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有靈犀嗎?
慕容辭不敢走過去,擔心看見的只是虛幻的人,大風颳來就會把這人影吹跑了。
眉骨酸澀,淚盈於睫。
是激動,也是辛酸苦楚。
慕容彧疾步上前,猛地抱住她,緊得好似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體內。
“阿辭……”
嗓音暗啞低沉,飽含分離多日來的思念與滿滿的愧疚自責。
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無法形容,激動,悲酸,愉悅……
這一刻,他覺得連日來的辛苦都值了。
慕容辭的心頭酸楚而開心,感覺快不能呼吸了,好似整個人快要融化了……
“是我不好……讓你吃了這麼多苦……現在我就帶你離開……”
他暗沉的語聲堅決如鐵,誰也不能阻止他帶阿辭走!
她推開他,很想很想賴在他懷裡,卻只能硬生生地抽離,“宇文戰天很快就會知道我來驛館,一定會趕來……今日太過倉促,還是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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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彧的黑眸裡狂瀾涌動,似要掀起驚濤駭浪,決然道:“即便付出所有代價,我也要帶你走!”
慕容辭搖頭,“宇文戰天必定佈下天羅地網,我不想你有事。”她強硬道,“我要的是,我們都全身而退,你能做得到嗎?”
他盯着她,右手捧着她的臉頰,眼裡流動着複雜、糾結的情緒,濃得化不開的情意……
“答應我,好不好?”她含淚微笑,明眸閃閃,格外的悽楚美麗。
“……好。”這個字從齒縫擠出來,天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擠出這個字。
“那個假的慕容辭,你如何知道她不是我?”
“她戴着人皮面具,和你一模一樣,聲音也和你差不多,幾乎是以假亂真。雖然我數次和她說話,但直至半夜我才察覺異樣。阿辭,我失察了,是我不好,讓你吃了這麼多苦……”
慕容彧的聲音裡充滿了濃濃的歉意,她微微一笑,“還算不慢。”
這時,外面傳來紛亂的雜沓聲,應該有不少人。
他們一驚,慕容辭面色微變,用力地推他,“你快走!”
慕容彧眷戀地握着她的柔荑,依依不捨……最終,他再次抱住她,重重地、短促地吻她的脣,爾後才從窗戶離去。
“殿下。”是那兩個侍衛的聲音。
“她呢?”宇文戰天森冷地問。
“在裡面,跟玉清公主在一起。”
宇文戰天看着那扇房門,灰藍色的瞳眸微微收縮,森寒之氣傾瀉而出。
深深地呼吸之後,他擡起手敲門。
房裡傳出微弱的聲音:“誰呀?”
他揚聲道:“是本宮。”
房裡越若眉的聲音彷彿剋制着一絲絲的欣喜,“進來吧。”
宇文戰天推門而入,銳利如鷹的目光立即在房裡掃了一圈,看見阿辭站在西邊窗前,劍眉輕皺。
越若眉半躺在牀上,病容憔悴,那雙眸子卻清亮如水,彷彿能照出每個人的靈魂。她默默地凝視他,希望他看自己一眼,關心一下自己,四肢好像忽然之間充滿了活力。
慕容辭從容不迫地把窗扇關嚴實了,問道:“殿下怎麼來了?”
“你做什麼?”他冷沉地問。
“公主覺得風大,冷颼颼的,我就把窗扇關上。”她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他推開門的瞬間,她剛剛落地。
好險!
她來到牀前,憂心道:“公主此次的風寒症來勢洶洶,服了幾日湯藥都不見好,許是驛館的僕人伺候得不盡心,殿下可否傳令下去,讓那些僕人盡心伺候?”
宇文戰天點點頭,目光始終落在她那張表情靈動的臉上,好像要找到她說謊的蛛絲馬跡。
“公主你好好歇着,改日我再來看你。”慕容辭笑道,“要記得按時服藥,不要胡思亂想。”
“公子有心了。”越若眉清婉一笑,“宇文太子,這些日子給你添麻煩了,是若眉的不是。”
“公主受寒生病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公主無需心懷愧疚。”慕容辭一笑,“殿下說是不是?”
“嗯。”他心裡鬱郁,“公主好好養病,待病癒了,本宮派人送你回南越國。”
“謝宇文太子。”越若眉心裡的歡喜漸漸消失。
“還不走?”宇文戰天板着臉拉着慕容辭出去,語氣不善。
越若眉目送他們離去,心裂成碎片,灑落在卑微的塵埃裡。
慕容辭抽出手,氣惱道:“疼疼疼……你放開……”
他鬆了手,俊眸裡蓄滿了冰藍的寒色,吩咐侍從:“傳本宮令,封鎖驛館,把驛館所有人都帶到這裡!”
她心神一凜,慕容彧是否已經安然離開驛館?怎麼辦?
侍從分散去抓人,宇文戰天轉首盯着她,目光凌厲如刀,“你似乎在害怕什麼。”
“我有什麼好害怕的?”她驀然睜大明眸,好似才猜到他的意圖,“你竟然不信我!”
“本宮說過,不準來驛館!你當本宮的話是耳邊風嗎?”他的眼裡浮動着駭人的戾氣。
“既然你不信我,我沒什麼好說的。”她知道再說下去也是浪費脣舌,冰冷地轉過身。
卻心急如焚,慕容彧一定不會被抓到的!一定不會!
不多時,侍從陸續回來,驛館所有僕人都被押過來,站成三排,低着頭。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太子殿下殺人般的面色,都猜到必定不是好事。
宇文戰天喝道:“都擡起頭!”
慕容辭焦慮地看過去,迅速地掃一眼,慕容彧好像不在這些僕人裡。
“就這些嗎?有沒有遺漏的?”他問侍從。
“殿下,驛館的僕人都在這兒了。”侍從回話。
宇文戰天走過去,一排一排地巡查,俊眸如鷹,犀利無比。忽然,他站在一個僕人打扮的高個男子面前,盯着那男子。
她的心猛地揪緊,那男子會不會是慕容彧喬裝扮的?或者是不是慕容彧的下屬假扮的?
被太子殿下利刃似的目光盯着,宛若遭受凌遲酷刑,那男子驚恐得全身發顫,驚懼地求饒:“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慕容辭暗暗鬆了一口氣,無論是慕容彧還是他的下屬,絕不會這般驚慌失措。
宇文戰天也是這麼想的,從那僕人面前走過去。
看了一圈,他揮手令這些僕人退下。
爾後,他拽着她出了驛館,登上馬車。
慕容彧早已離開驛館,在街上的一戶民宅裡往外看,看見阿辭和宇文戰天坐在馬車裡,大手攥得緊緊的,青筋暴凸,啪啪作響。
回到太子府,宇文戰天拽着她下馬車,拽着她直入寢房,拽得她手腕疼死了,白皙的肌膚紅紅的。
“你放手!”
慕容辭怒吼,被她推得一個站不穩,險些摔倒。
這回他動怒了,把她甩出去的,她才站不穩。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他眉宇陰寒,眸色轉變爲冰藍色,好似蓄滿了冰屑,刺得人流血斑斑。
“本宮去驛館看望玉清公主,還能做什麼?”她小臉冰寒。
“你做過什麼,你心裡清楚!”
“本宮當然心裡清楚。”她引頸傲然道。
“你……”宇文戰天怒得劍眉絞擰,眼裡捲起颶風,掃蕩了一切。
慕容辭不甘示弱地看他,絲毫不懼。
怒目凝視她半晌,他恨恨地摔門離去。
她鬆了一口氣,坐下來喝茶,這回真的把他氣到了。不過,總算見到了慕容彧,總算有驚無險。
相信慕容彧一定會部署周密營救她的。
歇了一會兒,她盤膝打坐,運氣一週天,可是,爲什麼內力還是隻有五成?
前兩天她就發現了,恢復的內力一直是五成,之前她以爲是時候未到,現在看來,未必是這個原因。
莫非宇文戰天又在膳食茶水裡下藥壓制她的內力?
若真是如此,那他當真是陰毒至極。
這夜,慕容辭輾轉反側,想着慕容彧會做什麼樣的部署。
外面有動靜!
她剛支起身子凝神細聽,房門就被推開,巨大的聲響在這死寂的寒夜格外的驚心動魄。
房裡留着一盞燭火,昏光杳杳,她火速下牀披上大氅,這時,一道軒昂的黑影急速進來,帶着濃濃的酒氣。
宇文戰天!
她冰寒道:“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宇文戰天步步進逼,彷彿攜着滿身的戾氣與狂怒而來。
他的眉宇陰鷙地凝着,暗藍色的狂瀾在眼裡涌動不絕,重重暗影在俊容流閃,越發的陰詭駭人。
“你幹什麼?”慕容辭步步後退,心有點慌。
“我把你捧在手心,呵護疼愛你,從來不曾強迫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因爲酒氣,他比平常多了幾分陰冷的邪氣,“你究竟有沒有心?我所做的這一切,你看不見嗎?感受不到嗎?”
“你把本宮囚禁在這裡,就是最大的強迫!”她冷厲道,明眸微眯。
“原來如此……說到底,你還是想逃……”
“這階下囚的屈辱日子,誰想過?換做是你,你想嗎?”
“我究竟有什麼不好,你爲什麼不喜歡我?我哪點比不上慕容彧?”宇文戰天怒吼,聲震天地,在這死寂的寒夜極爲駭人。
“你不是比不上他,而是情有獨鍾,不能自已。”慕容辭冷冷道。
聞言,他睚眥欲裂,似是受了極大的刺激,敏捷如豹地撲過來。
她大驚,靈敏地避開,然而只是殘影閃過,他已經到了跟前,打橫抱起她,將她往牀上狠狠地一扔。
她跌得身上疼,火速地爬下來,他卻已堵在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