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淮斬殺了孟雙,這讓後面觀戰的桓將們無不大吃一驚,熊飛也把眼睛瞪圓了,下意識地握緊拳頭,想要親自下戰場與張淮一決高下。
這時候,另有一名桓將突然怒吼一聲,搶先出陣,策馬狂奔到戰場上,與張淮戰到一處。
這名桓將的武力並不弱,但比孟雙也強不了多少,他和張淮戰至二十個回合就已感到十分吃力。他眼珠轉了轉,虛晃一刀,緊接着,撥轉馬頭,敗向本陣。
張淮正打到興頭上,哪肯放他回去,催馬便追。
聽身後傳來陣陣的馬蹄聲,那桓將暗暗竊喜,他掛起手中的長刀,快速取下弓箭,毫無預兆,猛的半轉回身,對準追過來的張淮連射三支靈箭。
這三支靈箭又快又突然,張淮經驗不足,沒有防範,本能的驚叫出聲,急忙揮刀格擋。
隨着噹啷、噹啷兩聲脆響,張淮打下兩支靈箭,但最後那一支靈箭未能撥打不開,正中他的面門。
就聽咔嚓一聲,張淮應聲而倒,從戰馬上仰面翻了下去,一頭栽落在地,動也不動。
那桓將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勒住戰馬的繮繩,而後撥馬回來,邊放下弓箭重新提起靈刀,邊嗤笑着說道:“縱然你靈武再強,你也不是本將的對手!”
說話之間,他來到趴在地上的張淮面前,靈刀舉起,作勢要劈砍下去,可就在這時,原本趴伏於地的張淮猛然竄了起來,手中的靈刀脫手而飛,直直射向那桓將的胸口。
噗嗤!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一刀,那桓將連點反應都沒來得及做出來,被這一飛刀正中前胸,刀鋒由其胸口刺入,在其背後探了出來。
桓將難以置信地張大雙目,也至到現在他纔看清楚,張淮面部的靈鎧已然破碎,但箭矢卻被他叼在口中,原來,他那最後一箭雖然命中了張淮,卻被他給死死地咬住了。
身軀在馬上搖晃了幾下,那桓將側身滾下戰馬,四肢抽搐了幾下,然後沒了動靜。張淮側頭把口中所叼的箭矢吐掉,走到地上的屍體前,把自己的鋼刀狠狠拔出來,接着,他重新上馬,用鋼刀環視對面的桓軍陣營,大聲喝問道:“還有哪個不怕死的敢出來與在下一戰?”
張淮連殺兩名桓將,可謂是技驚四座,也讓對面的桓兵桓將們同是心頭一顫,後脊樑冒涼氣,人們面面相覷,已無人再敢貿然出陣。
熊飛勃然大怒,怪叫一聲,作勢又要上陣,不過熊義把兄長死死拉住,向他微微搖頭,低聲勸道:“大哥何必去與此賊糾纏?我軍應即刻攻城,先拿下西囂關再說!”
熊義的靈武是不怎麼樣,但他見多識廣,對面的那名安將靈武高強,且有愈戰愈勇的趨勢,他不認爲自己的大哥過去就能輕鬆取勝,萬一有個散失,傷在那安將的手上,不僅大大丟了顏面,而且還會影響己方的攻城戰,得不償失。
熊飛知道兄弟頭腦一向精明過人,遠勝過自己,所以一直以來他對熊義言聽計從。
此時聽兄弟這麼說,熊飛即便心有不甘,但還是忍了下去,他沉哼了一聲,振作精神,對周圍的衆將道:“傳我將令,全軍攻城,給我拿下西囂關!”
在熊飛的喝令之下,桓軍前軍將士以魚鱗陣的陣形頂了出去,對西囂關展開了強攻。
由於西囂關已是最後一關,關內守軍必然會殊死抵抗,熊飛、熊義兄弟皆預感到此戰要比前兩關難打,只是沒想到,西囂關的防禦比他二人預想中的要強上千百倍。
隨着桓軍陣營進入到關前百步,城頭上的守軍開始射出箭陣。
那一瞬間,就彷彿西囂關的城頭上升起一面烏雲似的,密集的箭矢飛射到空中,遮天蔽日,讓下面的人感覺天色都好像一下子黑了下來。
叮叮噹噹!箭矢像雨點一般落進桓軍的陣營當中,擊打着人們頂起來的盾牌上,噼啪作響,許多箭矢穿過盾牌的縫隙,射傷到下面的桓兵,只見桓軍陣營之內,不時有人慘叫着撲倒在地,可人一旦倒下,周圍的同伴連施救的機會都沒有,傷者的身軀便立刻被箭雨所覆蓋,彷彿身上長起一層黑草似的。
這僅僅是第一輪箭陣,接下來,是第二輪、第三輪……西囂關上射出的箭矢好像永無止境,即便推進的桓軍已經頂起嚴密的盾陣,可仍有軍兵在成羣成片的撲倒在亂箭之下。
在後方指揮的熊飛、熊義二人臉色大變,他兩兄弟與安軍交戰過不下數十場,但還從沒見過安軍箭陣有如此厲害的時候,密集恐怖,持續不斷,一波連着一波,真像是天上下起了箭雨。
“西囂關內的安軍怎麼這麼厲害?我軍將士竟然連推進到關前都困難!”熊飛眉頭緊鎖,握在掌心裡的繮繩都發出嘎嘣嘣的聲響。
熊義亦是面色凝重,他注視着對面城頭上的守軍,喃喃說道:“大哥,我突然覺得鎮守西囂關的守軍不像是安軍,而是風軍!這樣恐怖的箭陣,我們只有和風軍打仗時才見到過……”
聽聞這話,熊飛倒吸口涼氣。風軍?他驚道:“兄弟,你認爲風軍在西囂關?那不可能啊!風軍明明是跟在我們的後面,怎麼可能會突然跑到我們的前面,進駐到西囂關了?”
“是啊!我也希望這是不可能的!”熊義暗歎口氣,不過,看着西囂關的箭陣,卻讓他不得不產生這樣的懷疑。
桓軍在推進到西囂關關前三十步的時候就推進不下去了,到了這裡,守軍的箭陣變得更加兇狠、猛烈,即便是將士們頂着盾牌,往往都能被鋪天蓋地而來的箭陣壓倒在地上。
隨着傷亡的不斷增加,前面的桓軍開始生出怯陣的心理,人們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卻。
都沒有靠到敵城的近前,僅僅是在半路上就要被打退回去,這種情況在桓軍以往的戰例中還從沒有發生過。
熊飛見狀大怒,隨即把身邊的親兵衛隊都派了出去,讓他們在戰場上做督戰,凡是那些臨陣退縮或者畏縮不前的將士,可就地正法。
在他的高壓之下,怯陣的桓軍將士們只能硬着頭皮、咬着牙關硬往前推進,此時,他們每推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要犧牲成百上千將士們的性命。
戰鬥已經足足打了一個多時辰,桓軍將士才勉強推進到西囂關的城下,接下來,人們架起雲梯,對西囂關展開近距離的肉搏戰。
沒有拋石機的遠程輔助,也沒有箭樓、衝車等大型武器的幫助,桓軍將士是純靠着人力向上強攻,當然,如果守軍鬥志不強,他們這樣的強攻或許還能把對方嚇倒,可守軍若是一支驍勇善戰的強軍,這樣的進攻無疑是自殺。
熊義猜得沒錯,此時鎮守西囂關的守軍當中,除了大批的安軍之外,還有早已在這裡等候多時的平原軍。
早在桓軍還沒有向空桑山進發的時候,平原軍就已先悄悄轉移到了這裡,並於西囂關內鞏固城防,囤積物資、糧草,要在這裡與桓軍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攻堅戰。
桓軍沒有任何的大型攻城武器,單靠人力強攻,在平原軍看來這簡直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別說現在桓軍投入進攻的兵力還不多,哪怕再多上十倍,他們也不怕,照樣有信心把敵軍擋於關外。
當桓軍在順着雲梯向上攀爬的時候,頭頂上的滾木、擂石多如冰雹,劈頭蓋臉的砸落下來,其中還夾雜着無數的箭矢,桓軍士卒是爬上去一批,被打下去一批,城牆之下,業已堆滿了桓軍將士的屍體。
雙方的戰鬥由上午戰至傍晚,桓軍非但未能登上西囂關城頭一步,反而自身傷亡慘重,最後熊飛熊義不得不鳴金收兵。
一場激戰下來,毫無建樹不說,還損兵折將兩萬餘衆,熊飛、熊義見到陸辰、金勝、姜陽時,連頭都擡不起來。
熊氏兄弟畢竟是自己的屬下,陸辰不好表現得太護短,當衆把兩人訓斥了一番,而後和金勝、姜陽一覈計,決定等到明天天亮,由己方的主力大軍來攻城。西囂關是他們返回本土的最後一道障礙,哪怕用人堆,也要把西囂關打下來。
翌日,由陸辰、金勝、姜陽三名統帥親自指揮的攻城戰開始了。六十萬大軍的強攻,讓西囂關外除了桓軍再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爲桓軍的兵馬,鋪天蓋地,無邊無沿,還沒開始發動進攻,單單是這份駭人的氣勢,就足可以讓任何對手心折。
西囂關內的安軍已嚇得臉色煞白,兩腿直打哆嗦,若非有平原軍在,此時他們恐怕早就要開關投降了。
安軍在怯戰,平原軍將士的心情也都很緊張,面對這麼多的敵人,要說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只不過風軍和安軍的根本區別在於後者面對強敵的時候往往是不戰自亂,而前者則能在強敵面前被激發起更加強勁的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