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唐寅的話,江半雪眼圈一紅,眼淚掉了下來。
漂亮的女人哭起來似乎總是格外的楚楚動人,令人心生憐惜,也許這和她們眼睛大也有一些關係。眼睛大,淚珠自然也大,落下時,真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讓人看了,再剛硬的心也會變成繞指柔。
殷柔在旁悄悄拉了拉唐寅的衣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管怎麼說,江半雪沒有壞心眼,而且在危急時刻,還是她挺身而出救下了自己,並且受了傷,就算不感激她,也不應埋怨她嘛。
唐寅沒什麼反應,目光如炬,依舊直勾勾地凝視着她。
江半雪帶着哭腔,結結巴巴地顫聲說道:“我很尊敬師傅,很敬仰師傅,但我也很怕師傅……我真的不愛他,真的不想嫁給他,我只能逃,可是師傅派出很多師兄弟來抓我回去,我真的好怕、好怕……”說到這裡,她已泣不成聲,跪坐在那裡,低着頭,淚珠子不停地滴在塌,潤溼了好大一片。
通過被自己吸食的那名刺客,唐寅可以肯定,她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他看着江半雪,沉默不語,他不表態,其他人也不敢說話,包括殷柔在內,此時房間裡寂靜得可怕,只剩下江半雪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寅突然深吸口氣,直視着江半雪,淡然說道:“你很幸運,幸運的是你碰到了我,一個並不把神池放在眼裡同時又很厭惡神池的人。”
說着話,他轉頭看眼身邊的殷柔,又沉聲說道:“不管出自什麼原因,不管他們知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今晚他們敢對柔兒下殺手,這不可原諒。”
唐寅站起身形,拉着殷柔走向牀榻,同時頭也不回地說道:“以後,你就安心留在本王的身邊,只要有本王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帶不走你,包括你的師傅,神池的狗屁大長老!”
他這番話,讓在場衆人不約而同地長鬆口氣,尤其是阿三阿四,臉不自覺地露出喜色。
江半雪是性格是不討人喜歡,但她的遭遇卻很令人同情,特意是同爲神池出身的阿三阿四最能感同身受,神池的那些貴族長老們,看去一個個高高在、道貌岸然,實則一肚子的男盜女娼,什麼樣的噁心事都能做得出來。師傅欲強娶徒弟,這在外界簡直就是笑談,荒唐透頂,而在神池,根本不算稀奇,就連喜好處女採陰補陽的長老都大有人在呢!
看着唐寅攬着殷柔腰身的背影,江半雪滿臉的迷茫,她此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明知道自己逃婚的對象是皇甫大長老,風王還肯收留自己,這太不可思議了。
阿三阿四一笑,輕輕拍下她的肩膀,低聲提醒道:“大王向來言出必行,還不趕快謝過大王的收留之恩?”
江半雪總算回過神來,跪在地,向前叩首,顫聲說道:“小女子謝殿下,不,謝大王!”
唐寅沒有回身,只是微微揮了下手,說道:“回去睡覺,想來,今晚神池的人也不敢再來了。”
“是!屬下告退!”衆人紛紛拱手施禮,阿三阿四在退出房間時還順手把跪在地的江半雪拉了出去。
到了房外,他二人笑道:“其實,我二人也和你一樣,都是受神池追捕的人,不過,自從被大王收留之後,神池的人就再沒有找過我兄弟二人,可見,神池對大王也有頗多的顧慮,以後,你大可安心留在大王身邊!”
直到現在,江半雪還感覺一切仿如在夢中,她呆呆地點點頭,而後,她又不確定地問道:“真的嗎?以後,師傅真的不會再派人來抓我回去了?那今晚……”
“估計你的師兄弟們並不知道大王的身份,不然,也不敢公然對王妃下毒手了。小小的神池,就算絕世高手再多,一旦風國的百萬大軍壓境,也足可以讓它灰飛煙滅!”阿三信心十足地說道。
聽到這裡,江半雪慘白的臉色終於現出一抹光彩,臉也浮現出了笑意。
房間內。唐寅和殷柔和衣躺在牀榻,後者低聲問道:“寅,你真的不怕神池的人找門來嗎?畢竟半雪是神池大長老的未婚妻!”
“別說是神池的大長老,就算是神池的國君,那又能如何。”說到這裡,他笑呵呵地說道:“柔兒以前還是貞國太子的未婚妻呢,現在貞國如何?”
殷柔玉面一紅,趴在唐寅的胸口,小聲問道:“以後神池來找麻煩怎麼辦?”
唐寅輕揉着她的秀髮,含笑說道:“神池已經找過我不少的麻煩了,新仇舊恨,罄竹難,也不差江半雪這一筆。”
說到這裡,他收斂笑容,眼中閃過一道駭人的精光,幽幽說道:“早晚有一天,我會把風國的大旗也插在神池的國都之!”
聽聞他的野心也有把神池囊括在內,殷柔嚇了一跳,擔憂地輕聲喚道:“寅……”
唐寅陰森的表情立刻又恢復笑容,說道:“以後的事,留到以後再說,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是,睡覺。”說話之間,他一拉被單,蓋在自己和殷柔的身。
也許是唐寅的靈武超出神池修靈者的估計,這晚的行動,非但沒有佔到便宜,反而還付出一死一傷的代價,接下來,神池的人沒有再找唐寅一行人,後者一帆風順裡回到鎮江。
唐寅剛到鎮江,就從蔡圭那裡聽到一條重大的消息,安王越澤不顧羣臣的反對,強娶了八兒子越信新納的夫人,李媚兒。
原本,越信收納李媚兒爲夫人,讓蔡圭大失所望,認爲越澤再色膽包天,也不敢搶自家兒子的夫人,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做事多少還有些顧慮,還得忌諱旁人的口實。
可沒想到,越澤竟然真的下得去手,當然,這其中李媚兒也起到了決定性的因素。正所謂蒼蠅不盯沒縫的蛋。在越信和李媚兒成親的那天,越澤也有來參加兒子的婚禮。
對於李媚兒而言,這場婚禮就是一次難得能與越澤碰面的機會,在喜宴之,李媚兒刻意接近越澤,看似在討好自己的公公,實則使出渾身的本事,以狐媚之處勾引越澤。
當越澤第一眼看到李媚兒的時候,就感覺她和唐寅的夫人舞媚出奇的相像,像的不是模樣,而是那股媚態天生的氣質,這已令他心動不已,再加她利用狐媚之術的勾引,更是迷得越澤神魂顛倒,不知自己是在天地下。
婚禮之後,越澤對李媚兒一直念念不忘,感覺自己的後宮佳麗們和李媚兒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只李媚兒一人便足可以令他的‘六宮粉黛無顏色’。
而後,越澤成了越信府的常客,有事沒事的總喜歡往八兒子家中跑,當時安國的大臣們還以爲他有心立越信爲太子,大感驚慌,有不少大臣還進諫,廢長立幼是大錯,要立太子,也應立長。
直至越澤下旨,廢除越信和李媚兒的婚事,改由他納娶李媚兒,並冊封她爲雅寧夫人之後,人們才明白,他不是要立越信爲太子,而是看了越信的夫人。
越澤的這道旨意,在安國引起一場軒然大波,父搶子妻,這不僅是亂倫,簡直就是荒無道,身爲一國之君,怎能做出這等事?
安國下,反對之聲一片。但越澤全然不理會,強行把李媚兒接入王宮,而對越信,則實施幽禁,令其在府內不得出門半步。
一時間,安國朝野動盪,勸諫的奏疏如雪片一般傳到越澤手。
越澤並不是殘暴之人,也不會濫殺覲見的大臣或百姓,但他對這些是一個字都不看,全當不知道,收到多少就燒多少。
接下來,越澤連朝堂都懶得去了,整天與李媚兒膩在一起,於後宮享樂。
別看越澤對他的兒子越信不怎麼樣,但對這個巧取豪奪來的李媚兒可是恩寵有加,喜愛無比,甚至到了頂在頭怕嚇到、含在嘴裡怕化掉的程度。
有人在中罵越澤昏庸無道他可以全然不理會,但若有人敢說李媚兒的半個不是,他都能去找那人拼命。
自從越澤收納了李媚兒,安國的朝政就處在混亂當中,越澤越來越懶得處理朝堂,而他又沒有立下太子,無人能代替他坐鎮朝堂,安國的朝堂完全是由右相吳思聰和左相高震在苦苦支撐。
安人喜好安逸,講求的是循規蹈矩,越澤做出父搶子妻的事來,以引得安人怨聲載道,不滿的情緒像瘟疫一般在民間擴散開來。
許多百姓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大罵越澤是昏君,李媚兒是妖女,安國要亡,也必是亡在這對昏君和妖女手。
只是安人做夢也想不到,這些都是由風國,準確來說,就是由蔡圭一手策劃出來的。
蔡圭的這一條利用人性弱點的毒計,其威力要遠遠勝過風國的千軍萬馬,這正是玩弄政治權術的可怕之處。