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單 挑!(1更)
湯燕犀薄薄紅脣勾起了譏誚的弧度。
他向法官點頭:“請求上前。”
貝塔法官點了個頭。
湯燕犀上前,徑直走到安澄面前。
安澄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不由得防備地盯着他歡。
他在她面前站定,距離有些近。他的目光向她罩下來,讓安澄心跳有些急促。
就在安澄竭力讓自己平靜的當兒,卻不成想,他冷不丁伸手—岑—
看似幾乎擁住了她,卻其實只是從她手裡抽走了那四張照片。
“你幹什麼?”安澄大驚,又是忍不住臉紅,恨自己剛纔那是怎麼了!
湯燕犀大步走開,拉遠了距離回頭朝她眨了眨眼。然後立在旁觀席前,隨手點指了一個男子。
那男子年紀、氣質都與範特伊相仿。
湯燕犀冷不丁將四張照片朝向那男子,用跟安澄幾乎相同的姿勢猛然朝他逼近。
那男子也被嚇得猛然後退。整個法庭幾乎都聽見了那男子腿彎與椅子碰撞,以及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湯燕犀滿意地笑了,伸手去拉住那男子,鄭重地躬身道謝。
然後腳步輕快走回陪審團面前:“我剛剛是做一個實驗。大家都看到了,冷不丁看見這四張照片,誰都會緊張。畢竟這是近在眼前的死亡,而且是這樣恐怖的死相。”
安澄緊咬銀牙。
“好我收回剛剛的問題。”安澄調整策略,重又走回範特伊麪前:“你說你是他們四個的醫生……嗯,真的好巧啊。怎麼那麼巧,她們四個都找了你當醫生呢?”
範特伊目光也是一黯:“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這些年找我看過病的病人,少說也有數千了。四個人放在那數千人的分母裡,其實是個很小的概率了。我也很遺憾她們的遭遇。”
安澄點點頭,拿出幾份證言:“你言之鑿鑿說你是她們四個的醫生,可是這些來自死者親友的證言裡卻從沒提到過你這樣一位醫生。四個家庭都有各自的醫生,警方在做前期背景調查的時候,早已請過幾位醫生做調查。就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了。”
範特伊絕望地望一眼湯燕犀,抿住了嘴角。
安澄冷笑盯住範特伊的眼睛:“請你回答我的問題!你還要堅持說你是她們的醫生麼?被告,你知道當庭撒謊是要多被控一條僞證罪的哦?”
範特伊蒼白着一張臉搖頭:“可是我真的是她們的醫生。我沒撒謊。”
“誰能爲你證明?”安澄眸光澄澈又清冷:“你的護士?對呀,既然她們是你的病人,那麼她們來你診所看診的時候,一定有護士在場。”
“或者還有診療記錄。病歷、處方、還是視頻資料?被告你拿給我啊!”
範特伊麪如死灰,搖搖頭:“沒有……”
安澄揚頭一笑,轉身走回坐席:“法官大人我沒問題了。接下來就看辯護律師還怎麼自圓其說。”
兩方律師坐席之間,只隔着一條窄窄的過道。於是當兩人並肩而坐,眼角的餘光想不看見對方都不行。
安澄輕鬆地在本子上塗鴉。
雖然她畫技一般,可是塗只黑色的惡龍,隱約還是能塗得出輪廓的。
當然,仔細看起來其實不像只惡龍,那張開的連着肉筋的翅膀更像只大蝙蝠。
不過對於她來說,這種畫技也正好達到了諷刺某人的目的。
她就畫得更高興,更不怕出醜,甚至還給“蝙蝠惡龍”畫了條大尾巴。尾巴尖兒弄個三角形。
湯燕犀一路都瞧見了。
他勾着脣角,一路走到範特伊麪前:“好的,讓我們來自圓其說。範特伊,告訴我,爲什麼她們到你診所看診的時候,都沒有旁人在場,也沒有病歷、視頻記錄?”
範特伊輕輕閉上眼:“我可以不說麼?她們都已經不在人世……”
湯燕犀輕哼一聲:“你要是不說,你也很快就要不在人世了。不過我知道你也許不怕死,可是你卻會給真正的兇手當了替罪羊。值得麼?”
衆人的興致又都被勾了起來:怎麼,原來這背後還有內情麼?
範特伊垂下頭去,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緩緩說:“……那就從檢控官的第一個問題說起吧。”
範特伊擡眼望向安澄。安澄眯起眼來,心說他還能說出什麼來?
範特伊:“檢控官沒說錯,她們四個家裡都有自己的醫生,在大學裡也都有校醫。可是她們是大學生了,已經成年,也就是說她們有權利未必只看自己家庭的醫生或者校醫,她們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看自己想要的醫生。”
湯燕犀故意側了側耳,將手攏在耳廓後:“我覺得我好像聽出了一點故事的味道:範特伊,她們四個那麼巧都去找你,是因爲她們覺得你醫術更加精湛麼?”
範特伊麪色又白了白:“我當然以爲是
tang的,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不全是。”
湯燕犀站得筆直,盯住範特伊,脣角沒有一絲笑意:“是什麼意思?”
範特伊嘆口氣:“她們是因爲我個人纔來我診所的。或者說她們不是來找我看病,只是借看診的機會看我、跟我說話。”
“因爲你很帥?”湯燕犀眯起眼。
範特伊又嘆息一聲:“或許還因爲我氣質比較冷。她們四個都是年輕外向的年輕女孩子,所以可能會被我這樣的人吸引。”
“哦……”湯燕犀端着手臂垂下頭去:“那麼我有一點明白,爲什麼她們四個去找你看診的時候,你沒有讓護士在場,也沒有留下任何的診療記錄了……”
範特伊那張蒼白了許久的臉,這一刻忽然涌上一絲紅暈。
他垂下頭去,避開衆人的目光:“是……因爲她們是去診所,與我發生親密接觸的。所以她們來的時候都是晚上下班之後……”
湯燕犀吁了口氣:“那麼這也可以解釋爲什麼她們身上會留下你的DNA信息。”
休庭走出法院,已是漫天星斗。
旁聽的觀衆和媒體們都是滿懷唏噓,安澄卻是一臉怒色。
她直接衝進湯燕犀的辯方休息室。
“你又想混淆黑白!”她鎖上門就吼出來。
湯燕犀悠閒坐在桌邊,疊起一邊長腿,彷彿早想到她會衝進來。
他仰頭看着她:“我怎麼混淆黑白了?”
安澄冷笑:“分明是他利用醫生的身份,對四位年輕貌美的女大學生起了歹念,利用看診的機會搔擾。被拒絕後,他不甘心,索性尾隨而去,藉機施暴,然後殺死她們!”
她從公事包裡抽出一大疊拋屍地點的照片,摔在湯燕犀桌上:“你看看這些被切割過的部位!1、脣;2、頸;3、左胸;4、右胸;5、臍;6、陰;7、下脣!……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這一切其實是沿着什麼樣的順序在進行!”
湯燕犀微微挑眉:“什麼順序?”
安澄頭皮微麻:“你還裝!那分明是一個男人侵略一個女人的順序!而最後的一刀直刺心臟,刀就更是男人那物件兒的化身,直刺入深,讓女人發出生命最後的顫抖和尖叫!”
湯燕犀揚揚眉:“我沒什麼感受,怎麼來同意你?”
安澄緊咬牙關,猛然上前一把提起湯燕犀的領子,將他拽起來。
安澄牽引着他隨着她一路後退,安澄自己後背猛然靠住牆壁,便朝他狠狠地命令。
“來啊!——”
湯燕犀呆住。
是生過綺唸的,篤定了今天還要向她下戰書,打下一次的賭。可哪兒敢想她自己竟然派出這樣大一個邀請!
他的呼吸登時急了,不可能抗拒得了。
他深深一個吸氣,垂首盯緊她的眼:“不後悔?”
安澄緊咬牙關:“動你的手!有種讓我看看你不是這個次序,有種動完手之後再繼續否認不是那樣!”
湯燕犀長腿猛然向前,膝蓋衝進她雙膝。
他用長腿撐住她,垂首喑啞地冷笑:“……去它的次序,去它的案子!只要有你,我什麼都不管了!”
窗外漫天星斗,門外整個法院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的手還在她身子上熾熱地奔行。
男人和女人之間,有些事兒總歸是共性,所以就算他不願承認,可是他的次序,果然也沒辦法有太大的不同。
除非,他捨得放棄其中任何一處。
可是天殺的,他哪一樣也捨不得,哪一樣都要狠狠撻伐夠了,才肯轉向下一處。
安澄拼死承受,臉燒成紅炭,周身戰抖如枝上的秋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