人,言辭奪奪,“不好意思,我雲初,不——稀——罕。”
不稀罕。
景元桀不自覺的的身子輕微一顫,看着雲初,鳳眸裡黑雲悉動,如浪淘沙,眼瞼處似乎都一瞬間籠上一層青影,聲音也似被什麼壓抑着,“雲初……”
“太子不用多說什麼了,我說過,我雲初不是什麼胡攪蠻纏之人,眼下,不過是如你之意而已,你怕連累我,獨斷的做好一切決定,那雲初就如你所願,自此,各行各路,也請,放雲初一條生路。”雲初說得坦然,說得疏離,景元桀挺拔的身姿投在這月華初下,聞言,身子再一顫,眸光愈深,一片陰影睡彰籠罩雲初,“你說,讓我放你一條生路。”語氣裡的不可置信與壓抑如高雪即將轟頂。
雲初恍不覺那自頭頂而下的那高勢之壓,點頭,“雲初是雲王府的人,雲王爺是雲初的父親,希望太子,能儘快讓他回府。”話落,雲初深吸一口氣,沒什麼情緒的退後一步,再退後一步,再退後一步,投在地上的身影拉長,退離。
然後,雲初對着太子極其認真而恭敬的一禮,“雲初不想成爲衆矢之地,不想萬民唾棄,權衡利弊,還請太子,遵循衆臣之意,解除婚約。”
景元桀沉默,胸膛似乎都是一痛,這一瞬,深沉的目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深沉,似乎那深涌的黑雲即將破眶而出般,這一瞬,面前的女子好陌生,陌生到他全身血脈禁固。
雲初看着,沒說話。
好久,景元桀眸中涌動的黑雲在這一刻突然輕輕停下,積聚之壓,更加緊持的看着雲初,一瞬不瞬。
雲初承受着,承受着那似高山壓下的目光,忍着心頭難受的疼痛,卻是依然很是恭敬的站在那裡,“請太子,放過,雲初。”
“放過……你……”又是好久,景元桀終於收回目光,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好,本宮,成全你,成全你所謂的皆大歡喜,成全你的各行各路。”
聞言,雲初心頭一緊,又一鬆,面上卻無絲毫情緒,定定看着太子,“多謝太子。”然後,再一禮,轉身,看一眼御書房外映着蜿蜒飛檐的月橫西影,深吸一口氣,毫不停留的向御書房門口走去。
門開,月華一瞬滑入,御書房外,衆大臣站着,當即看向雲初,方纔,太子與雲初的淡話,自然是用內力所阻的,所有,無人得以聽清,所以眼下自然想從她的面上看出到底是個什麼結果。
尤其是此時自從太子那般把雲初拉進御書房之後,一直思忖不斷,捉摸不透的忠勇侯和戶部尚書……
只是,雲初不過十五六歲的女子,明明纖細得得如一葉,可是此時站在那裡,月影重幕這定,面上帶着恰如其分的笑意,不慌,不懼,不亂,不急,愣是讓他們看不出什麼情緒,而此中,又是個什麼結果。
“雲初……”站在御書房門口最近的位置的景元浩此時卻看着雲初開口,不過剛說了兩個字,目光越過雲初的頭頂往裡處一瞄,便正好看到太子皇兄此時雖然背對着衆人,可是以他的角度,卻是看到,太子後兄面上,從未有過的震怒,從未有有過的……沉暗,那壓抑得,幾乎讓眉心發黑的怒沉晦暗……
雲初原本看着景元浩等他的話,不過看着其錯過自己看向御書房內,一瞬間擰起的眉心,心知他也猜到,當下,也不再說什麼。
“雲初……”皇上此時也看向雲初,面色極其複雜,不過,只出口兩個字,便見雲初一笑,隨即輕聲道,“臣女覺得,皇上還是進去御書房比較好。”話聲落,對着皇上行一個告禮,“雲初告退。”
“此中事,朕交由太子處理。”皇上看一眼雲初,精光精深的眼底,不知閃過些什麼,竟突然丟下這句話,然後,轉身,沒有任何交待的離去,其向後,公公緊隨着跟上。
而看着那道明黃身影走遠,衆臣互相望望,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是太子和雲初小姐談好了?和好了?不解除婚約?還是解除婚約?
然後,自然有人的目光又看向雲初。
拋去其他,雲初只是對着餘腫言和李尚書輕微頷首招呼。
月色如墨,無星無月,濃稠得似乎要掉下來,雲初青絲被風吹起,光潔額頭露出來,似乎熠熠生光,又似乎,從未有過的淡然與倔強。
餘腫言與李尚書看着雲初,心頭也是咯噔一落,暗覺不好。
誠然,如果說最開始,他們並不贊同,或者說,並不理解,如太子這般人如何就會偏對雲王府無才無德無名的雲大小姐在意,而後上如何就會下旨賜婚,可是,這般多日,雲初小姐之聲名之慧智非一般女子所比。
尤其是餘腫言,他的女兒曾經也因爲愛慕太子,而到今不利於行,可是這般多日子,發生這般多事情,李尚書看到了雲初的與衆不同,那只是一個眼的交匯便懂。
餘腫言因曾經與雲初同從地道出來,更是對其少有的佩服,所以,可是,眼下,這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來人,擬旨。”而這時,御書房內傳來太子的聲音,冰冷,深沉,只是聽到,都讓人毛骨發顫,忽覺春日變隆冬。
自然的,聽到御書房房內太子的吩咐,御書房門口,自然有人彎着腰走了進去。
而云初,也不再看那些大人,擡起腳步,看了看天際邊一絲極暗的的光束,離去。
“雲王府嫡女雲初,不適合太子之配,特下旨,取消與太子的……”御書房內再度響起太子有力的聲音,只是,停在此處,一頓。
雲初腳步沒有停。
“取消與太子的婚約。”然後,太子的聲音繼續道。
已經走遠的雲初,聽到這一句話,面上露出一絲極爲複雜的表情,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是結淨的面龐向着夜幕,恍惚錯影,明暗難分辨。
身後,羣臣譁然,羣臣震驚,一道道眼神投向她,她似乎也不覺,只是,許久,看着兩邊高牆,看着前方筆直的宮道,脣角露出一絲苦澀與譏諷。
“雲初小姐請等一等。”身後,突然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還有些熟悉。
雲初腳步頓住,夜風撩起她的裙襬,獵獵飛舞,更實小臉堅毅而光亮。
一名中年太監已經走到了雲初的面前,“皇后娘娘有請。”
雲初看着面前的太監,皇后身邊的人,而且,如今,皇后身邊的人要見她?
雲初沒動,只是看着太監,直看得那太監心頭髮虛,這纔開口,“麻煩公公帶路。”那公公這纔鬆下口氣,彎着腰,往前一步,帶着雲初轉向另一邊。
甘露宮,皇后寢宮,一如既往的莊嚴神聖還冷清。
雲初隨着公公走進在大殿時,皇后已經在上首坐着等候,妝容精緻,明明四十多歲的人,偏偏看上去,纔不過三十多歲,氣勢,氣質,雍容而高貴,依然沒變。
皇后看着雲初事到如今還這般坦然從容的態度,其實,也是內心也有些詫然,換這世間,就算是她,此時此刻,也多少該有些動然吧。
雲初沒行禮,相反,面色很冷,“不知皇后娘娘今次叫我來,是不是不是要白綾,不是毒酒。”左右皇上不喜她,她也從來不需要去討好誰。
皇后沒想到雲初這般直接,當然也在不在意她不行禮了,反正了像已經習慣雲初就是這般讓她討厭似的,所以,面無表情道,“如今太子已經下旨,解除婚約,你既然不是太子的良配,那你,也不再是我的威脅,毒酒,白綾,自然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看來,今夜這結果,最高興的是皇后娘娘。”雲初面色淡淡,卻含着譏諷。
皇也不怒色於雲初的態度,相反,心情極好,極好到帶着笑容的起身,站了起來,也不繞圈子,“自然,千方百計這一出,本以爲是想借着君臣之力給太子施壓,讓皇上下旨解除婚約,沒曾想……”皇上輕聲笑笑,容光煥發,“天意,果然是天意,本宮不用想什麼,你自己招惹的麻煩都足夠讓你自己折騰。”
雲初面色不動,開口,“看來,最初山石坍塌,忠勇侯口中所謂的天意之說,也是出自皇后之命了。”
“自然。”皇后沒有否認,當然,她也不需要否認,心情當真很好,“不過,本宮是真沒想到,會多生出這般意外,鬼火?殺人?生辰相剋?”皇后輕拂了拂袖子,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看着雲初,“當真是,天助我也。”
“天助你?”雲初輕聲一笑,“皇后娘娘後宮之主,還信這個,當真會以爲老天這般好的助你?”
皇后娘娘聞言,脣角光生笑意微微一個恍惚,看着雲初,卻見雲初輕嘆一口氣,然後有些悵惘道,“山石傾塌,邊境鬼火,南皇昏迷,指使殺人,這樁樁件件,哪裡有這般巧合。”
皇后聞言,眸光輕微一眯,“你什麼意思?”
雲初擡頭看着皇后,無奈的攤攤手,“就是這個意思,以皇后之慧不會想不到。”
“你說這一切都是太子所爲?”皇后一說出這話,當即就拂袖,“不可能,太子可是爲了你幾度和本宮僵持,如何捨得。”
“是啊,如何捨得,那皇后娘娘爲何不換一個角度想一想。”雲初這時卻又道,只是,說這話時,看着皇后的目光驟然而深,那明亮的眸子這般一深,竟讓人看到深海波盪卻又平靜舒然。
“想來皇后娘娘已經不想再問雲初什麼了,雲初這就告退。”雲初看着的皇后的表情,輕微一笑,然後也不管皇后聽懂沒懂,轉身,擡步出了甘露宮。
皇后沒有阻攔,自然也無人阻攔,只是,大殿內,皇后眸光看着穹蒼天幕,面色怔怔,久久不語。
“娘娘,怎麼了,如今太子和雲初小姐解除婚約,不是正如你之意,您怎麼……”
“太子……”皇上眸光一閃,卻是搖搖頭,“不對,不對,不對。”一連三個不對之後,皇后竟突然似乎筋疲力盡一般,身子都軟了軟,擡頭,看着雲初早已不見的身影,眸光沉而深。
身旁嬤嬤沒明白皇后的意思,可是也聰明的不多問。
“她,到了沒?”好半響,皇后娘娘看着嬤嬤開口。
嬤嬤聞言,當下道,“回皇后娘娘,沒有,只不過有件事情很奇怪……”
“什麼奇怪?”皇上蹙眉。
“太子最不喜……”嬤嬤說到此處一頓,見皇后沒什麼異樣,這才又,“可是,照消息來說,那位這次進京,竟一路暢通,無人阻攔,不僅如此,太子的人好像還暗中保護着。”
聞言,皇后眼底光芒一怔,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從甘露宮出來,雲初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她是雲初,又不是多愁善感的小女子,事已至此,活好當下,纔是重要。
所以,看着天邊如墨般的化不開的天幕,雲初輕然一笑,只是,眼底,到底還是多了些什麼。
不過,走出宮門口,看到宮門口的人,雲初還是會心一笑。
孟良辰,蕭石頭,此時二人原本站在馬車旁邊,甫一看到她出來,當下飛奔過來。
“娘,太子沒欺負你吧。”蕭石頭當先一頭衝過來,看樣子原本是想抱着雲初的腰,或者撲進雲初懷裡,不過最終,還是力所一轉,抱着了雲初的胳膊。
這動作如此明顯,雲初微微一愣,不止她,連一旁同樣快步而來的孟良辰當下也先看着蕭石頭,“你是不好意思了,還是終於覺得雲初不適合當你娘。”說話間,眼神瞧向蕭石頭抱着雲初胳膊的手。
蕭石頭當下一個小白眼給孟良辰飛過去,“什麼不合適當我娘,我的雲初娘,就是我的雲初娘。”說話間,還將雲初的胳膊緊了緊。
“那我也適合當你娘,你怎麼不過來抱我胳膊。”
“什麼抱胳膊,我是想雲初娘,可是之前太子美人說過,可以抱娘,但是每天只能抱一次,而且,只能抱胳膊。”蕭石頭說到此處,好像不滿,不過,話落之後,驚覺自己失言,忙捂住自己的嘴。
同時的,孟良辰也看向了雲初,沒說話,看這表情就知道,方纔宮內的事,他們已經聽說了。
雲初無所謂的笑笑,“姐現在是自由身。”
“娘,是不是太子欺負你,他不要你了。”蕭石頭再聰明再早慧,到度不過是十歲左右的孩子,男女之事不懂,到底還是很天真。
雲初卻直接擡手不客氣的一拍蕭石頭的額頭,“是老子不要他,偌大森林,豈能爲一人而折腰。”
“把失戀說得這般清新脫俗真的好嗎?”孟良辰嘴角抽抽。
雲初一個白眼扔過去,“你試試再說一遍。”
孟良辰住嘴。
“娘,不要太子,你嫁給我爹。”一旁蕭石頭閃着靈動的大眼。
“蕭石頭,我還在這裡呢。”孟良辰對着蕭石頭低聲咆哮,話落,還不忘看一眼遠處的馬車。
雲初也看了眼那馬車,不置可否。
蕭石頭卻鼻子一哼氣兒,一幅不將孟良辰當回事的模樣,“你又不是我娘。”
“我一定做你娘。”
“那你把我塞進你肚子裡。”
“……”
好吧,蕭石頭與孟良辰的對話爭執,再一次以孟良辰失敗而告終,然後,孟良辰到底是想過來雲初,這才拉着她,向一旁的馬車而去。
“走吧,這宮門口,指不定是非多。”
“孟良辰你的腦子終於正常一回。”
“本郡主一直很正常。”孟良辰一邊將雲初往馬車裡推,一邊道。
雲初眉毛一挑,表示,真心沒看出來。
“瘋女人本來就不正常。”哪裡都缺不了蕭石頭。
說話間,幾人已經上了馬車,車伕這才駕着馬車朝着遠處而去。
而馬車內,雲初看着最裡邊坐着的那人,打招呼,“北皇好。”
“真是好心性,如今太子怒至極致,你卻還能笑談風聲。”北皇卻是出冷聲。
雲初絲毫不理會,反而道,“忘了說一句,北皇之前將屋子打掃得不錯。”
方纔她就知道北皇坐在馬車裡了,不說聞到他的氣息,就說孟良辰那小心翼翼的收斂就能猜到了。
都說老鼠見到貓,孟良辰和北皇,也不知誰是好只貓,誰是那隻老鼠。
不過雲初眼下也沒這情緒想這些了,看到北皇因爲她一句話而黑下來的面色,當即又笑,“放心,如此豐功偉績,我自不會對外人道也。”
“雲初,你真是上道。”一到北皇面前,孟良辰立馬就成了小鳥依人狀,那聲音,那姿態……
雲初又看看一旁的蕭石頭,真是其樂融融一家子。
虐得她心肝疼。
不過……
雲初突然定定的看着孟良辰,直看得孟良辰上下看看自己,又看看北皇,再看看蕭石頭,然後很誇張又很矜持的看着雲初,“雲初,我心裡只有北皇。”那眸光閃閃很怕傷害她。
雲初額間掉汗,果然,這個孟良辰在北皇面前不止形象大變,就連這智商也是直落成線,當下一句粗口爆出,“滾粗,老子不搞基。”
“搞基?”孟良辰沒出口,北皇倒是先開口。
“就是極其美好的意思,而我現在心情不美好,所以,請求你們不要再花式虐人身心。”話聲落,雲初當下一撩車簾子,作勢就想要跳下馬車。
“哎,雲初,你現在出了馬車,會被唾沫星子淹死。”一旁緊接着,孟良辰上來拉住雲初。
雲初擰眉,然後,目光卻是極其幽然的看着孟良辰,“那日,在花樓裡,我將五名男子給你,你給我放跑一位,你雖義憤填膺深情着理的說了那麼多,但是最後,到底是放走了人,是因爲,那是太子的人吧。”
孟良辰一愣,似乎沒想到在這時,在這般情境下,雲初會突然說這個,然而愣了一瞬之後,又看一眼一旁的北皇,這一眼……
不用說了,雲初瞭然了,北皇本就與太子交好,孟良辰聽從北皇,無可置否。
“真是中國好哥們,中國好媳婦。”雲初給孟良辰點贊,孟良辰眸光虛虛,看着雲初,“對,是太子暗中傳消息,讓我放了他的。”
“可是,我想着太子是有要事要查,不想讓你……”孟良辰聲音也開始發虛。
“呵呵……”雲初笑,然後一拍車壁,脣角一抹苦澀,“我早該猜到那夜之事,是他所爲,只不過,至今我沒太弄清楚他的目的罷了……京二……”雲初眼底挑閃過一絲恍惚。
“但是,我沒想到你會和太子當真……這事……”孟良辰顯然也十分糾結,糾結之時看向一旁的北皇,當然了,北皇沒理她。
“不要提他了。”雲初這時又坐回了馬車內,那無情無緒的表情,讓一旁的蕭石頭大眼眸閃閃不知看看自家爹,又看看孟良辰,不知說什麼。
大人的世界真複雜。
而一旁,北皇看着雲初,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到什麼情緒,然而,卻是一絲半點也沒看透。
孟良辰被雲初拆穿了之前的事,當下也只能噤聲不言。
馬車裡突然就安靜下來。
皇宮裡的消息自有它的傳揚之道,不出一柱香時間,鬧市坊間,便將太子與雲初解除婚約一事傳得沸沸揚揚。
頓時,無限唏噓,無限可贊,又無限嘆婉。
“哎,太子多麼高山如雪的人物,雲初小姐也是智慧無雙,容貌傾城,我還以爲……”這是小女子的心聲。
“大晉江山爲重,雲初小姐既然傳爲天煞之星,如此,正好。”這是固步自封,信仰天意的老學究。
“皇室自有想法,此中事,怕是別有隱情也不一定。”這是拔尖的學子。
“太子之心豈是常人難以揣摩的……”
“……”
馬車一路自鬧市穿插而過,馬車內,雲初聽着外面的議論聲,眸光似動,又似沒動,然後,下一瞬,身姿一躍,直接出了馬車。
“雲……”
“娘。”
孟良辰和蕭石頭剛想出聲攔,卻被北皇拉住。
“爹,雲初娘和美人太子……”
“說不定她去找太子呢。”北皇一句話,孟良辰和蕭石頭的難得的目光一致,點頭,表示樂於如此。
而云初隱在高樓,看着北皇的馬車離開,這纔對着暗中道,“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