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驅逐走於易,併發話要討伐於易的泰安郡,他可不是說說而已。
翌日,唐寅不管於易有沒有離開都城,責令蕭慕青,統帥平原軍將士,立刻出徵。平原軍十萬餘衆,齊聚校軍場,放眼望去,校軍場內旗幟招展,秀帶飛揚,人山人海,黑壓壓的無邊無沿,也分不清個數。
還沒等平原軍開出鹽城,樑興、舞虞、子陽浩淳三人就到了,與他們同來的還是連夜找三人求救的於易以及滿朝的大臣們。當他們趕到校軍場時,看到的就是這副陣勢,別說於易嚇的腿軟,臉色蒼白,就連樑興、舞虞、子陽浩淳等大臣也都是心頭一顫,不由自主地暗打冷戰。
現在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唐寅絕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要對泰安郡動兵。
衆大臣們加快腳步,快速地走到校軍場前端的高臺前,舉目一瞧,唐寅正站在平臺中央,在其兩側,還有天淵軍各軍將領、武官、謀士以及衆多的侍衛。沒等他們靠前,位於臺下的暗間人員已搶步上前,將其攔住。
暗箭現在已徹底脫離軍隊,其人員身上無甲,皆穿黑色錦衣,背披黑色大氅,腰間掛刀,威風凜凜,一各個表情陰冷,身上流露出肅殺和沉悶壓抑的氣息。他們現在的身份和天眼、地網相識,但不完全相同,即負責刺探,也負責做些見不得光的暗殺,爲唐寅掃清他自己不好出面擺平的障礙。
“爾等讓開,我有急事與唐大人相商!”樑興對擋在前方的暗箭人員說道。
暗箭人員非但沒有讓開的意思,甚至連話都未和樑興說一句,人們站在原地,只是用冷冷的目光陰森森地盯着樑興。
因爲唐寅信任暗箭的關係,暗箭的地位也一直在上升,別說樑興命令不了他們,即便是天淵軍的將領們來了也同樣指揮不動他們,他們只聽令於唐寅和自己的直屬上司。
見他們對自己的話不爲所動,連點反應都不沒有,樑興大怒,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不管怎麼說,他現在已官復原職,是風國堂堂的左相。正當樑興要發怒的時候,擡上的唐寅已轉頭看向他們這邊,嘴角一挑,露出笑意,微微擺了下手,說道:“讓各位大人上臺說話。”
聽聞唐寅的話,暗箭人員這才退開,將上臺的臺階讓出來。
樑興深吸口氣,狠狠瞪了一眼暗箭衆人,這才大步流星走到臺上。
見到以樑興、舞虞、子陽浩淳爲首的大臣們幾乎悉數到場,唐寅心中暗笑,不用說明他也知道他們的來意。心裡明白,可臉上沒有顯露出來,他對衆人施了一禮,面露疑惑地問道:“樑相、舞相、子陽大將軍還有各位大人,你們怎麼來了?”
“唐大人!”衆人紛紛拱手回禮。唐寅的身份已今非昔比,名爲郡首,實則是目前風國中央軍的總統帥,別說普通大臣,即便是樑興、舞虞、子陽浩淳這樣的權貴在他面前也忌憚三分。
樑興環視校軍場上的平原軍將士,暗暗點頭,唐寅的確有飛揚跋扈的本錢,眼前的這支軍隊,軍容齊整,將士們皆神采飛揚,看得出來,上下士氣都很高漲,不用交戰,光是氣勢就能壓人一頭。
他咽口吐沫,明知故問地說道:“唐大人突然在校軍場點兵欲意爲何啊?”
唐寅一笑,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躲在大臣們後面的於易,慢悠悠地說道:“當然是要出征。”
“哦?不知唐大人要出兵何處?”
“泰安郡!”
“這……”樑興露出難色,說道:“泰安郡郡首於大人對我大風一片忠心,唐大人出征泰安郡,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啊?!”樑興身爲四大權貴之首,以前對唐寅正眼瞧一下都不會,現在在唐寅面前可是客客氣氣,由此也可看出兵權的威力之大。
唐寅一笑,說道:“一片忠心?我想樑相是被於易騙了吧!他若是真對我大風一片忠心,那爲何敢不聽朝廷的調遣,私藏郡軍不放呢?對這樣的叛逆,絕不能姑息養奸!”
他話音剛落,蕭慕青機靈的對手下將領們使個眼色,見狀,平原軍各兵團的兵團長們齊聲吶喊:“殺叛逆,振國威!”
隨着兵團長的喊喝,平原軍十萬士卒立刻跟隨大聲喊道:“殺叛逆,振國威!殺叛逆,振國威——”
十萬人齊聲喊喝,聲浪直衝雲霄,都震人耳膜,迴音久久不散,別說萬夫所指的於易,就連滿朝的大臣們都被嚇了一跳。聽着平原軍的震天吶喊,看着平原軍士卒們的狂熱,衆大臣們心頭顫動,下意識地向後倒退。
“冤枉!下官冤枉啊!”
這時候,於易雖嚇的魂飛破散,可也不敢再繼續做縮頭烏龜了,他從衆大臣們的身後急步走出來,到了唐寅近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喊冤。只是他的喊冤聲與十萬平原軍將士的吶喊聲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唐寅衝着臺下的平原軍將士擺了擺手,只頃刻之間,平原軍將士的喊喝消失,十多萬人聚集的校軍場,安靜的連人的心跳生都能聽得到。
滿意地點點頭,唐寅將雙手向身後一背,垂目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於易,冷笑着說道:“於易,你現在還有何話要說?”
“冤枉啊!”於易仰起頭,看着唐寅,可在後者犀利目光的注視下,他又立刻把頭低了下去,急聲說道:“唐大人,下官並不知道徵集郡軍是朝廷的意思,只當是唐大人……這是下官誤會了,一切責任皆在下官,還望唐大人務必收回成命,讓百姓們免受戰火之災。”
於易的脾氣再火暴,再梗直,這時候也不得不軟下來。唐寅麾下的天淵軍豈是烏合之衆?當初鍾天勢力最強盛的時候,聯合四十萬寧軍,總兵力接近上百萬,都被天淵軍打的落花流水,他泰安郡只區區五萬郡軍,如何能是天淵軍的對手,一旦天淵軍真出征討伐,自己會死,家人們會死,還要連累泰安郡無數的百姓和將士們搭上性命,這樣的後果是他無論如何都承受不起的。
此時於易跪在唐寅面前,急的汗如雨下,邊解釋邊擦拭額頭的汗水,其模樣狼狽到了極點。
殺人不過頭點地。見於易這副模樣,唐寅知道自己的戲算是做到頭了,再演下去,自己也不好收場。
他故作驚訝地看着於易,疑問道:“這麼說,於大人是肯把泰安郡的郡軍都調派到都城了?”
“是、是、是!只要是朝廷的指令,下官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從啊!唐大人,下官確無不臣之心,唐大人明查啊!”於易聲淚俱下地說道。
“原來如此!”唐寅裝模做樣地愣了一下,然後跨步上前,彎下腰身,親手把於易攙扶起來,長嘆口氣,幽幽說道:“看來不僅是於大人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也是誤會了於大人的意思!既然於大人肯把郡軍調派都城由朝廷統一指揮,那於大人還是我大風的忠臣。”說着話,他又看向樑興、舞虞、子陽浩淳等大臣,正色說道:“對於大人這樣的忠臣,我怎能治他的罪,又怎能出兵討伐?非但不能,我反而倒覺得朝廷還應重重獎賞於大人,各位大人,你們說呢?”
還沒等衆大臣們答話,這時候,平原軍在蕭慕青的暗示下又齊聲喊道:“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一聲聲的喊喝,久久不斷,在這種情況下,別說無人反對,即使有,也不敢站出來說話了。
唐寅是聰明人,由始至終他都抓住了一個重點,那就是兵權,有兵纔能有權,如果手上無兵,即使聲望再高,到最後也只能成爲別人的墊腳石。
平原軍要討伐泰安郡一事,在於易的主動服軟下終於算是落下帷幕,唐寅動用這麼大的干戈,排出這麼大的陣勢,可不是毫無收穫。
首先他把各郡的郡兵都調到鹽城,使他的兵權能進一步的集中,牢牢掌控全國的大軍。其次,也是再一次給予朝廷大臣們威懾,讓他們都能體會到‘順己者昌,逆己者亡’的道理,如此一來,他的政權也能得到進一步的鞏固。
唐寅心中清楚,一味的使用強硬手段壓制,只能將大臣們震住一時,時間久了,大臣們難免要生出怨恨,形成與自己對立的一系,只有恩威並用才能長久,也能徹底壓住那些大臣們。
平日裡,唐寅可是一點架子都沒有的,對誰都是一副笑呵呵的客氣模樣,而且與衆大臣們也不見外,稱兄道弟,主動拉近關係,如果有哪位大臣向他求助,解決一些私事,唐寅也會盡力幫忙,如此一來,大臣們對唐寅的印象也在漸漸改觀。
至於那七位入都的郡首,雖然都已做出承諾,肯將各自的郡軍調入都城,但唐寅可沒有馬上放他們離開,而是讓邱真、上官元吉等人天天陪着郡首們在都城裡吃酒玩樂,直到他們麾下的郡軍進入都城之後,唐寅這才把他們放回各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