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在書房裡,覈算秦小昊交出來的財務報表和資產明細,忍不住感到驚駭莫名。
正如秦小昊所說,他實際上真正策反的人只有一個二管家,主要負責府上往來信件的一個老夥計,原來是出身於河間王府的。
甚至於這個二管家也不是真的被策反了,十之八九是把秦小昊的話當李欣的了,鬼知道他腦補了一出多麼精彩絕倫而又錯綜複雜的後宮大戲。
但就是這麼一個拎不清的二管家,卻讓秦小昊揹着自己幹出了這麼多的大事,大唐畢竟通信不便,收到信之後也不能發個視頻過來確認一下,字是秦浩的字跡,又是從府上寄來的,甚至於秦小昊還從秦浩的書房中偷了自己的私人印章,內容又是用一些奇思妙想或黑科技做生意,任誰看了信也會覺得這是秦浩的主意。
一個如此之小的變量,卻有這麼強大的化學反應。
秦浩只感覺腦仁都有點疼了,這個二管家還真不太好處理,按說這也算是背叛了,打死都不怨,但打狗還得看主人不是,這畢竟是河間王府的舊僕,李欣在家裡的心腹,甚至所謂的背叛也不過是被秦小昊給耍了,真要是弄死他,他跟李欣不太好交代是小,惹了李孝恭誤會就事大了,小蝶日子過的夠謹小慎微了,自己還是不要平地起風波的好。
於是秦浩只能賞了他一個溫和的笑臉,打發他去青幫做事去了。
言歸正傳,秦浩用了將近三天的時間,才終於弄明白‘自己’現在手頭上到底有多少勢力。
首先是秦浩最關心的兵刃武器的問題,鞍山所打造的精鋼武器中,支援黑齒的那部分有一半都消失不見了,秦浩是真的怕這臭小子用這些武器訓個私軍練個死士啥的,這特麼真出點啥事可就要了親命了。
還好,秦小昊只是對皇權沒敬畏心而已,並不是真正的二貨,這些兵刃最後幾乎全都流向了嶺南一帶,許傑那裡,主要用來組成了兩個大的捕奴隊。
秦浩也是今天才知道,大唐對南召最大的捕奴集團竟然是自己的產業,而自己前兩天還無緣無故的打了個人販子,這特麼的,生活真是一出喜劇。
黑齒家現在是徹底跟着秦小昊混了,算是秦小昊在大唐的第一支自家勢力,黑齒常之還跟他義結金蘭,成爲了他第一個在大唐收的小弟,如今不但玻璃生產的工廠在他那,武器研究走私在他那,就連許多的奴隸中轉也在他那,據說黑齒正在依照他的指示在和推古天皇密談一條走私海船的路子來,打算把推古天皇也拖下水。
特麼的秦浩還是頭一回聽說,船這東西也能走私的呢,不過想想似乎也沒多難,無非是上下打點而已唄,大唐駐倭國一共也沒有多少人,從黑齒手裡轉一下,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得到的船隻他們兩家五五分賬。
越看,秦浩的臉就越黑。
另外,這臭小子果然和安西都護府搭上線了,居然以自己的名義跟武士彠商量過一次用奴隸種棉花,再收棉、紡棉、染棉的一條龍合作,只是因路途遙遠沒談出什麼花來而已,十之八九接着這次封禪的機會,倆人就得商量建商路的事了,自己愣是跟個二傻子似的被矇在鼓裡。
而許傑那邊,跟青幫現在關係極其緊密,在如今這個府兵求戰情緒高漲的時候秦浩知道事情恐怕不會這麼簡單,要知道青幫那些傢伙做夢都希望大唐能把南召給滅了,這樣他們的陸軍的觸角就也可以伸到東南亞了,這樣他們就可以水陸並進,將東南亞一帶從貿易殖民變成經濟殖民,甚至是佔領殖民。
若不是李世民腦海中還有一樣東西叫理智,竭力地控制着邊境衝突,恐怕這會南召已經跟大唐打起來了。
這片嶺南的甘蔗田,早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田產問題了,這裡面涉及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甚至他自己和那幾家所謂的門閥聯手根本吃不下。
現在大筆的資金注進來,等明年開始榨糖釀酒之後所產生的效益更是可怕,獨食是肯定不能吃的,必須得聯合青幫、門閥、軍閥、甚至南召那邊一塊吃這口飯,這口飯才能吃得香,但這樣一來這利益網就太大太大了。
以秦浩的想法,他應該趕緊收手的,寫封信給許傑讓他把田產打包賣一下也就是了。
可不知爲啥,秦浩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悠長地嘆了口氣,將紙和筆收起來,嘆道:“就當是,多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吧。”
然後,他腦子裡就開始考慮合縱連橫的事情了,這事既然不能吃獨食,那和誰一塊吃,怎麼吃,就需要秦浩來研究了,這類政治上的事,秦小昊就有點玩不轉了,這理科孩子有時候想問題還是有點簡單。
還有一個就是那個新星崛起的所謂洪門社了,這特麼聽名字也知道是秦小昊搞出來的,老子搞了個青幫,他就搞了個洪門,絕逼是存心的。
秦浩腦子飛快的轉動着,洪門的出現是資本主義興起的必然,秦小昊在其中只起了個穿針引線的作用,因爲現在是貨通四方的,天下的大商人必然要組成一個鬆散的聯盟進行一些簡單的合作共贏,對抗青幫對商業的壟斷霸權,甚至是必要的時候在朝廷裡發出他們的聲音。
這東西,秦家不能沾,也不用去沾,這玩意天生就有對抗青幫霸權的性質,以後跟青幫和諧不了,況且他要是連洪門也納入囊中。恐怕也會平白惹來朝廷的忌憚。
可是秦浩腦子不可抑制的就琢磨,這東西既然是秦小昊布的局,雖然嫩了點,思慮不夠周全,但這洪門本就不同於青幫,這玩意說是一盤散沙都擡舉,幫主之類的頭面人物肯定是不想了,但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安插幾支自己的勢力,當一個幕後的黑手呢?
不知不覺,秦浩的思維竟然被秦小昊帶的有點歪了,他肯定自己對大唐依然還是沒二心,但卻越來越重視自己自保和反擊的能力了。
秦小昊挖的這些坑,他竟然沒有一個去選擇填上,而是去幫着挖的更深更隱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