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雪,秋水凝冰。山中無甲子,時光冉冉,一晃又是六年。
茅屋還是當年的茅屋,只是旁邊多了另外一間比其小一點的竹舍;竹林依舊青翠,只是竹子由曾經的纖細變得不再單薄
當初還曾經是抓着唐吹夢的衣袖擦着鼻涕眼淚的小小傻傻的跟屁蟲風鈴兒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了,那張與風飄瑤極爲神似的絕代容顏卻依然帶着三分往昔的嬌憨和頑皮。
這裡的主人也由三個變成了四個,那多出來的一個,她叫唐小狐。六年前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裡,她帶着嘹亮的哭聲與風飄瑤一分爲二。一切因由都起源於那隻狐兔,所以風飄瑤爲她起名爲唐小狐,這也算是間接承認唐小狐是唐家的人了。
此時正值料峭寒春,梅花盛放的日子。茅屋裡風飄瑤坐在椅子上縫製着一件虎皮,準備給唐吹夢做一件風衣。兩個女兒風鈴兒和唐小狐分別坐在她的兩側,風鈴兒神情鬼靈,一雙靈動的眸子左右轉動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古靈精怪的事情。
唐小狐卻是一臉冷淡,眉宇間蘊藏着一縷孤寂。那是怎樣一張容顏?雖然纔剛剛六歲,但是細心留意下,不難看出在她那張粉嫩晶瑩的小臉上,有許許多多人的影子如果說唐吹夢的臉是柳絮兒和唐天佑的完美契合,那麼唐小狐絕對是唐家三代所有女子容顏的融匯加上風飄瑤獨有的容顏的交融。那一張小臉,有太多夢幻般的色彩,承載着太多命運下的悲歡喜樂,縱然不是絕世,卻是最讓人心痛迷失。
“孃親,夢哥哥早上要去哪裡?爲什麼緊繃着臉?嚇得人家一大跳,哼!”風鈴兒那少女特有的刁蠻嬌憨在此時被很完美的體現出來。發育極好的她,此時穿着一件淡綠色的羅裙,酥胸已然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嬌羞的把薄薄的絲質裙衫撐起兩座。
風飄瑤微微一笑,道:“鈴兒,你哥哥他是去前面的天機閣了,來這裡十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叫去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說着,一雙美眸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幽怨望向門外那條延伸向遠方的鵝卵石鋪成的小徑,素手不小心被針刺了一下,一滴鮮紅的血珠立刻涔了出來,像一朵嬌豔紅玫瑰上面的晶瑩露珠一般。
“孃親,怎麼了?啊你的手流血了小狐,快去給孃親拿點金瘡藥來”風鈴兒站起來對唐小狐說道。
唐小狐好像沒有聽見一般,仍然坐在那兒,小臉冷淡一如以前。
“你怎麼老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孃親受傷了你知道嗎?你難道不是她女兒嗎?”風鈴兒把臉逼進唐小狐,定定的對視着那雙似乎除了冷漠再無一絲其他色彩的美麗眸子,吼道。
“難道真的要有事情發生了?”風飄搖苦笑着搖頭,把那根涔血的纖指放在檀口中輕輕的吮吸。她對身邊兩個女兒現在上演的這一幕早已經麻木了,六年來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結果依然從未改變過。
她知道,唐小狐自從有着獨立的意識以來,對所有的人都是那麼的冷淡,似乎她一出生就和全天下的人有着刻骨的仇恨一般。她從未叫過唐吹夢一聲爹爹,從未叫過自己一聲孃親,從未叫過風鈴兒一聲姐姐。按照風鈴兒說的,怎麼會有個啞巴妹妹!確實,六年來,她出口說的話用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她有時候常常在想,唐小狐是不是真的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六年前盛夏,那個幽深卻旖旎的夜晚常常蒙朧的出現在她的夢境中,這個由那夜孽緣而產生的女孩子讓她芳心中的憂愁一直未曾斷過。
“好了,鈴兒,別逼着狐兒了,快來幫我準備午飯吧,少做點吧,看樣子你夢哥哥他中午是不會回來了。”
早上的時候,一名塵字輩的弟子來後山找到唐吹夢,告訴他,司徒靖軒想見他。唐吹夢認出來人正是十年前參與唐門一役的塵修,於是很鄭重的向他道謝。
塵修自然知道這個唐吹夢與少門主的關係,所以慌忙還禮,然後就先告退了。
唐吹夢隱隱猜測出了司徒靖軒叫他去的用意,十年了,也該出去走走了,只是遺憾的是那本無字羊皮書依然沒有和他結緣,自然無法修煉其中的內容。不過好在其他的武學和醫術都被他修煉到了相當高的境界,想來在報仇的時候就算遇到絕世高手也可以對付過去吧!他自己還不知道,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達到了無數練武之人畢生追求的武尊境界了!
和風飄瑤打了個招呼後,唐吹夢從容的向前山的天機閣走去。一路上,他的心卻並不像他的表面和步伐那麼從容淡定。
臨行前,風飄瑤倚門而立,那雙美麗的眸子望着他的臉,蘊藏着說不出的心事,彷彿有千言萬語,最終因爲一層阻礙而無法說出口,只好用那一抹讓他黯然消魂的眼神與他凝視。
唐吹夢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與風飄瑤之間的關係,就這麼放任了六年,彼此好像誰也沒多向前邁出一步,但是唐吹夢時不時的隱隱在這斷日子裡感覺到這個往日姨娘對他的幽怨和一如往昔的疼愛,這讓他窩心不已。
六年前那一夜何嘗不是一樣常常讓他夢繞魂牽
思緒萬千翻飛間,不覺得天機閣已經到了。收拾好紊亂的心境,唐吹夢懷着對奶奶司徒曉月故居孃家的滿心崇敬和孺慕走了進去。
路上多是這一代的齊字輩的弟子守衛着,這些人似乎事先接到通知一般,見到唐吹夢走過,非但沒有阻攔,每個弟子還紛紛豎起單手向他揖手。唐吹夢雖然比這些弟子的年齡都小几歲,但是卻第一次感到同齡人的親切,所以並沒有嚮往常面對陌生人那樣冷鬱,而是很正規的一一向那些齊字輩弟子還禮。
他還不知道,就因爲今天他無心的平和,給這批弟子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以至於在將來危難關頭使得這些齊字輩弟子盡力協助。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