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曉領着衆人在桃花叢中穿來繞去地走着,齊然在一旁聲嘀咕道:“這麼濃的花香,虧你能聞到墨味!”
孟毓曉並不理會他,繼續往裡面走去,又走了一段,衆人出了花叢,墨香味就格外的濃厚起來。
“好像是從那邊的山洞裡飄出來的!”周牧澤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山洞,便先一步走了過去。
孟毓曉緊跟其後,山洞有些窄,卻不深,勾頭便能看到對面的陽光,無須火把。
周牧澤回身朝着孟毓曉伸了一隻手,孟毓曉毫不猶豫地便握了上去,兩人相互攙扶着進了山洞,走了一會兒,眼前便豁然開朗起來。
幾塊壘砌的石塊,堆砌着竟搭出了好幾個石桌,有柴火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音,衆人這才注意到,在竈邊還蹲着一人,那人也正好扭頭看過來,泛白的鬍鬚,蒼老的面容,一雙眼睛倒是十分的銳利。
“你們是什麼人?”那人站起身,警惕地盯着孟毓曉等人,待目光移到瘦男人身上時,頓時在一旁的柴火堆裡抽了一根木棒,“你這個兔崽,還敢再回來,你把老的墨拿哪裡去了!”
瘦男人一看,趕緊跑,一面跑一面大叫:“老伯,我都了多少回了,我不知道你那兩塊墨那麼值錢,我二兩銀就賣給別人了!”
“你這頭蠢驢,老那墨就算是兩千兩都不賣,你居然二兩銀就賣了!”白鬚老人鍥而不捨地追着瘦男人。
“他不是沒見過制墨人麼?”齊然挑挑眉尖。
“顯然,我們又被他騙了!”孟毓曉輕哼一聲。
“那我們現在要管嗎?”齊然又問。
孟毓曉瞥了他一眼,他雙手早已經抱在胸前,完全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或許嘴上只是那麼一問罷了。孟毓曉又看向老人和瘦男人,瘦男人先前受過傷,跑了兩圈之後就被老人追上了,老人手裡的木棒倒是毫不客氣地落在了瘦男人的身上,但是孟毓曉注意到了,老人打的都是厚實之處,雖然瘦男人疼的哇哇叫,但是並不致命。
“不覺得這畫面很美麼?”孟毓曉淡笑着反問了一句,已經無心去看着一老一少相互謙讓的打鬥了,轉身研究周圍的東西來。
墨香味是從一口大鐵鍋裡飄出來,孟毓曉靠近看了看,鍋裡的黑色漿糊上不斷有氣泡從地下鑽出,然後在面上炸開,這感覺,倒是叫孟毓曉想起了熬瀝青的情景。
原來,墨是這樣熬出來的啊?孟毓曉覺得好玩,忍不住伸了手,想抓起鍋邊的長瓢攪弄一番,哪隻手還沒碰上長瓢,耳邊便傳來了一陣咆哮。
“不許動老的墨!”
孟毓曉側頭去看,才發現老人已經沒有打瘦男人了,而是抓着棍朝自己來了,嚇得孟毓曉趕緊往周牧澤身邊跑了跑,周牧澤淺淺一笑,心安理得地擡手,勾住孟毓曉的肩膀,將他護在身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老人回過鍋邊,確認自己鍋裡的東西沒有被碰過之後才警惕地盯着周牧澤等人:“這蠢驢帶你們過來做什麼!”
孟毓曉見老人不打算過來,便放了心,剛纔他打瘦男人那幾下,雖沒打要害,但是每一下肯定都是實在的,要是真打在自己身上,不敢想象那種疼。
“晚輩姓孟,是位生意人,想做筆墨生意,特來請前輩制一些墨!”孟毓曉理了理衣衫,彬彬有禮地上前朝着老人一拜。
聽孟毓曉是個生意人,老人臉上頓時露出十分不屑的神情,將手中的木棍扔回柴火堆上,便大袖一揮,轉身繼續盯着鍋裡的墨汁去了。
“老的墨做來自己用的,不賣!你們趕緊走吧。”老人背對着孟毓曉極其不耐煩地。
孟毓曉早已通過墨香味判斷出這就是自己要找的墨了,怎麼可能就此放棄,連忙:“晚輩在陳伯處得了前輩的半塊墨寶,特意尋到此處,就是希望前輩能夠爲我制一批墨。”
老人聽到陳伯,手裡的動作稍稍停了一下,隨即輕笑一聲:“那老頭還在做硯臺嗎?”
“自然!”孟毓曉見提起陳伯有戲,連忙繼續往下:“陳伯不僅還在做硯臺,而且還答應幫晚輩做硯臺!”
老人放下了手裡的長瓢,回身看向孟毓曉,孟毓曉以爲自己服了老人,立馬笑着看向老人。
“回去吧,別在我這浪費時間了!”老人擺擺手,“我做的墨不賣,看在你們跟那老頭認識的份上,我可以送你們幾塊,你們拿了墨就趕緊走吧。”
老人完,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石桌,那桌上,整整齊齊地曬着五六塊墨。
“前輩,我……”孟毓曉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是被拒絕了,還要繼續再,身後的周牧澤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輕輕朝她點了點頭,然後上前一步,站到孟毓曉身前,躬身朝着老人一拜。
“晚輩周牧澤見過前輩。”
老人原本已經在石桌上擺弄裝墨的模了,聽到周牧澤話的聲音,稍稍擡頭瞥了一眼,冷聲:“你又想什麼?”
“我看在那老頭的份上,對你們幾個年輕娃娃已經極其客氣了,你們拿了墨就走吧!”
周牧澤卻極其淡定地朝着老人笑了一下,溫聲:“晚輩不要墨,而且晚輩還可以送給先生幾塊墨。”
老人一頓,不屑地看向周牧澤,“你能送什麼墨給我?”
周牧澤淺淺一笑,隨即擡手指了指不遠處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瘦男人,“當年他偷走的那幾塊墨,大概是被我買回去收着了,看得出來,前輩很重視那幾塊墨。”
老人頓時雙眼一亮,激動地朝着周牧澤走了兩步,忽地又想起這其中會不會有詐?便又停下了腳步,朝着周牧澤:“你在你那便是在你那麼?你休想騙我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