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
“少爺,外面有個少年人要求見老爺,小的們眼拙,沒認出這是哪家的公子,這是拜貼。”
那人皺眉道:“這都什麼時辰了,誰家來訪客會挑這眼看要吃晚飯的時候,拿咱們家當什麼地方?”
下人道:“回少爺,小的當時也是這麼說的,只是看那人說只要老爺看了拜貼,就算是睡着了也一定會見他,再加上那少年人雖看着面生,可卻是器宇軒昂的,這不是怕耽誤了事麼,就讓少爺您來先看看,要是您也不認識,那就把他打發了。”
打開拜貼一看,那人噗呲一聲就笑了,開口道:“怎麼是他來了,居然事先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這是踩着點來蹭飯吃的啊。”
那下人見狀問道:“那,小的把他請進來?”
“請進來吧,這算是咱自家人,不過你先不要告訴爹,總是聽爹說他如何如何了得,你把他先領我這來,我來會會他,另外,把我娘叫來。”
“是”
魏府門口。
秦浩看這低矮的牆面不由得都替魏徵鬧挺,他倒是知道魏徵的清名,可萬萬沒想到魏家的房子居然這麼破,好歹也是朝廷宰相之一,李世民的左膀右臂,大唐又不像明清,就算是不貪污,每年的俸祿和官田收入加起來也不至於這麼低吧,這要是有個強人,稍微助跑兩步就能從圍牆上跳過去。
“大哥,這就是魏相的家啊,怎麼感覺還沒李孝慈那小子住的氣派呢,恐怕就是和一般富戶相比,也多有不如吧。”
“我師父雖然算不上寒門,但也並沒有多富裕,家中並無餘才,全指着那點俸祿過活,這七大姑八大姨的又多,哪個不得接濟,哪能跟堂堂淮安王府相比,家中屋子小,這說明我師父兩袖清風,人品堅實。”
“是是是,您說得對,那咱們也跟着住進來麼?會不會擠了點啊。”
“嘿,你個臭小子剛過上幾天好日子啊,這麼快就忘本啊,以前鋪兩尺稻草就睡覺也不見你矯情,怎麼現在堂堂宰執的家你倒是嫌小了?”
“哪能啊,大哥你這不是罵我麼,我是怕咱們四個人擠進來魏相他們生活不方便,我估計,這宅子裡都沒有四間客房。”
秦浩一想也是,便道:“這倒是,再說咱們在長安也總得有個自己的地方,這兩天你熟悉一下長安的情況,儘快買一個咱們自己的宅子。”
“是。”
不一會的功夫,下人就來請人來了,秦浩也沒多想,就帶着孫二他們幾個進了院,一進去,便見一假山立在正中,上方有泉水流淌而過,正好擋住了去路,那人領着人從右側小廊而進,七拐八拐的才領到一間屋子前。
秦浩暗道,這卻是明清時期江南一帶園林的手法了,世人皆稱蘇州園林甲天下,卻也不想想,爲啥華夏的政治中心一直都在北方,最好的院子卻在南方,究其原因,無非也就是小罷了,因爲小,所以多弄了幾個迴廊,兩三步遠的地方非得弄的七柺八弄,只爲了能顯得稍微大一點。
秦浩不由問道:“老爺他作爲當朝宰執,住在這地方,委屈了,要說清廉而已,是不是有些。。。。”
那下人笑笑道:“公子莫不是也以爲有些過了?”
秦浩笑笑,沒說話。
子不言父過,這徒弟自然也就不好說師父的不是,只是大家心裡多少還是有數的。
就算魏徵投唐之前的積蓄全都隨風颳走了,可是他做了李建成那麼多年的太子洗馬,難道李建成不給開工資不成,而換了李世民就更是如此了,就算玄武門封賞沒有他的份,可平日裡該有的賞賜總歸會有吧,更何況他們家還開着一個酒鋪,這廉潔麼,意思意思就得了,搞成這樣不嫌做作麼?
那下人回過頭,偷偷道:“公子可是老爺新收的弟子秦浩?”
秦浩也並不意外,這魏府的下人要是這麼點眼力勁都沒有也就白當了,索性點點頭,認了下來。
“既然是自己人,那告訴公子爺無妨,其實這事也不算什麼秘密,只要打聽打聽,都能知道。”
秦浩道:“還請老伯解惑。”
“唉!還能因爲什麼,主母唄,咱家主母啊,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那也是名門大戶,出身河東裴氏,是個識大體的,年前響應皇后娘娘號召,就一直帶着幾個婆子織絲紡紗,結果聖後孃娘停了她卻沒停。聖人聽說咱家又小又窄,想給換個大房子,結果主母非得說老爺住慣了老房子,到新房子住不慣,這不麼,現在就是想搬,都搬不走了。”
秦浩聽的一陣牙疼,這詞就算是他們自家下人說出來都滿是愉噎之色,更何況別人了。
說白了,這女人就是作秀作的太大了,而且多少有些沒眼力勁,李二親自發話了你都拒絕,這下好了,這輩子都別想換大房子住了,上了杆,卻下不來了,李二也是損,這不是存心噎的人家難受麼,人家不要,你還不會硬塞給人家?
從這一點小事上就看得出,李二和魏徵之間的關係還是不行,看看人家房玄齡,跟李二唱雙簧都不用彩排,啥時候會出這麼大的紕漏。
隱約的,秦浩想起來前世的一個段子。
據說魏徵在快要嚥氣的時候,李世民派了太醫來看望,結果太醫發現魏徵家的房子四處漏風,李世民居然派人送了兩牀絲綢的被子。
奇葩吧,一個皇帝,一個宰相,專門送兩牀被子,結果更奇葩的是魏徵他老婆,居然給拒絕了,拒絕了,了了。。。。。
小時候看這則故事的時候,覺得魏徵真特麼廉潔,後來大一點才發現,這特麼完全是扯淡啊!那特麼是魏徵,不是海瑞啊!!在唐朝當官如果不貪污的話是可以過好日子的啊親!況且特麼的魏徵還是一等國公。
可此時聽這下人一說,如果這位師母真的如此做派。。。。。靠,未必沒有可能啊!未來的魏徵不會就一直被坑在這小破房子裡過了一輩子,而且連一牀絲綢被褥都混不上吧,這女人坑起自己老公來不用這麼狠吧!
事實證明,他想的沒錯。
那下人沒把他先領到魏徵面前而是先領到了師母面前,只見這女人容貌端莊,卻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兩隻手上還帶着套袖,正在一絲不苟地在織布,身邊還跟了個看上去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弟弟,見到秦浩被領進來了,露出一個十分開心的笑容,道:“是秦小子來了吧,總聽老爺誇讚你,如今終於算是見着了,來,快過來做。”
秦浩卻不由得一陣蛋部疼痛,這尼瑪,長孫皇后帶領大夥織布那是爲了做個樣子給天下人看,你是圖個啥?況且現在人家都停了你還不停,這算幾個意思啊?你比長孫皇后還賢?
可是不管咋說,該見禮還是要見禮的麼,“弟子見過師母,這位應該便是師兄了吧,我從洛陽來,帶了些薄禮,孝敬師母。”
說着秦浩就要掏東西,卻見師母一拍桌子就怒了:“住手!你難道不知你師父的清廉之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