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噗——咳咳咳咳…………」
咖啡廳裡， 卓安可手忙腳亂地收拾著被自己嗆了咖啡的桌面。
等她好不容易解決了自己的狼狽， 同時向著投來的視線一一回以歉意點頭之後， 才瞪大了眼睛重新望向剛坐到自己對面的女孩兒。
確切的說，卓安可看的是秦晴的手腕，以及手腕上那隻玫瑰金的鐲子。
她遲緩而僵滯地擡頭：「你別跟我說……你跟聞煜風不但見面了， 還……和好了？？」
秦晴難得見到卓安可跳脫精英女性的外表， 好笑地看了一會兒之後，才點了點頭。
「嗯。」
她又補充，「昨天剛和好。」
「你們——！」
卓安可懊惱，「枉我心虛了這麼多天啊——你們也就和好得太速度了吧！按照你們這個速度， 是不是年底就得見家長談婚論嫁了啊！？」
秦晴抿了口咖啡。
「應該……不用年底。」
「——哈？」
「……」秦晴無奈，「昨天和好的時候，被我媽媽看見了——我媽媽責令，明天我回去完成答辯， 等再回來，就要帶他回家接受檢閱。」
卓安可收斂了震驚的表情， 同情地看了秦晴一眼。
「不過你們到底是搞什麼啊？怎麼會和好得這麼快？咱倆沒聯繫也就兩三天吧？？」
秦晴沒急著說話。
她的視線落到了自己左手手腕的鐲子上。
「因爲我發現， 自己確實忘不了他，完全沒辦法。……這麼多年過來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夢到過多少次， 他回來找我。」
「……」
「所以存著他號碼、通話和資訊的手機，不想丟。他送的禮物，也被我自欺欺人地包裹得嚴絲合縫，放到自己看不見的角落……但不捨得扔。」
隨著徐徐道來的話聲， 秦晴擡眼，眸底溫柔。
「我不想折騰了，安可。人生很短的。既然確定了他就是那個會讓自己全身心地喜歡的人，既然真地捨不得，那何必還要在很短的人生裡，再花時間去彼此折磨呢？」
卓安可聽得眼神微閃。
過了很久之後，她才低下頭去，輕輕地摩挲著咖啡杯的邊沿，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
「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想得開……這世界上確實會少不少癡男怨女。」
秦晴看著卓安可的模樣，若有所感，剛想再問句什麼，就見卓安可擡了頭，重展笑顏。
「這樣一來，你們倆豈不是剛和好，又要進入異地戀階段了？」
秦晴一怔。
「怎麼了？」卓安可問道。
「我突然想起來……」秦晴無奈，「昨天只顧跟他閒聊，忘記說我明天一早就要回校準備答辯的事情了。」
「哇哦……」
卓安可故作誇張地感慨，給秦晴挑了個大拇指，「也就是你能這麼『欺負』我們聞校霸了。」
秦晴哭笑不得：「這都多大人了，還總提他黑歷史做什麼？」
「哎不是，你這話我可就不願意聽了啊——什麼叫黑歷史！聞校霸這是英名傳承，從年級倒數、蹺課打架，用了不到一年就到了年級前三——一師中學到現在可都有他的傳說。認識這麼一位元，以後同屆或者相鄰兩屆的學生，提起來那都能跟朋友吹一輩子！比如說我，總唸叨，就我們高一那一年啊，高二六班出了個聞校霸…………」
「行了行了。」
秦晴忍不住笑著打斷，「卓律師，你現在可真是越來越能貧了。」
卓安可大點其頭：「是啊，所以你現在知道之前在你面前，我是有多剋制了吧？」
秦晴微彎起脣角：「謝謝你，安可。」
卓安可一愣，捂著臉趴到桌面上去：
「哎呦別這樣——突然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
秦晴被卓安可逗得停不住笑，眼睛都彎成月牙了。
而趴在她對面的卓安可卻突然在那個角度擡起了眼，眸裡帶笑地瞧著秦晴。
——
「真好呢。」
「啊？」
「你終於又能笑得這麼好看了……他能回到你身邊，真好。」
這一次，不等秦晴做出什麼反應，卓安可就已經坐直身，將話題轉開了。
兩人又聊了十多分鐘，秦晴的包裡，手機震動起來。
卓安可一怔，看了看秦晴放在桌面上的那支手機，又看了看秦晴的包，然後不解地望向秦晴。
秦晴拿出了包裡的手機，給卓安可做了一個「是他」的口型，然後笑著接起電話。
「你現在，在哪兒？」
手機裡傳出來的聲音磁性動聽。
「我跟安可在咖啡廳裡喝咖啡呢。」
「『安可』？……就是那年比我還提早知道你生日的那個女生？」
「…………聞煜風，你太記仇了吧？」
「我記仇嗎？」那聲音又低了些。「我還沒說你都沒跟我喝過咖啡呢。」
「………………你現在說了。」
電話對面沉默了一會兒。
過了幾秒，聞煜風語調一轉：「我去接你吧。」
「額，可我中午要跟安可吃飯。」
聞煜風：「……」
「那我請你們倆吃飯。」
「……我問下她。」
秦晴說完，把話筒一捂，看向在對面聽見了自己兩人交談而笑個不停的卓安可，「中午去嗎？」
卓安可忍住笑：「如果能吃到狗糧之外的東西，我還是可以去一去的。」
半個小時後，一輛淺灰色的轎車停到了路邊。車門打開，穿著牛仔襯衣休閒長褲的男生走了下來。
正看著窗外的卓安可拉了秦晴一把：「哎，聞校霸來了。」
秦晴跟著看了過去。
「嘖嘖嘖……真看不出來是二十七的啊。怎麼跟個二十出頭的似的？再加上這逆天大長腿，滿眼青春活力和膠原蛋白吶——能幫我問問聞校霸他的保齡秘訣是什麼嗎？」
卓安可玩笑感慨著，跟著眼神一變——
「我敢發誓，聞校霸下車的時候，咖啡廳裡看著窗外的、還有那些走在路邊的，無論男女老少，全都停頓了那麼幾秒。」
秦晴笑：「你的溢美之詞，我待會兒一定轉達。」
「溢美什麼啊——你自己看外面！」
卓安可沒好氣地轉過來，輕搡了她一把。
秦晴不經意地轉眼望向窗外，然後就見著本來停了車就要往咖啡廳裡走的聞煜風，此時似乎是被兩個女生攔了下來。
「我跟你保證，」卓安可在旁邊「煽風點火」，「這是在那兒要微信呢。」
秦晴也不生氣，笑吟吟地看著。
「你說他會怎麼辦？」
「……」卓安可無語地轉回來看了秦晴一眼，「你心可真大哈，那還是你男朋友麼？這要是換別人家女朋友，早就擼袖子衝上去了，結果到你這兒怎麼還看起熱鬧來了？？」
秦晴仍是笑著，眼睛微彎。
「他早就把自己送給我了。我不擔心。」
卓安可：「…………」
「我突然有點後悔，不該答應你們去吃狗糧飯的。」
「真不猜？」
卓安可按捺了下，沒忍住，「我猜聞校霸那性格……會說自己沒微信？或者乾脆說自己沒手機？」
卓安可還沒說完，就見著窗外聞煜風把手機拿了出來。
卓安可當即炸了，比秦晴都快：
「喂喂喂——這什麼情況！是準備回家跪遙控器搓衣板CPU鍵盤榴槤了吧？？」
還沒等秦晴接話，她手機就再次響了起來。
卓安可一待，轉向那部舊手機，挑了下眉：
「這是……場外求助？」
「就你貧。」秦晴笑著看她一眼，就要去拿電話。
「我要聽免提！」
卓安可一把捂住，等見秦晴點頭之後，她才鬆了手。
秦晴只能拿過了手機，接通之後，就按了免提。
她清了下嗓子：「有事？」
說話同時，她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窗外。
路人回頭率接近百分之百的男人正垂著眼，望著手機螢幕上的號碼輕笑，嗓音低啞：
「老婆，有人要我微信。」
「……」
秦晴：「？？？？」
卓安可：「！！！！」
秦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地一下按了掛斷。
然後她輕咳了聲，心虛地別了一下耳後的頭髮，才慢慢地看向卓安可。
卓安可還死盯著窗外。
站在她視線焦點位置，男人看著電話掛斷的介面，脣角弧度壓都壓不住地掀了起來。
像是過了兩秒，他才突然想起身旁還有兩個路人。
聞煜風轉眼看向兩個面色尷尬的女生，甩了下手機：
「抱歉，家裡管得嚴。」
說完，他拔腿往咖啡廳正門走。
「…………」
卓安可終於慢騰騰地把視線收了回來，落到秦晴身上。
那眼神複雜而充滿感慨。
這樣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卓安可終於開口：
「——聞煜風是不是恨不得叫全世界都知道你做他女朋友了？」
「……」
「剛剛說話那個啞聲嗓音，喊老婆時候那個曖昧膩歪，還有那個幾乎壓不住笑的愉悅勁兒…………聞校霸跟你在一塊的時候，都這麼騷的？？？」
秦晴：「……」
他不是他沒有你胡說。
「被這麼個極品這麼勾引撩撥——你也把持得住？？」
秦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