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姑娘,可否聽我說幾句?”
佘幽帶着端莊的笑容,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若非她眼中掩飾不住的妒火,月牙兒幾乎以爲這是一位友好的閨中密友。
“你想說什麼?”月牙兒放下了在王曲面前時的嬌憨,得意又可憐的看着佘幽:“你不過是被殿下厭棄的女人,攔在這裡也只是想暗中警告我!”
她彷彿在替佘幽感到悲哀,不斷搖頭道:“就算沒有我,還會有別的女人!你只不過是個玩物!”
她的這些話,說得佘幽一陣啼笑皆非。
眼珠轉了轉,佘幽開口反擊:“你少得意了!殿下前幾日還和我商議政事,可見是信任我的。昨夜與我抵足而眠的時候,還說只是可憐你一個孤女流落在外,就當是養條狗,還是不會咬人的那種!”
“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說不定你的下場比我還要淒涼!”佘幽似是十分憤恨的詛咒她。
月牙兒淡淡一笑:“下場如何,也是我自己的事,無需你來這挑撥!”
她實在過於氣定神閒。
但凡對王曲有一絲喜歡,這個月牙兒都不該這麼平靜。
佘幽暗暗歎氣。
她明白,自己前段時間的試探,其實已經被這位異國公主察覺。
她察覺到月牙兒偷聽的時候,故意和王曲提起樓徵身邊有信王臥底的消息,就是想看看這個月牙兒到底有沒有門路通知樓徵。
幾日下來,月牙兒卻安分無比。
除了她一早看破自己的試探以外,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心中的念頭一動,佘幽突然揚起手,往月牙兒的臉上扇下去。
“你幹什麼?”月牙兒擡手抓住她的手腕,緊緊箍住,像是鐵一般的堅硬。
佘幽心裡忽然有了底。
這位烏蒙國的公主,似乎有點武功!
懷着再進一步試探的目的,她另一隻手摘下束髮的簪子,以尖銳的一端划向對方臉蛋。
“沒有了這張臉,我看你還怎麼勾引殿下!”
彷彿失去了理智,佘幽怒氣衝衝的刺下去。
眼看簪子已經劃到眼前,月牙兒心中一急,再也顧不得隱瞞自己的功底,雙手一推,掃堂腿對着佘幽的小腳橫掃過去。
佘幽摔倒在地上,故作驚慌的喊道:“來人啊,殺人了!”
她這一喊聲只將月牙兒徹底激怒。
“倒打一耙!”恨恨的說出這一句之後,月牙兒連忙跑開了。
她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會武功的事情。
好在這一次,佘幽這個蠢女人不懂武功,應該也看不出自己的路數,只會當成是蠻力。
她心下正慶幸之時,另一邊,佘幽微微一嘆:“哪有什麼天真莽撞的異國公主啊!”
她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衣服,轉身回去,和王曲商談起來。
“看來你的計劃要落空了!”
明明是來示警,但佘幽偏偏以一種譏諷的語氣說出。
她本以爲王曲已被迷得神魂顛倒,可這會兒進來一看,對方正在閉目沉思,並沒有着了美人計的跡象。
聽到她的話,王曲睜開眼睛,輕聲笑了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佘幽環抱雙臂,“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王曲遞了一杯茶過去,“比你晚一步,但是也八九不離十了。”
月牙兒這個異國公主,在偷聽到他與佘幽的談話,知道樓徵身邊有臥底埋伏,卻並沒有千方百計的出去傳信。
王曲與佘幽也就理所應當的認爲,對方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但月牙兒太着急了,她的單純本身也具備着一定的不合理性。
再加上剛纔對方刻意的引誘,王曲猜測,她興許已經知道自己要試探她的事。
好在這個烏蒙國的公主並不怎麼沉得住氣,很快就露餡了。
當然,這裡面,多少也有他演得逼真的緣故。
這兩天,但凡是和月牙兒獨處,他幾乎百依百順,盡力的滿足月牙兒的一些小要求。
“接下來就看這位公主有什麼能耐,能夠收買附近的人替她傳出消息了。”
佘幽也笑了起來:“在此之前,你得先讓她查到一些實質性的消息才行!”
王曲看過去:“比如……?”
“比如說————兵力!”
佘幽微微一笑:“烏蒙國的女人是無法參政的,當然,大周也是。但烏蒙更甚!他們的許多部落,女人本身就是財產,父死子繼,混亂不堪!”
聽到這些話,王曲若有所思:“所以,她也會帶有這種先天的偏見?”
“不錯!”佘幽點頭,“所以,你如果要散佈一些假消息,最好找幾個看起來十分強壯的親信商談,這樣她會更加深信不疑!”
王曲聞言,陷入了深思。
……
烏蒙。
樓金滿是在夜裡趕到父親的營帳,而樓徵等他已經等了一天。
見到兒子順利逃出來,雖然心中極爲激動,但樓徵還是皺眉,冷硬的斥責道:“爲父臨走時怎麼告誡你的?做事要三思而後行,行軍打仗更是如此!”
他臉上的表情臭臭的,樓金滿一時間也不敢和父親頂嘴。
樓徵罵了一通,見兒子沒有頂撞,便道:“回去休息一晚上,過幾日日與爲父一起出徵,踏平函廊關!”
原本樓金滿暈乎乎的,已經疲憊不堪。可是聽到了這句話,便是眼睛一亮,似乎所有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了。
“父親,你這說的是真的?”他極爲驚喜。
原本他雖然心中懷恨,想要唆使父親進攻大周。
但他也知道父親的性格很謹慎,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絕不會貿然進軍。
現在父親主動提出,定然有了十足的把握。
“孩兒先行告退!”樓金滿欣喜過後,只覺得身上的疲憊感加倍襲來。
他邁出的步伐極爲輕快,走到了帳篷的門簾處,卻又想起了別的事情。
他退回來,對着父親義憤填膺的說:“梅氏根本不安好心,我們樓家何不自起爐竈,自立爲王?”
他想起先前楊承文威風的樣子,心中暗暗咒罵。
等自家也圈地爲皇以後,他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皇子,不對,是太子。
更何況梅氏對他的陷害,令他心中無法釋然。
樓徵緊皺着眉頭,問道:“莫非你這一次陷入敵手,就是因爲梅氏的暗算?”
樓金滿忙不迭的點頭,“就是因爲梅氏的人!”
想起自己中招的全過程,他心底羞愧的同時,也暗生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