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哥本是不想與我們一道的,我看得出,諸葛子玉雖然對史大哥蠻是客氣,但是他也是絲毫沒有意思想與史大哥結伴而行的。
我心裡頗爲好奇,這唐朝的男人們都是怎麼一回事的?難道他們個個都是獨行俠?真是太沒有集體觀念和團隊合作精神了,難道他們不曉得大家在一起合作,力量會更大的道理麼?
不說別的,單說這諸葛子玉的功夫和史大哥那絕頂的身手加在一起,哪個強盜還敢打我們的主意哩?
真是的。
雖然這兩個男人各懷心思,但是架不住我與踏歌的軟磨硬,而且,還要維持着表面的客套,最終,他們終究還是答應了一起前往長安城。
這掌櫃說所有的雅間兒全被樓上的那個該死的臭屁男給包下來了,那既然沒有雅間兒了,我們就住普通的房間罷。
我擡起頭來,狠狠的翻了一記白眼給那臭屁男。
哼,這種登徒子,犯得着包下那麼多個雅間兒?我看哪,這傢伙純粹是錢多了燒的。
呸,最好燒死他個丫的。
我啐了他一口。然後一行人拿了鑰匙,走向房間了。
那傢伙依舊站在那裡,悠閒的搖着扇子,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注視着我們走遠。
他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好像,是在期待着一場好戲,既然開演了似的。
“姐姐。”踏歌偷偷的拉了拉我的袖子,低聲喚了一句。
“幹嘛?”這小丫頭怎麼這麼神神秘秘的?弄得我的聲音也不由得壓得低了。
“那位樓上地公子,姐姐你可認識?”踏歌說着,忍不住回頭瞟了一眼站在二樓平臺上的臭屁男。語氣裡含着傾慕與讚歎,說道,“那公子一直在盯着姐姐看呢。他長得可真是英俊,我想傳說中的貌比潘安也不過如此了?”
“小小的丫頭片子,懂得的倒不少”我啐了踏歌一句,然後用力的拉了一下她的說,快走了幾步,道:“姑娘家不要亂盯着男人看,那傢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一臉的壞相我們快走。”
“可是。他長得那麼英俊。怎麼會是壞人呢?”踏歌被我拉着快走,嘴裡卻不情願的嘀咕了一聲。
“長得越好地人,很可能就越壞,這是最簡單地道理啦”我故意把音量得大一點說道。
晚間,我與踏歌躺在牀上,說了好多好多地話。
原來那日,踏歌本是想把我推到一邊兒,由她去引開那個強盜的。可是,誰想踏歌推我過去的方向,原來是一個隱藏在雜草叢生的茂密野地後面的大傾坡。眼看着我翻滾下去。踏歌嚇壞了,便又向我這邊跑過來,想來,我翻下去聽到的那一句“姐姐”,便是踏歌站在傾坡上面向我喊的了。
可是,那個蒙面的強盜卻已經從煙霧裡衝出來了,他一把抓住了踏歌。緊緊的勒着踏歌的脖子,幾乎把個可憐地踏歌勒的暈死過去。
幸好這個時候諸葛子玉趕到了這邊,將那強盜打倒,救下了踏歌。
可是,這一幫強盜確實不是泛泛之輩,那諸葛子玉多好的身手居然被他們砍了幾刀,滿身是血。救了踏歌。便已經轟然倒地,昏迷不醒了。
踏歌緩過氣來。大聲呼救。可是周圍根本沒有路過的人,於是她一咬牙,竟然連拖帶背的,把個暈厥過去的諸葛子玉拖出了好遠。後來,終於有一輛馬車經過此地,好心的馬伕幫踏歌把諸葛子玉擡上馬車,送到了附近地醫館裡,諸葛子玉才撿回了一條命。
大概的經過就是這樣了,在諸葛子玉療傷的這段期間,正好是我失去了記憶的時間。而在諸葛子玉恢復了健康,開始四處尋找我的這段時間,卻又是我恢復了記憶,跑去找他們的這段時間了。
這一番劫難讓我和踏歌都不由得連聲感慨,生死無常,所以才最應該珍惜現在了。
我們聊了好久,聊到最後,踏歌居然昏昏然睡着了,而我卻越越精神起來,怎麼睡也睡不着了。
在這裡輾轉反側反而更加的難以入睡,還不如起來走走。
於是我坐起身來,穿上外套,將史大哥讓我戴在身上護身之用地匕別在腰間,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
在這個平臺外面,有一個露天的長廊,外面涼風習習,吹得我地長翻飛。
天空是深沉的夜色,襯着一輪皎潔的明月,灑得大地一片清輝。
而就在這長廊上,一個人倚着柱子,正在舉着酒葫蘆,對月獨酌。
他的側影相當好看,月光給了他英俊的外面一層朦朧的美感,他輕輕的仰着頭,仰望着遙遠的月亮,眼神裡,涌動着一股子濃濃的鄉愁。兀的讓人心疼。
我下意識的低下頭來,摸了摸我腰間的那柄外型古樸而又特別的匕,心想,這把匕,想來也是這史大哥的家鄉之物?
或許,那個叫什麼花娘的人說的,史大哥並不是中原人,也並不是胡說的。史大哥的氣質的確與我所見過的一些人不一樣,他的身上,隱藏着一股子原始的、自由的豪放,雖然這些都被他的溫和的外表精心的藏了起來。
不知爲什麼,在我的心裡,突然之間的升起了一股子悲傷,我好像覺得,我和史大哥之間,橫着一條好長好長的河,他在河的那一端,我在河的這一端,而我們之間的距離,卻又是那樣的遙遠。
我輕輕的抿了抿嘴,走過去,輕聲的喚了一聲:“史大哥……”
史大哥回過頭來,眼睛裡,頓時盛滿了溫和的笑意。
“是欣妍姑娘啊。”史大哥笑着問候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當心會着涼了。”
我淡淡的笑了一笑。
史大哥總是這樣的體貼,他總是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心事,面對着別人,露出溫和的笑容。
“史大哥,”我輕聲的說着,將腰間匕舉到史大哥的面前,說道:“既然我已經找到我的同伴了,這把匕,就還給史大哥罷。我看得出,這把匕絕對不是一件俗物,想來,也是史大哥你的珍藏之物。所以,還請史大哥戴在身上罷。”
史大哥看了看這把匕,然後將它接過去,拿在手裡把玩了一下,再次遞到我的手裡,笑着說道:“欣妍姑娘,我上次說了,你我相識便是有緣。這把匕既然已經送給了欣妍姑娘,如果欣妍姑娘不嫌棄,就請收着,戴在身上罷。這匕雖談不上是什麼上品,但是做爲護身之用,倒還是一件上選。”
“真的……送給我麼?”我喃喃的,心頭,卻涌起了一股子,夾着甜蜜的感動。
這……
我在現代,可是看過許多古代題材的和電影,幾乎都有以匕或者佩劍來做定情信物的。史大哥送我這樣珍貴的禮物,卻叫我拿什麼來送給他呢?
“當然是真的。”史大哥的眼睛裡再一次的出現了我們露宿時的帶着慈詳的寵溺,他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拍我的頭。
史大哥的掌心十分的溫暖,而且相當的有力,這樣的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我的頭,一股子溫暖便油然從心底升起。
“每次見了你,都會想起我的妹妹。欣妍,到了長安,我們就要各奔東西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了。”史大哥溫和的說着,收回了手,慢慢的走向房間,臨走,還不忘囑咐一句,道:“夜很深了,早點回去休息。”
我愣愣的站在那裡,剛纔的那股子溫暖與甜蜜在一剎那間化爲輕煙,在心頭纏繞着,慢慢散去。
又是妹妹嗎?
我的心中,徒然升起了一股子失落……
夜風很涼,很涼……
在二樓的雅間兒,有一扇窗戶並沒有關上,一個穿着銀袍的男子,正站在那裡,搖着手中的摺扇,淡淡的看着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