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純的到來,頓時讓鬧哄哄的人羣安靜了下來,淡淡的看了李治跟李弘一眼,白純心裡卻有憋不住的笑意,她此刻已經能夠想象到,一會兒這父子倆人的下場了。『
但此時她需要裝作不認識陛下跟太子,緊繃着一張絕美妖豔的臉頰走到中央,看了看管事兒的,問道:“爲何在這裡吵鬧喧譁?”
“白小姐,這位爺把玉佩賞賜給胡姬之後,又衝到了臺上拿了下去,這不合規矩不是,所以就與他們生了一點兒口角。醉紅樓在太乙城向來是童叟無欺,但也不能讓人壞了……。”
“這是誰定的規矩?我今天就壞你這規矩了!”李治氣哼哼的打斷管事兒的話,看了白純一眼,然後拉着李弘的手就要離開。
“唉,把那個……。”管事兒的剛要說話,卻被白純制止了。
圍觀的人羣合攏了,揚武正要動手強硬衝出去,不想卻被李弘及時的在屁股上踹了一腳:“着什麼急,等一下再走。”
白純看了一眼李弘他們,然後掃視了下圍觀的人羣,脆聲說道:“都散了吧,此事我會給管事兒的一個公正的結果,太乙城向來不興看熱鬧,散了吧。”
衆人聽到後,有些立刻就往大廳裡走去了,有些則是神情疑惑,拉着正要走的人低聲問道:“這漂亮的跟仙子般的娘子是誰啊?她說話在太乙城就那麼管用?”
“小點兒聲吧,想在太乙城賺錢,可不能得罪這個仙子般的漂亮娘子,她就是太乙城的白小姐,太子殿下跟前的紅人兒,這整個太乙城都是她說了算的,你說她說話管用不管用!”一個客商低聲跟他解釋道。
隨着人羣漸漸散去,此時場邊自然就只剩下了花孟跟白純,以及竇義還有那管事兒的。
至於李弘跟李治,白純也不敢留的,除非她想回去後,讓那個被他母后揍過的人煩死,何況還有陛下也在,這天底下還沒人敢讓他倆站住的,當然,除了這個不知死的管事兒的。
管事兒的看着一向公正嚴明的白小姐,看着那父子倆離去,竟然不聞不問,正要說話時,只見白小姐扭過了頭。
“白小姐,這……您不能放他們離開啊。”管事兒的一臉爲難,沒想到這白小姐也有幫偏的時候。
白純還沒答話,就聽見某人的聲音從身後遠遠傳過來:“對了,讓那個竇義明日過來一趟,我有點兒事問問他。”
白純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對那管事兒的說道:“明日讓於大人到莊園來賠罪吧,嗯……你這醉紅樓也轉讓吧,就你身旁的竇義吧。”
管事兒的瞬間石化了,他沒有想到他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傻愣愣的站在那裡好半天,呆呆的問道:“白……白小姐,您您您是說讓於大人賠罪,還轉讓這醉紅樓?爲什麼?您不能這樣,您知道的,於大人在太乙城就這一家鋪子,這要是轉讓了……行,但就算是……您總得告訴我他們是什麼人不是?這……您看能不能不轉讓,或者讓於大人跟那位爺商量後再做決定?”
管事兒的有些結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勉勉強強的把想要表達的剛說完,就聽見白純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們於大人不配跟他們談條件,至於你,更不配知道他們的身份。”
“竇掌櫃,就麻煩你接手了。”白純回過頭跟竇義說了一聲,然後便轉過身子走了。
武媚鐵青着臉看着父子倆尷尬的走過來,她倒不是因爲兩人去風月場所,而是因爲兩人竟然無恥的拿自己給他們的玉佩,賞賜那些胡姬!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弘你給我過來。”武媚看着跟在李治身後,磨磨蹭蹭不往這邊走的小兔崽子,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咦?母后您怎麼在這裡啊,您也來欣賞太乙城的夜景嗎?那正好,讓父皇陪您欣賞吧,兒臣突然間感覺頭很痛,就先回去了啊。”李弘捂着肚子裝模作樣的這就要遛。
不想卻被李治一把拽住了,替死鬼要是跑了,那不就輪到自己了?
“弘兒,父皇突然間又是頭暈目眩,恐怕今日逛這太乙城累到了,你陪你母后再逛逛吧,朕就先回去了,揚武,隨朕回宮。”李治把李弘拽到了武媚跟前,低頭淡淡的說道,一邊說一邊撒開李弘的手,快的往莊園方向走去。
“啊?父皇,兒臣陪您,兒臣照應您……啊。”李弘的耳朵被武媚一把抓住揪到了懷裡。
武媚如今對抓李弘的耳朵已經研究出了心得,現在基本上已經練得是百百中。
自然,在大街上李弘就被武媚狠狠的收拾了一頓,而另外一個罪魁禍早已經跑回到了莊園裡。
武媚擰着眉頭,任由李弘腆着臉,挽着她的胳膊撒嬌賣萌,在花孟、白純等人的簇擁下,緩緩步行着往莊園走去。
對李弘伸過來的糖葫蘆也是來者不拒,不嫌李弘髒的看着李弘咬下一顆遞給她後,毫不猶豫的也咬下了一顆。
“你剛剛說你父皇怕我吃醋是什麼意思?”武媚問着蹦跳走路的李弘。
“就是吃醋唄,怕您嫉妒……也不對,總之就是怕您阻止他去看胡姬舞蹈吧。”李弘撒開武媚的手,在前面蹦跳着話音剛落,就被武媚從屁股上踹了一腳。
“我是問你吃醋什麼意思,你別給我顧左右而言他。”武媚每次跟李弘一起,都是身心俱疲,這一個比在宮裡的那幾個都讓她心累。
“這個您怎麼會不知道呢?這還是父皇跟我講的,說當年皇爺爺賜給了房玄齡兩個美女,房玄齡不敢要,怕家裡的老婆反對,但又不得不要。”李弘看着武媚,倒着走路道。
“你小心點兒,別肩膀還沒好,你再給我摔個跟頭。所以你皇爺爺那日在朝堂上,拿了一杯醋,說是毒酒,逼着房玄齡的老婆喝掉,如果喝掉呢,就不賜美女了,如果不喝掉,就把美女領回家。你的吃醋就是如此來的?”武媚看着跟前歡樂的小鹿般,倒退着走路的李弘說道。
“母后真聰明,就是這麼來的。所以以後女人要是嫉妒自己的夫君跟別的女子一起,就可以稱之爲吃醋了。對了,白純,那醉紅樓誰家的?是哪個宗室的還是哪個高官的?”李弘突然間想起了正事兒,問道。
“是于志寧於大人的。”白純淡淡說道。
武媚聽到白純的話,眉頭先是皺了皺,然後又舒展開了眉頭。
此人當年雖然不像是長孫無極、諸遂良一般極力反對陛下立自己爲後,但也沒有選擇支持自己,反而是一言不,選擇了中立。
可知道他當時的態度其實對武媚很重要,當年李治還是太子時,他就是太子府詹事,算是陛下的近臣,但卻在這一事兒上,保持了沉默,這也讓武媚多年來,對他談不上什麼好感。
李弘表情輕鬆,依然跟武媚面對着面,倒退着走路,說道:“難怪這麼大譜兒,那麼多的僧袛奴能夠被用來當跑堂夥計,我還以爲皇室宗親什麼時候都有這麼大的權利呢,原來是他啊,那就解釋的通了。”
母子倆人於是開啓了八卦模式,武媚疑惑的看着白純確認道:“你確定是于志寧?這麼多年,他在朝堂上向來是以清廉自居,前些年陛下賞賜他跟張形成以及高季輔田地時,他還請求陛下收回賞賜他的,最後陛下聽了他的意見,把那些田地又再次分成兩半,賞賜給了高季輔跟張形成,此人的這些舉動,看樣子不像是貪戀財物之人。”
不等白純回話,另一個八卦者就神情輕鬆的說道:“那怎麼了,田地一年才能掙多少錢?而且還落不下好名聲,如果開這麼一家醉紅樓,日入萬貫都是輕鬆加愉快。何況,您看看那些僧袛奴,來到我大唐之後,可是需先經官家之手,然後才能進的了東西兩市,而且,這僧袛奴可是到不了東西市就被豪門貴族搶走了,到了東西市的,都是崑崙奴罷了。這麼大的權利,無論是六部哪一個,還是中書、門下,都不具備隻手遮天的權利,唯一有這樣權利的,當然就是尚書省左右僕射了。”
“這麼說倒也解釋的通,但大唐律法規定,官員一律不得經商……。”
“他坐在家裡數錢就好了,經什麼商啊,今天那個管事兒的,您想,連長安城有着大善人美譽的竇義的面子都不買,就可想而知了。”李弘說的高興了,但武媚卻聽的皺眉頭。
這小兔崽子剛纔看來沒有跟自己全盤說出啊,這還藏着掖着呢,要不是現在一時走漏了嘴,恐怕自己還不知道這父子倆到底在裡面幹了什麼。
“竇義的面子都不買,那管事兒的那麼厲害?白純你打算如何處置?”武媚雖然最後問的是白純,但她知道,小兔崽子肯定會搶先回答的。
果不其然,小兔崽子傻傻倒退着走路,太乙城夜色下上演的母子溫情,讓他忘記了他母后的聰明絕頂以及睚眥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