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辰走出雲初屋子時,整個面色都是崩潰的,現在就是叫她出去讓忠勇侯嚴型拷問她都不怕,她怕的是最後的結果,她可沒把握……
孟良辰想了想,然後在院子裡站定,又來回踱步,一頭本來在方纔就已經抓得凌亂的頭髮,此時更爲凌亂,再襯着那還淤青一片的眼角,和嘴角……
一旁知香斂了斂神色,吞了吞口水,默默的退了下去,才走開兩步,便突然聽身後“咚”的一聲,當即回頭看去。
“孟良辰,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你的房間在隔壁。”原來是孟良辰突然踢開了名玲瓏的房門,此時名玲瓏顯然被吵醒,語氣不爽。
“我想不到辦法了,你快來個錦囊妙計。”孟良辰卻是一個輕縱閃進屋,話語直接。
名玲瓏此時裹着被子坐在牀榻上,嬌俏的臉上青青腫腫,眼眸快眯成一條縫的瞅着孟良辰,“你做什麼壞事了?”
“把忠侯侯小侯爺打殘了,算不算。”
孟良辰話一落,名玲瓏頓時眼睛都亮了,“你可真是有膽量,那可是忠勇侯的心忠勇侯的肝,我每每遇到都要繞道走,免得髒了我的眼,壞了我的名,你竟然還把她打殘了,從現在起,我開始崇拜你。”
孟良辰的神色似乎受到名玲瓏的感染,微微鬆一鬆,正想着說什麼時,卻見名玲瓏整個發亮的眼眸卻又是一暗,“當然,法子我可沒有,我名華府雖然倚着皇氏富貴榮華,可是比起忠勇侯府那明面上差了不是一點兩點,人家爵位在那裡擺着呢,你去找雲初,她是雲王府大小姐,如今連雲王爺他爹,行事都要忌憚她幾分,而且她腦袋似乎和我們不一樣,定然有不少主意,嗯,我要睡了,明天還要想辦法讓雲楚拜倒到在我的美色之下。”
“雲初讓我睡覺。”屋內,孟良辰看着一段話落已然躺在牀榻上的名玲瓏,眸光閃了閃,聲音輕了輕,又似乎若有所思。
牀榻上,名玲瓏聞言,翻了個身,看着孟良辰,“那女人腦袋果然和別人不一樣。”
“所以,你也認爲我該去睡覺?”孟良辰看上去一個很有主見的人,此時卻很是希冀的看向名玲瓏。
名玲瓏兩手一攤,隨後指着自己的臉,“我這幅尊容,就算我真願意爲你捨生入死頂着整個名華府去得罪忠勇侯,那也怕別人認不出我來啊。”
聞言,孟良辰掃了眼名玲瓏那腫得老家的眼角,抿了抿脣,表示贊同。
“再說,我爲了住在這裡不出去丟人,可是以我名華府世襲的名畫爲代價。”名玲瓏又道,話裡意思很明確,她在臉傷好之前,是不會出去見人的。
孟良辰眸光閃了閃,又有些吃痛的撫了撫眼角,當下也不說話了,下一瞬,大大嘆了一口氣,隨即轉身,一步不停的走出了名玲瓏的房間,聲音又復豪爽乾脆,“那先睡覺,天塌下來,也還有個高的人頂着。”
名玲瓏不置可否,面無表情的對着孟良辰的背影打了個哈欠,當下往牀榻上一倒,好像也很快的睡着了。
院子裡,知香清楚的聽到方纔名玲瓏房內,孟良辰與名玲瓏未加掩飾的話,然後,看着孟良辰撓着頭髮走出來,再然後,看着孟良辰徑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再再然後,院子裡一片靜謐,花草安和。
如果不是前院子裡的吵鬧喧囂傳來,知香都快以爲,這就是一方淨土,一方安靜詳和的無人打擾的靜土。
當然,小姐既然沒有吩咐,知香自然,也睡覺去了。
於是,深寂的月幕下,可見,偌大雲王府都爲之涌動,人聲嘈雜,衆人披衣而起,靜守消息,尤其前院裡,兩方僵滯不下,言語激烈,更可謂是一觸即發之勢,丫鬟家丁護衛此時都大氣不敢喘一聲,崩得神經都快斷了弦,可唯有云初的水洛閣裡,靜得連一絲風聲,似乎都聽得出歲月靜好的味道。
“雲王爺,今夜你若不讓雲王府大小姐來給我一個交待,我忠勇侯就算是與你鬧到皇宮,鬧到議事殿,鬧到太子跟前,也要討個說話。”前院裡,忠勇侯的目光一步不讓的看着雲王爺。
雲王爺今日心緒也不算太好,好久沒進香姨娘的房間了,說是身體一直抱恙,今夜難得興致正好,去看她,卻又吃了閉門羹,讓下人都跟着看了一些笑話,可是卻又生不能將香姆娘如何,當下拂袖而去,好不容易平心靜氣,本欲以入睡,卻被忠勇侯如此聲勢的吵醒,竟在讓府兵圍了雲王府,當他雲王府好欺負嗎,當下面色氣得沉了沉,“忠勇侯這無憑無證闖我雲王府,本王也就不說了,還帶着府兵圍攻又是什麼道理,前有令郎腹瀉卻說是小女下毒,大家同僚一場,本王也就不追究了,你今次不過是憑着下人片面之辭,便認定令子受傷與小女有關,如此大費周章,難道是真當我雲王府好欺負。”雲王爺一段話落,怒氣絲毫不掩,前院裡,氣氛也緊隨着一沉。
此時,忠勇侯的人幾乎圍了整個雲王府,其身後,近身護衛也是整裝待發,面色肅嚴,大有隻要忠勇侯一聲命令,絕對能立馬衝進去,將雲初抓出來。
而云王爺身後,雲兢帶着一衆護衛同樣面色正嚴,嚴守以待。
雲王爺身旁,雲楚此時坐在車輪奇上,其前方,華落同樣面色不見好的擋在前方,顯然,在這之前,言辭更爲激烈的發生過爭辯。
雲王爺雖震怒,但是,今晚已經鬧至此般境地,忠勇侯還如何有能退的地步,先是無故陷入花樓地所,還被一個陌生的疆域舞女打暈丟進亂葬崗,他一醒來回到侯府便讓人幾乎翻了整個京城,可是那疆域舞女卻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連一絲鬼影都查不到,那花樓也毀得乾乾淨淨,他更是一星半點都查不到,好不容易平息一陣,卻傳來消息,兒子被人打了,還被打得……
滿身是傷不說,還傷在那要命之處,大夫說,這以後……隨後下人來說,看到打人的女子進了雲王府,而且好像正是雲王府大小姐的院子方向,他自然怒上心頭,當即便帶人來了。
可是這個雲王爺推三阻四不說,就連這一貫外人面前儒雅少言的雲王府二公子,雲楚一聽他是來找雲初來要交代的,便直接不客氣的讓他拿出證據。
他有證據,不早就告到皇上那裡了,還用來雲王府要說話。
而且,不得不說,這個雲王府二公子,看似清雅淡如菊,可是一字一語,只是坐在那裡,倒叫他這個比他長了一輪的人都有些懾然。
可是,他又不理虧,自然不會退讓,眼下聽到雲王爺這般說,頭一揚,面色坦蕩,“是非曲直,雲王爺爲何不讓雲王爺大小姐出來說個清楚。”
“忠勇侯這是年紀大了就糊塗了,如今這是什麼時辰,小女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自然睡了,難不成爲了忠勇侯的是非不公,就跟着瞎鬧,傳出去,到底是丟本王的臉,還是丟太子的臉。”
“雲王爺又何必拿太子說事,此事若真是雲大小姐指使,那如此心胸狹窄之人,當得當不得太子妃,那還兩說。”
“皇上親下聖旨,豈是忠勇侯三言兩語可以背悖的,皇氏之事,更不是你我可以操心的。”
“皇上繁忙,自然也有眼絀之時,爲人臣子,爲皇氏效勞,自是應該。”忠勇侯說得理直氣壯,大氣凜然。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此時卻眉峰緊鎖的雲楚卻突然道,“能將私心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侯爺,也真讓我小輩雲楚長了見識了。”一句話一如雲楚其人般般淡雅,不輕不重,似清風入境,卻莫端的讓忠勇侯神色疑了疑,有些心虛,不過,只是一瞬,忠勇侯面色一怔,人近中年,略有細紋的眼角紋裡更是暗了暗的看着雲楚,“大公子果然風彩依舊,能說會道,既然如此,爲何就不讓雲王府大小姐出來對峙,左推右擋的,不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對於於她無關之事,雲初自然不用理會,侯爺既然說下人看着打傷的的人,那敢問,可親眼瞧着,是男是女,是何等姿態?”
忠勇侯冷哼了上聲,當即對着身旁一望,頓時,一旁一名護衛恭敬的走了過來,對着忠勇侯道,“回侯爺,屬下看得清楚,是名女子,面上有淤傷,但是樣貌很美……”那人說到此處頓了頓,不美的小侯爺也不會看上調戲了,隨即又道,“那女子將小侯爺打傷後,便跑了,屬下一路追着,便見着那女子進了雲王府,爲了以防萬一,屬下還特地在雲王府外等侯良久,未見雲王府有異樣動靜,這纔敢稟報侯爺的。”那人一五一十說完,便閉了口。
當然,話裡意思很明顯,打人的就算不是雲初,也跟雲初有着莫大的關係,憑着雲王府的勢力與護衛,進了生人如何會不覺,沒有異樣動靜,那就是熟人了。
“怎麼樣?”忠勇侯這下對着一旁護衛一揮手,護衛退下,忠勇侯當即看向雲王爺和雲初,“以雲王爺和雲二公子的心思靈慧,一眼便可以看出此人是否說謊,如今,我就請雲王爺和雲二公子給我一個交待,否則……”忠勇侯面色一沉,月色下,面色沉如鐵,“那今夜,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我也要給小兒一個交待。”
一句話落,忠勇侯身後的護衛明顯的氣息嚴了嚴,而云王爺面色一沉,捫心自問,雲初確實讓他另眼相看,不管說是如今因爲她未來的太子身份,還是因爲她本身,他都覺得這個女兒,不可多得。
更何況,聽忠勇侯府這所謂的證人說來,那,很可能今晚傷人的……
白日裡,雲初院了裡發生的事情,又住進了什麼人,他自然是自曉的,人一定不是雲初傷的,雲初不會做這般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而且,宋玉能被打,其中必然還有隱情,這,只要聯想到宋玉平時的爲人便可知,而且,宋玉見過雲初,自然不會那般蠢,名華府嫡小姐,也是京中的人物,宋玉再糊塗,身爲爲小侯爺,也不可能不認識名玲瓏,所以……
雲王爺眉心突然深了深。
勿庸置疑的,打人的,除了北拓國郡主孟良辰,還能是誰。
可是關鍵是,眼下,如果是名華府小姐打傷了小侯爺估計還好說,到底照忠勇侯今夜這行爲來看,傷到那裡,名華府不可小覷,讓忠勇侯與名華府交涉就可,可這北拓國郡主,這身份……處理棘手不說,據說,可是已經有婚約的,而且,婚約的對象……
雲王爺突然有些頭疼,餘光瞄了眼遠處青石小道方向,今夜,這情勢,他沒有讓雲初來,也不沒有特意阻止雲初,顯然的,都這般久了,雲初肯定收到了消息,但是這般久了,卻沒見人影……
雲王爺眸光深了幾許,當即看向一旁的雲楚。
雲楚收到雲王爺的眸光,面色不動,情緒不透,倒讓王爺有些訕然,到底,和這個兒子太過生疏,他一絲一毫的情緒,他竟都看不透分毫。
雲初疏朗清雋的面容上,此時眼睫也微微垂了垂,他當然知道雲王爺在想什麼,看向他那道目光又是什麼意思,他是撐不住了,想詢問他,要不要把雲初喚來。
他當然不會去喚,其中事情,他自然只要心思動就能猜透,今事這肇事者是誰,原本在雲楚以爲,以雲初的性子,會毫不猶豫的將孟良辰推出來,可是,她竟然沒有。
他這個妹妹比這世他目前所見過的任何女子心思都還要靈透,看似嬉笑無羈,萬事隨意,可是雲王府一絲一毫早就瞭若指掌,這般久這般大的動靜,卻到此時都未現身,意思已經很明顯。
她要保孟良辰。
一個北拓國根本不熟識的郡主,雲初爲何就要保她?
而且,如此鮮明要保孟良辰的態度,不管雲初是何想法,雲楚自然都護及自己妹妹的,當下,看向忠勇侯。聲音比這夜然更深,“那就看看忠勇今夜,到底,能不能掀了雲王府。”
雲楚話一落,忠勇侯一怔,察顏觀色,自然人人都會,不過是分個高低,他方纔明明都在雲王爺面上看到一絲鬆動,正想着,叫出雲初之後,如何先發制人,卻沒曾想,一旁的雲楚卻來這一般狠話,一時間,倒叫他一時失言,不知該如何說了。
他今夜只是想要個結果,只要雲初出面,那太子就會出面,那宋玉恢復的希望就會大一些,季神色的醫術很高,可是他之前派人去請時,竟傳來消息,說是季舒軒離京了,他無法,只能不顧後果的到了雲王府,因爲,普天之下,只有少數人知道,太子的醫術極高,或可比季舒軒更高,可謂是真正的活死人,醫白骨,只是,太子從不動手而已,他只要牽扯上雲初,到時讓太子出手……
可是照雲楚這個意思,是和他槓上了,是寧原你死我亡,也要維護雲初,不讓雲初出來對峙。
“雲王府大小姐可真是有地位,讓雲大公子如此維護。”忠勇侯眸光閃爍一瞬,突然對着雲楚道。
雲楚眉梢微微輕擡,看着一臉鬱怒之色的忠勇侯,“忠勇侯此言差矣,此事無關她是否是雲王府大小姐,我只知道,雲初是我雲楚的妹妹,如今,忠勇侯憑着如此薄弱的證人之言,就要妄想讓我妹妹自熟睡中醒來與你對峙,估且不說此事是否與舍妹有關,就侯爺這咄叫逼人的架勢,雲楚敢讓妹妹前來嗎。”
“雲王府二公子這時明顯的包庇,包庇未來的太子妃。”忠忠侯怒極。
“既然知道是未來的太子妃,爲何還要如此聲勢浩大的弄出這一出。”空氣中卻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道聲音,緊接着,影束一閃,衆人看着隨之而站在院子正中央挺拔如玉的人,頓時,覺得,身周的的空氣都凝了凝。
當下,忠勇侯,雲王爺,除了雲楚只是淺微一笑禮外,其餘人都盡皆後退一步,對着來人一禮,“見過太子。”
“夜如此深了,侯爺不早生歇息,這帶着府兵將雲王府保護得個嚴嚴實實,本宮還以爲,你們這是要同氣連枝,共同抗敵。”景元桀道,目光一點,看似誰也沒看,可是每個人又偏就覺得,那目光是在看向自己。
尤其是忠勇侯,此時微垂着頭,面色發青,太子方纔說,他保護雲王府?這……眸光閃了閃,聲音有些發苦,“稟太子,臣……”
“夜深了,侯爺早點回休息吧,真有什麼事,想來,雲王府自己會應對。”忠勇侯剛要開口,卻被太子出言打斷。
忠勇侯這才擡起頭,有些疑惑而不解的看着太子,太子雖行事莫測,可是卻絕不是一個不分是非公正的人,當下脣瓣動了動,“太子……”
“片面之辭,不足爲信。”景無桀道,明顯的,不想再就此事追究。
忠勇侯看看太子,又看看雲王爺,再看看雲楚,最後又看着太子,瞳孔都睜大了,隨即,眼底閃過什麼,當即“噗通”對着景元桀就是一跪,“太子,你今夜無論如何,也得爲我作主,不能叫……”
“難道忠勇侯沒能聽明白本宮的意思?”景元桀道,雖然面上什麼表情,可是讓聽之人就是覺得景元桀已經有所動怒。
忠勇侯這一瞬渾身都有些發涼,卻是鼓足一品氣,堅持不懈,“太子,難道……”
“打傷宋玉的是北拓國良王府的郡主。”景元桀突然冷冷的掃了一眼忠勇侯,道。
忠勇侯聞言,面色一怔,似乎不解,似乎沒反過神來。
抱歉,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