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宴之前,邵方特意找肖軒,和他商議,要不要趁着這次機會,把唐寅除掉。
滅不滅貞國,其實和邵方的關係並不大,風國纔是他的心腹大患。
現在風國雄霸北方,國力強盛,軍力更是所向披靡,已經給莫國造成巨大壓力,甚至還豎立起邵俊這個傀儡君主,硬生生的分割出莫國五個郡。
現在滅貞之戰已經圓滿結束,諸王要各回各國,邵方可以預見,唐寅率領風軍回國之後,一定還會對自己的莫國用兵,若是現在能除掉唐寅,自己就再無後顧之憂,風國也不會再成爲自己的心腹之患。
肖軒聽聞邵方的話,心中亦是一動,不僅邵方將唐寅視爲最大威脅,肖軒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他認爲現在並不是除掉唐寅的好機會。其一,玉、安、桓三國都在場,而且和風國關係曖昧,如果他們站在唐寅那一邊,剷除唐寅的行動將難以成功,其二,風國自身的實力也不是白給的,唐寅身邊有官元讓、江凡這些風國的猛將,想除掉他,並不容易。
考慮了良久,肖軒反問道:“邵王弟可有成功的把握?”
邵方眼珠轉了轉,說道:“若是有肖王兄助我,我便有十成十的把握成功!”見肖軒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忙又解釋道:“王兄是盟主,晚宴的地點必定要設在川軍營地,只要王兄點點頭,你我兩國大軍便可埋伏於營內,等宴會開始之後,突然發難,殺唐寅個措手不及,任憑唐寅再奸詐、再狡猾,到時也飛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可是如此一來,川國將威信掃地,自己也將揹負起背信棄義、殘害同盟兄弟的罵名。爲了一個唐寅,要把自己和川國苦苦經營的名譽和聲望毀於一旦,這,值得嗎?
和邵方比起來,肖軒現在遠還沒達到可以不擇一切手段不計較任何代價除掉唐寅的程度,而且川、風兩國相距遙遠,之間也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所以邵方能爲殺掉唐寅不管不顧,而肖軒則不會這樣。
考慮的許久,肖軒最終說道:“我是伐貞聯盟的盟主,也是發起人,讓我在川軍營地裡殺掉風王,我川國的威信和臉面何存?此事,我斷不可爲。不過,邵王弟決定怎麼做,我也不會去管,哪怕邵王弟要把莫軍駐於我川軍營地之內,我也不會多問半句。”
他這話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你要除掉唐寅,那你就自己去幹,但不要拉川國,不過,川國也絕不會拖你的後腿,川國的原則是不參與,也不阻撓。
邵方聽後,暗罵一聲肖軒狡猾!讓自己單幹,他置身於事外,成功了他獲利,莫國背罵名,失敗了,對他也沒影響,倒黴的還是莫國。
暗暗握了握拳頭,在肖軒面前,邵方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他微微一笑,說道:“肖王兄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但無論如何,這次,我勢必要取下唐寅的首級!”
他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自己單幹,也要致唐寅於死地,對他而言,這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諸王的散夥宴最終確實定在川軍營地舉辦。
當日晚,諸王紛紛前來,唐寅也在其中,與他同來的有官元讓、江凡、程錦、阿三阿四等人,龐麗也在其中,算隨行的暗箭人員以及侍衛,下下也足有五百多號人。
進入川軍的營地,衆人不時地向四周觀望,畢竟這也是難得的學習機會。
程錦邊走邊對唐寅說道:“大王,川軍的營帳皆是呈環形而設,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果然不同於別國。”
唐寅點點頭,說道:“是啊,川軍的單兵戰力不如風、貞,裝備也不如安國,但卻能百戰百勝,其戰術和治軍還是有獨到之處的,只是……”說到這裡,他突然皺了皺眉頭。
程錦一怔,疑問道:“大王,怎麼了?”
“沒什麼!”唐寅環視左右,然後隨口回了一句。
他感覺到川營當中殺氣甚重,但看過往的川軍將士,又全是一派的從容自若,在其身,也感覺不到殺氣的存在,這讓唐寅頗感莫名其妙。
他眯了眯眼睛,似自語又似提醒周圍衆人,幽幽說道:“今晚得提起點精神,這頓飯,恐怕不是那麼好吃的。”
衆風將們面面相覷,不明白大王爲何這麼說。龐麗湊到唐寅身邊,疑問道:“大王認爲有人會對大王不利?”
唐寅聳聳肩,模棱兩可地說道:“也許是,也許不是,誰知道呢!”
程錦眼中流露出殺機,問道:“難道,是川王欲對大王暗中下手?”
有這個可能。自己和肖軒雖有罅隙,但還沒到要你死我活的程度,列王中,唯一一個急於要致自己於死地的,只有邵方。
在滅貞之戰中,邵方大部分時間都是和肖軒並肩作戰,兩人的關係自然非同尋常,邵方遊說肖軒借地主之利,在晚宴對自己下殺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裡,唐寅心中哼笑一聲,他問左右道:“玉、安、桓三王已經到了嗎?”
程錦回道:“還沒有!”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用着急,就在這裡等一等!”唐寅嘴角揚起,同時拍了拍馬車的車壁,讓馬車停下來。
唐寅一行人剛進入川軍營地不久就不走了,停在原地。時間不長,玉王靈霜的隊伍便從後面緩緩走了來。見到唐寅的隊伍停在川軍營地的路邊,靈霜頗感好奇,等兩支隊伍接觸到一起,她下了馬車,來到唐寅的馬車前,向裡面望了望,半開玩笑地問道:“王兄怎麼停在這裡?是這邊的風景甚好還是王兄在等王妹?”
唐寅也下了馬車,在靈霜面前站定,幽幽說道:“我在考慮,今晚的宴會到底要不要參加。”
靈霜收斂臉的笑意,皺起眉頭,疑問道:“王兄何出此言?”
唐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若有所指地說道:“俗話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靈霜吸氣,臉色也頓是一變,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左右,然後低聲問道:“怎麼?難道王兄認爲……”
她話還沒有說話,越澤、黎昕二王的隊伍一同走了過來。他二人的隊伍是合在一起的,越澤和黎昕也是同乘一駕,遠遠的看到風、玉兩國的王駕都停在路邊,二人便頗感奇怪,等走到近前,看見唐寅和靈霜二人在一起說話,他倆都笑了,越澤從馬車裡探出圓滾滾的腦袋,問道:“王弟、王妹有什麼悄悄話不敢在肖王兄的營帳裡說,而要在這裡‘私會’?”
聞言,同在車裡的黎昕也放聲大笑起來。
靈霜玉面一紅,白了一眼越澤和黎昕的馬車,沒有說話。唐寅則開口說道:“性命攸關之事,我和王妹不得不謹慎啊!”
他說得隨意,可越澤和黎昕心中同是一驚,二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唐寅爲何要這麼講。兩人急忙下了馬車,來到唐寅和靈霜近前,疑問道:“王弟,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了?”
唐寅搖頭,說道:“那倒沒有!”不等越澤和黎昕鬆口氣,他立刻又接道:“不過,我總感覺川軍大營有點不太對勁,這裡的殺氣太重,今晚的這頓晚宴,恐怕,也非同尋常。”
“啊?”越澤和黎昕臉的血色瞬間腿去,皆變成了白臉。黎昕驚聲道:“王弟是說,肖王兄要對我等不利?”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唐寅眯縫着眼睛,說道:“川王和莫王皆非心胸寬闊之人。這次,我們率先攻破西湯,所有的好處都被我們搶佔個精光,只留給川莫一個爛攤子,川王和莫王又怎會甘心?我想,這次晚宴,他二人定會要我等拿出從西湯掠奪的金銀,與他們平分,若是我們不允,只怕,川王和莫王不會善罷甘休。別忘了,這裡可是川軍的地盤。”
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唐寅這番話若是講給旁人聽,人家可能也就一笑置之,而越澤和黎昕不然,這兩位,就是典型的兩個小人,經唐寅這麼一說,兩人不約而同地倒吸口涼氣,仔細回想,自從在西湯會師之後,川王肖軒的態度一直都很客氣,和平時的趾高氣揚、飛揚跋扈大相徑庭,原來他是隱忍不發,在尋找機會啊!
想要把進了自己口袋的金銀再掏出去,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當自己是傻子不成?
“他媽的,大不了這頓飯本王不吃了。”黎昕兩眼瞪圓,對唐寅、越澤、靈霜說道:“三位,我看我們還是馬回營的好,不然等在宴席鬧翻,對我們十分不利。”
不等越澤說話,唐寅擺手說道:“不妥!川王是盟主,他發起的晚宴,我們若是不去參加,豈不太不給面子,更會落人口實。”
越澤和靈霜若有所思地連連點頭,表示唐寅說得沒錯。
黎昕急了,反問道:“難道明知道是個圈套,我們還要硬往裡鑽?”
唐寅微微一笑,說道:“雖說可能是個圈套,但只要我們能迫川王和莫王不敢發動這個圈套,我們也就沒有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