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景玉宸對倪月杉很好,但皇帝長久昏迷,遲早有一天,將會駕崩,到時的景玉宸若爲皇帝,也將廣納後宮。
當初倪月杉和景玉宸還曾使過手段,讓太子府後院一直空懸,可將來,景玉宸成了皇帝,倪月杉自然是無法與景玉宸一雙人了。
景玉宸此時已有些醉意,聽到倪高飛提及倪月杉,嘴角微揚,“月杉是我髮妻,自是立她爲後,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太子將來繼承大統,後宮佳麗三千,太子,你可想過,你是否會喜新厭舊,令月杉成了失寵之人?”
這問話,倪高飛說的忐忑,景玉宸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最終卻是一笑:“小婿可不敢,小婿懼內!”
說着,人朝桌子上倒去,雙眼閉上,那樣子,像極了睡着了。
倪高飛長嘆一聲,還想着可以藉機套問出,景玉宸內心的想法,還是沒成功。
他站了起來,對一旁的下人吩咐:“扶太子去汲冬閣休息!”
之後有下人前去通知與郭婦人消食散步的倪月杉,景玉宸醉酒,已經睡着了。
倪月杉有些意外,景玉宸的酒量在倪高飛面前,有點不堪一擊啊?
郭婦人在一旁笑着說:“不如太子妃,你去看看太子吧,我讓廚房做碗醒酒湯,送過去,你給太子喂下!”
倪月杉贊同的點了點頭:“謝謝娘!”
等倪月杉到了汲冬閣,院落內的一花一草皆是那麼熟悉,房間內幾乎也沒有改變,與她在閨閣時一致,熟悉的感覺,讓倪月杉莫名覺得親切了。
她朝景玉宸走去,在牀邊坐下:“晚些有沒有事情要忙?你這樣熟睡,可是會耽誤大事的啊!”
倪月杉伸手捏着他的鼻子,微微笑着,醉夢中的景玉宸感覺到呼吸困難,嘴巴微微張開了,但人卻是依舊熟睡沒有醒來。
倪月杉這才鬆開了手,看向青鳳和青鸞:“帶雪兒下去,休息會吧,等太子醒來了,再回太子府!”
之後二人離開,倪月杉在四處轉了轉,瞧着下人端着醒酒湯過來,倪月杉主動接過,進了房間。
景玉宸還在熟睡當中,倪月杉將醒酒湯吹涼了,一口口的喂他。
之前呼吸困難,都沒有讓他醒來,但此刻,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見倪月杉守在一旁,景玉宸又舒服的閉上眼睛,倪月杉開口提示:“先配合着將醒酒湯給喝下去,免得胃難受。”
景玉宸雙眼依舊閉着,“你喂,我會喝!”
倪月杉白了景玉宸一眼,但還是一口口的給他喂去,“我爹今天好奇怪,竟然想跟你飲酒,他明明知曉,你現在有處理不完的事情,我爹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倪月杉這般敏銳,讓景玉宸有點意外,他睜開了閉着的眼睛,長嘆:“我喝醉了,不記得了!”
倪月杉勺中,還舀着醒酒湯,聽到這話,嘴角微微揚了揚,沒再吹涼,直接給景玉宸喂去,景玉宸張口就喝,微燙的湯汁,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
“你故意的!”
他瞪着雙眼看着倪月杉,倪月杉哼了一聲:“沒錯,就是故意的!”
“毒婦啊......”景玉宸撐着在牀榻上坐了起來,看着倪月杉的眼神中,帶着一絲委屈。
倪月杉卻是神色平靜的迴應:“我端着飯碗,完全沒感覺到燙手,你喝着還燙嘴嗎?”
倪月杉這話聽着好生無辜,可景玉宸知道倪月杉是故意的。
他長嘆,神色跟着嚴肅了起來:“其實還是有印象的!”
瞧着他變換的神色,倪月杉隱約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
“說說看?”
飯桌上的倪高飛和景玉宸是岳父與女婿,所以倪月杉覺得會與她有關。
但,非要喝酒的狀態下,才能交談,令倪月杉又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
所以倪月杉很想弄清楚,不要讓景玉宸與倪高飛之間產生了什麼隔閡纔好啊!
“你爹說,若我繼承皇位,將對你如何!”
這話足夠的大逆不道,皇帝還活着呢,怎麼可以說景玉宸繼承皇位的話?
倪月杉眸光閃爍,“那你怎麼回答的!”
“......實話實說,你是我正妻,自然你做皇后,可......你爹或許心裡真正憂心的是,你的性子,將來你若爲後,可你也不會容納得下,那後宮粉黛吧?”
倪月杉原本心情還不糟糕,想到這令人頭疼的問題,心裡開始發堵了。
“這個......還沒到那一步,可以先不考慮?皇后不是撫養了小皇子嘛,小皇子登基不就成了!”
景玉宸眸光深遠:“相信母后一定樂意冊封本太子爲攝政王。”
倪月杉雙眼一亮:“身爲王爺後,小皇子就是皇上,皇后成太后,這或許正合她意,但......你也知曉皇后若是太后,苗家勢力崛起,這還是景家的閒常麼?”
景玉宸輕笑一聲:“萬事難兩全。”
說完後,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裡是你以前的閨房,牀也是你的牀,不如,陪我休息會?”
倪月杉拿着碗,站了起來:“你睡吧,休息好了,來找我,去跟爹談談心去!”
倪月杉擡步朝外走去,景玉宸也沒有伸手阻攔,看着她人走遠了。
涼亭內,倪高飛酒氣差不多消散殆盡,他看着倪月杉,神色間帶着和藹。
“你要與爲父有什麼單獨話要說?”
他端起面前的醒酒茶,淺淺酌了一口,眼中帶着笑意,早沒了從前那抹憂愁。
倪月杉故作哀傷的嘆息一聲:“爹,現在女兒遇見了兩難的難題,你幫幫女兒吧!”
倪月杉的開場白訝異到了倪高飛,他眼裡閃過疑惑,詢問:“出了什麼事情?”
“還說呢......女兒覺得這輩子找對了人,可是,現在皇上昏迷,那些大臣們啊,都在想方設法的給他塞女人,唉,雖然我現在還有那麼點年輕,可我已爲母親,衰老極快。”
“我現在看到那些年輕姑娘的畫卷,我都有點心動,你說太子,就算現在沒有心思納妾,可將來呢?我會不會被貶爲侍妾啊?”
“尋常男子,多有三妻四妾,他身爲太子,無可避免,月杉,我也是擔心這一點,你性子豈會是與她們和平相處的人?”
“若是你因妒忌,做了傷害其他侍妾的事情,太子,遲早會對你生厭,月杉,爲父希望你能學會隱忍!”
雖然這不是倪高飛想看到的,也不是倪月杉想聽的,但,這是倪高飛的肺腑之言,唯一和平共處之道......
“不,爹,太子若不是皇上,不就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了?”
倪月杉的一句話,讓倪高飛詫異不已,這其實才是倪月杉最想說的吧?
之前還納悶,倪月杉竟然對他吐露心中的煩憂......
“你啊,你......”
倪高飛看着倪月杉,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倪月杉笑着說:“爹,你一定有關係好的同僚吧,不如早朝時進言,催促立新帝一事。”
倪月杉嘴角微微揚着,看上去很有自信,倪高飛略有不解:“催促,不就成了逼迫太子,早日成了新帝?”
“不,你別忘記了皇上還有另外兩子!”
倪高飛只覺得倪月杉,膽子不小,這種朝堂中事,也敢玩弄權術。
最終無奈嘆息一聲:“好吧,爲父老了,竟是看不透你,與我說說,究竟如何做吧!”
*
到了傍晚時,景玉宸才依依不捨的起了牀,倪月杉在一旁早就等的有點不耐煩了。
“你是女人麼?出門這麼慢?”
景玉宸還在伸懶腰:“你睡過的被褥太香了,實在不捨得離開。”
倪月杉白了景玉宸一眼:“是麼?你這話,我可以直接理解爲,你說我現在在太子府睡過的被褥有點臭?不然你怎麼會捨得離開?”
倪月杉的眼神太過咄咄逼人,語言也十分犀利,景玉宸覺得和倪月杉聊不下去了......
之後,二人回了太子府,景玉宸卻是有事需要處理,讓倪月杉自己吃晚飯。
倪月杉知曉,景玉宸已經是將事情推到了現在,再不去忙,指不定還出大事呢。
“去吧去吧,有空就吃點東西!”
“好!”景玉宸頭也不回的擡步離開。
京城中,一家茶樓,圖梵使臣從中午等到了現在,派人打聽,才知曉,景玉宸只是單純隨着太子妃,前去相府用膳,還喝醉了酒,在相府呼呼大睡,好似將與他之間的約定,忘記的乾乾淨淨。
心裡雖然氣惱,但沒有發怒的膽子啊,看見在外走進來的景玉宸,立即迎接上前。
“太子,你來了!”
他滿臉帶着微笑,好似對於景玉宸爽約,沒有半點不開心,也不曾介意過。
景玉宸淡淡的“嗯”了一聲,之後詢問:“使臣大人,不知道圖梵大王可回了消息?那金,是要,還是不要?”
“金,閒常早就給足了,太子說的對,金礦本來也有屬於閒常的一部分,而且大家都希望以和爲貴,豈有閒常上貢給圖梵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